锋芒[校园](296)
宁堔点头:“是。”所以赵创到底是哪号人物。
得到宁堔认同,宋羽扬很高兴,转身扒拉装鹌鹑不说话的邢舟:“宁堔都觉得有道理。”
邢舟回头看了眼宁堔,嗯了一下。
“聊什么?”沈默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手往宁堔脸上不动声色捏了捏,然后才在座位坐好。
面对沈默这种亲密举止,宋羽扬见怪不怪:“赵创生日的事。”
“去吧。”沈默说,“他都开口邀请了。”
“对嘛,给人家一个面子。”宋羽扬拍了拍邢舟肩膀。
邢舟笑:“那去呗。”
快打上课铃了,宁堔才将脑子里的疑惑问出口:“谁是赵创?”
“?”沈默表情比宁堔更疑惑,似乎没料到宁堔半天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宋羽扬和邢舟同时转过来看着宁堔。
“天爷,高一到高三同班这么久,眼看快毕业了,合着宁堔你连咱班人名都没认全啊?”宋羽扬又是笑又是无语。
沈默转头往其他组看,找着目标后冲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只见一个人高马大足有一米九多的壮汉从座位站起身,乐颠颠奔着沈默走来。
“沈默你叫我啊?”壮汉笑得脸快开花,“我生日你们都来吧,别人也就算了,你们四个必须到齐,好歹咱们以前也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沈默指了指壮汉,对宁堔说:“介绍一下,赵创,之前一块打篮球的。”
“嘿嘿宁堔你好,我是赵创。”壮汉很配合地开始表演起初次见面。
宁堔愣了愣,原来当初和他打篮球的大高个叫赵创。
“生日快乐。”半天宁堔憋出一句话。
“同乐同乐。”赵创说,“宁堔我一直觉得你牛逼,特别是篮球这方面,太神了。”
宁堔笑不出来,有些尴尬:“谢谢。”
“不用谢,你就是我的偶像。”赵创竖起拇指。
沈默抬头扫了眼,赵创这才停止废话,吹着口哨往自己座位走回去。
下午有谁说漏了嘴,得知沈默要参加大高个生日会。
于是一帮子人开始起哄架秧子,纷纷报名表示自己一定要去,不去不是附中人,许多别班完全不认识大高个的也跑来跟着凑热闹。
不知道该说是因为高三就剩不到两个月,复习的压力太大都想找点事情发泄情绪,还是该说沈默的个人魅力太强。
赵创本人得知后,感叹自己活了十八年竟然能有如此众星捧月的一天,寻常过个生日而已,这么老些人要给他庆祝,受宠若惊的同时开始发愁。
趁着下课,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给家里打电话:“爸啊,十万火急,微信再转点钱给我,生日预算……”
话说一半,赵创感到被影子笼罩,转身就对上张熟悉的帅脸,然后手抖不小心摁到了免提。
“前头你妈不才给你转了三千?咋的你这是打算办大寿啊!”赵创他爸的咆哮声从手机传出。
赵创面红耳赤挂掉电话,一米九几的人缩在楼道,搓着手:“内什么,沈默……”
“唔,钱的方面,你可以不用在意。”沈默试着将话说得婉转不伤人自尊。
赵创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其实沈默不过是看宁堔想凑这个热闹,才说帮帮忙。
宋羽扬得知这个事后,一脸迷茫:“三千?过生日?加个零都不够吧,随便开瓶好点的酒都不止三千了。嘶,赵创他家是不是挺困难?”
沈默:“不清楚。”
“真是奇了怪了。”宋羽扬依旧很迷茫。
宁堔表情欲言又止,心说三千够他一个月吃饭,并且还是伙食挺不错的那种,看来这些少爷们是真不懂人间疾苦。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邢舟冷不丁对宋羽扬说:“你知道何不食肉糜是什么意思吗?”
宋羽扬:“知道啊,怎么了?”
