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重映(31)

　　江辞鼓捣了一阵，从衣柜深处扒拉出一个盒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盒子里面是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真丝材质。
　　江辞呆了呆，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这条柔软的裙子，然后沉默地盖起了盒子盖。
　　江婉在外面喊他，江辞应了，收拾好衣柜走出去，表情没什么变化。
　　“去买个西瓜回来吧，天太热了。”江婉跟他说。
　　江辞点点头，看了眼时间，拿了钥匙说：“正好小宇要下课了，我去接他。”
　　外面蝉声轰鸣，江辞捏着钥匙在手指上转。
　　江辞脸上没表情，但这个转钥匙的动作却让人清楚察觉到他的烦躁。
　　江辞到地方的时候时间正好，抽完一根烟的功夫，就看到宋宇下来了。
　　宋宇穿了件白色短袖，背着一个双肩包，样子乖乖的。
　　江辞眯着眼睛看着宋宇像只小狗似的跑到他面前，天太热，宋宇鼻尖上沁出了汗水，他有点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江辞把刚买的冰棒拿出来，贴到宋宇的脸上，笑着说：“出来买东西，顺便来接我们宋老师。”
　　宋宇突然一下冰得皱眉，听了江辞的话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拿起冰棒，说：“知道了。”
　　江辞偏过头看他，一笑：“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
　　宋宇很好养活地说：“随便吃啥。”
　　已经是下班时间，路上车多，江辞拉着宋宇的胳膊，走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小宇，你有没有女朋友？”
　　宋宇一愣，有点茫然地说：“什么女朋友？”
　　江辞挺在意地说：“我也不会管你早恋的事，但你要谈恋爱的话，找个自己的同学挺好的，千万别找比你大的。”
　　宋宇奇怪地看着他：“我没有女朋友。”
　　江辞皱着眉：“我今天帮你收拾房间，盒子里的衣服难道是我妈的吗？”
　　宋宇愣在原地，他下意识咬嘴唇，耳廓慢腾腾地红起来。
　　江辞觉得他的表现很奇怪，就停下脚步。
　　“你帮我收拾房间干嘛？”宋宇低着头，手握紧了，声音有点抖。
　　“我收衣服觉得你柜子太乱，想整理一下，不是故意翻的。”江辞说。
　　宋宇脖子都红了，他憋着口气说：“之前学校表演，买的戏服。”
　　“你们什么表演啊，要穿这个？”江辞一脸震惊。
　　“你别管了。”宋宇摆了摆手。
　　“有照片吗？想看看。”江辞好奇起来，他有点幼稚地用肩膀撞撞宋宇，“给我看看吧。”
　　宋宇闷头往前走，不想理他。
　　江辞看他脸红成大虾，虽然心痒，但顾忌到小孩脸皮薄，他也就不再提这事。
　　但这天晚上，江辞却做了个梦。
　　梦里江辞知道自己在广州，他正坐在出租屋里等金珍。
　　楼梯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一步一步靠近，最终在门口停下。
　　江辞走过去打开门，看到金珍穿了衣服外套，里面是一件墨绿色的裙子，边缘卡在胸部。
　　整个梦都是无声的，江辞看着金珍把外套脱下来，完整地露出里面的裙子。
　　江辞一愣，发现这是宋宇房间里的那一条裙子。同时，江辞也发现这个屋子里的陈设布置和宋宇的房间一模一样。
　　江辞没有时间多想，金珍扔了外套就跨坐到他的身上吻他。
　　江辞没有闻到她身上通常带着的那股浓烈的香水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家里的洗衣皂的气味。
　　江辞有些恍惚，他握住金珍的肩膀把她推开，却看到了宋宇的脸。
　　那一张纯真干净，无比漂亮的脸。
　　江辞吓得直接惊醒，夜晚无比寂静，宋宇躺在他的身边，正熟睡着。
　　梦里的最后一幕他实在记得太过清晰，他拥抱着宋宇，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
　　江辞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两下，才慢慢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想自己真是疯了。
　　绿裙子这一场戏是金珍的女演员来了之后拍的，于曼名气很大，这次过来特别出演都是靠林启卓的面子。