邢舟笑笑,宋羽扬见状也露出天真无辜的笑:“说啊。”
“没怎么,挺好。”邢舟叹了口气。
沈默想起来叮嘱说:“给人留点面子,别到处宣传。”
“哦。”宋羽扬点点头。
宁堔看了眼沈默,视线移向一旁,然后笑起来。
“笑什么?”沈默问。
“咳,没。”宁堔收起笑。
天气万里无云,头顶有飞机呼啸而过,拖拽出悠长没有尽头的痕迹,很多时候宁堔有种错觉,时间的流速似乎越来越快,快到不过是抬头往前看了一眼,便猝不及防与高考迎面相撞。
六月
六月意味着毕业季,高考冲刺进入最后的尾声,教室前的高考倒计时板早早被撤走,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至于三年的努力与汗水,结果到底怎么样,都将在考场见分晓。
周五最后一天课上完,高三学生迎来了考前假期,假期三天主要是让学生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力调整心态。
当天周五,说是照常上课,实际高三整栋楼已然疯得不成样,上到老师下到学生,都沉浸在毕业前难以自抑的兴奋期待中。
其中一部分夹杂着与青春道别的难过不舍。
倪棠坐在冷气开得很足的教室办公室,眼睁睁看着自己班的各科老师们,精神抖擞去上课,转头又哭得梨花带雨回办公室。
连向来没太多存在感的体育老师,也不例外流着泪红着眼眶上演了一场铁汉柔情。
倪棠见状,硬是在酷暑的六月天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倪老师,你们三班那帮孩子真够可以,我教了这么多年体育,头回被学生给感动哭了,真的,太暖心了。”一身腱子肉的体育老师抹了把眼泪,颇为感慨。
倪棠嘴里的热茶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干笑了两声:“有这么夸张吗?”
“一会你自己去班里看看就知道了,肯定也得哭,跑不了的。”体育老师笃定地说。
倪棠嘴里打着哈哈,心想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至于就被群刚成年的熊孩子给忽悠得掉眼泪。
课间班长姚乐来了趟办公室,倪棠把人叫住,笑得贼眉鼠眼:“班长过来,你们到底谋划了些什么伎俩,和我先说说呗。”
姚乐一脸苦笑,摆手说:“倪老师您饶了我吧,我不能出卖党和组织,他们会杀了我的。”
见套不出话,倪棠只能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心走进三班教室,结果推开教室门一看,学生们个个坐的端正,和平时上课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极个别没憋住偷偷拿眼睛瞄着讲台方向。
倪棠心中了然,将手里的教案往讲桌一拍,大放厥词:“我告诉你们啊,别跟我耍花招,你们那点套路我门清儿,等着吧,我要是掉一滴眼泪都算我输。”
“知道了老师。”三班学生拖着语调懒洋洋应付着。
十分钟过去,倪棠面朝黑板背对着所有学生,耳边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刚才还在嘴硬的女班主任不受情绪控制地猛吸鼻子。
倪棠依旧背对着所有人,然后举起右手挥了挥:“我认输,你们赢了。”
三班立刻爆发一片狂欢,学生们纷纷站起来鼓掌。
倪棠回头一拍桌子,眼眶的泪水没擦干净:“你们真是我……”
“我知道,棠总想说我们是带过最差的一届对吧。”有学生笑着搭腔。
倪棠看了看讲桌上堆成山的花束与写满离别祝福的卡片,无比认真:“是我带过非常优秀的一届,你们每一个都是。”
气氛到这里,教室里先是短暂沉默,很快有几个女生往桌上一趴,顿时哭的比倪棠还凶。
宁堔心想,今晚过后,这个班级这个教室就不再属于他们了,他转头看同桌的沈默,饶有兴致问:“你怎么不哭?”
沈默同样看向宁堔,笑了笑:“你自己不也是。”
确实不用哭,因为彼此最不想分开的人会一直陪在身边。
教室外蝉鸣声依旧热烈,太阳晃得人不敢抬头看天空,整个午休到晚自习,听到见到的似乎都与毕业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