　　她在重庆的戏份少，压缩在一晚上就拍完了。
　　送走于曼后，就要拍宋宇穿绿裙子坐在江辞身上的那一幕了。
　　明秋在房间里换衣服，绿裙子是服装师给明秋量了尺码定做的，很合身。
　　可能过于合身了，明秋有点不适应。
　　布料滑溜溜地贴在他身上，两腿之间又空荡荡的，一时间，他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化妆师进来给他补妆，两个人已经混得很熟，化妆师给明秋的脖子和肩膀扑粉，笑着说：“这裙子一穿有点太漂亮了。”
　　明秋特别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奇怪。”
　　化妆师知道他害羞，安慰他：“一会儿戴了假发就不奇怪了。”
　　化完妆，要先出去给林启卓检查，明秋推开门时有点鬼鬼祟祟，探头转了一圈没看到尹凡棠。
　　林启卓走过来，一眼看穿：“那混小子烟瘾犯了，拉着摄像出去抽烟了，你别躲了。”
　　明秋闷咳一声，老老实实站定了：“林导，你看行吗？”
　　林启卓把人上下一打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让副导演去把尹凡棠喊回来。
　　明秋坐在床边扯了扯裙摆，因为觉得别扭，他刚刚自己都没有看镜子，只是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
　　林启卓看他这么不自在，大发善心给他讲戏：“你不用这么紧张，江辞梦里的宋宇不是现实里的宋宇。五秒钟的镜头，你只要自然地坐在江辞身上就可以，不需要有太多情绪。”
　　明秋认真记下，心里那根弦还绷着，刚打算再问点什么，就听到尹凡棠回来的脚步声，明秋下意识闭上了嘴。
　　“我回来了！”尹凡棠听起来心情格外好。
　　明秋闭了闭眼睛，心想，完蛋了，这人一定会调戏他好几句。
　　太讨厌了。
　　但明秋没想到的是，尹凡棠走到他身边停下，并没有对他评头论足，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林启卓：“那现在开拍吗？”
　　林启卓效率至上，一声令下大家都回到了工作岗位。
　　尹凡棠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看着明秋，说：“请坐。”
　　尹凡棠的态度自然，并没有因为他穿了裙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让明秋松了一口气。
　　明秋心里负担卸了大半，说了声不好意思，提起裙子跨坐在尹凡棠的腿上。
　　工作人员走过来帮明秋整理裙子和头发，尹凡棠很绅士地把手撑在身体两侧，偏过头，目光没有落在明秋身上。
　　“你别这么僵硬，你又不重的。”尹凡棠说。
　　明秋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全部调整好之后，尹凡棠伸出手，握住明秋的肩膀，做一个把他推开的动作。
　　明秋看着尹凡棠的眼睛，深呼吸了一下。
　　这一条拍了四个不同的角度，等林启卓终于宣布这条过了的时候，明秋感觉自己腿都麻了。
　　尹凡棠弯着眼睛看他，手自然地抬起来，摸了下明秋的假发，说：“你这样好漂亮。”
　　明秋腾得一下脸红，一动差点从尹凡棠身上摔下去。
　　尹凡棠微笑着扶住明秋的腰，大尾巴狼似的，说：“你小心点。”
　　明秋烦死他了，立马从尹凡棠身上下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尹凡棠看着明秋的背影，笑容仍挂在脸上，整个人却有些出神。
　　他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明秋站在那里，裙子贴着他的身体。
　　其实明秋不像个女孩，哪怕穿了裙子戴了假发，尹凡棠也不觉得他像女孩。
　　明秋肩宽腰细，身材比例很好，有一种蓬勃的生命感，是那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年轻人的身体。
　　尹凡棠知道明秋肯定会因为裙子而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在拍摄结束前，他都没有开他玩笑。
　　最后那句话是由衷的，明秋很漂亮。
　　尹凡棠下意识抬起手，嗅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气味，淡淡的，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