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爆发时(52)
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绝对是一段非常愉快的人生。
快乐就是他对人生最低和最高行为准则和标准。
薛狄觉得自己绝对称得上是个乐天派的人,无论和什么人聊起来总能哈哈大乐,遇到的很多或许能称得上人生难题的事情,过后也觉得称不上什么大事,不需要为此让自己深陷苦恼。
不管是小学三年级突然找上门说是自己亲爹的陌生亲爹,还是十八岁高考前被人打断胳膊,也都还好。
办法总要比困难多。
和宁海潮认识的第一年,没有苦恼、只有快乐。
后来产生了一些苦恼,也没有试图去寻找过有效的解决办法。
毕竟这种苦恼,有些时候可以把它统称为——想念。
薛狄,竟然在想念一个人,在刚把人送到机场后,就开始想下一次能够见面的时间。
要换成以前,薛狄肯定笑骂一声——见鬼了,什么玩意。
太蠢了,甚至没办法去寻找解决办法,除了等待时间过去,个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更别说宁海潮这个富二代,他家人本来早就准备把他送去国外读书,未来这人到底会在哪儿实在说不准。
比如未来的一年多时间,宁海潮也就回来过两次,一次圣诞节前后,一次薛狄生日前宁海潮。
因为很久没见,薛狄喊上了邱正和邵峰、喻念,几人一起出去玩了趟,几天后宁海潮又飞回去了。
棉棉毕业一年后突然嫁去了新疆,因为路途太远,几个人还在学校的人,都没有参加上她的婚礼,在群里看小视频看完了她的结婚现场。
喻念和邱正两人准备考研,暑假时就没有回家,邵峰和兼职店里的女生谈了恋爱,暑假一边做暑假供一边谈恋爱。
薛狄又跟团出去玩了趟,临生日前回了学校,在寝室群里报告每个人的情况,宁海潮就飞回了学校。
他们大三的时候,棉棉生了个小孩,整天在朋友圈里晒自己小孩的照片。
宁海潮弄了个小工作室,几个人一起打游戏的时间都少了。
宁海潮大四的时候回学校住了大半个月,但几人都忙起来,忙着毕业论文、实习工作和考研,不再像大一时候一样,可以每天一起出去喝酒聊天,可以喝大后倒在学校草坪上看星星。
薛狄实习期回了趟家,爷爷身体不大好,在病床还试图个他安排些工作。
薛狄嗯嗯笑:“现在大学毕业不包分配了!”
老人家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前,病好后也常卧床休息,薛狄在床前照看了一段时间,又回去继续找实习工作。
本来是在集团内坐办公室画图打杂,后来被他当时领导带去了下面的项目部,每天在大太阳地下晒,还捡到了一只黄狗。
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几个学院是分开的,薛狄土木工程系时间排的比较靠前,薛狄答辩完那天,天气异常炎热,从教室走出来人像是一块即将被烤化的冰块。
走到教学楼底的时,见到个熟悉的身影撑着把伞在树荫下等着,薛狄对着那背影吹了声口哨。
伞沿抬起来,宁海潮招呼他:“快快,太阳晒死了。”
薛狄小跑了几步钻进伞里:“你竟然还撑伞。”
“少装,这么大太阳谁不撑伞谁傻X,答辩怎么样?”
“还可以吧,能有什么问题?”薛狄问他,“你怎么来了,你们答辩不是还有几天?”
“昂昂昂,来学校搬东西。”两个人撑着伞往宿舍方向走去,“你什么时候回你们那工地?”
“毕业典礼参加完呗。”薛狄回。
宁海潮握着伞的手指上戒指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光亮,他非常随意地瞥了眼铺了满地的阳光:“那毕业典礼表个白呗?”
薛狄哈哈乐:“谁给谁表白?我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单膝跪地的那种。”
“……”宁海潮也跟着乐,“谁表白谁是1。”
“不要傻X,你最好真的能当着全校的人单膝跪地给我表白,反正我是做的出来的诶。”
“要点脸吧。”
“你那工作室怎么弄?”
“搬回来看看呗。”宁海潮,“你那只黄狗呢?”
“项目部养着呗。”
“没人领养啊?”
“你要啊,回头你去我们工地接回家养。”
“我不要,好丑啊。”
快毕业的日子好像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差别,未来也没有什么好畅想的,大学四年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很平常的生活。
起床、吃早饭、上早课,和同学上课聊游戏、篮球和漂亮女生,下课、午饭,回宿舍午休或者打篮球、参加社团活动,和寝室的人玩游戏、聊天、晚自习、选修课、夜晚足球场的歌声和手牵手的小情侣。
认识的朋友很多,大家一起玩,看人恋爱、又看人失恋。
和一个在千里之外的人聊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回头才发现,那可是一段真棒的时光啊。
不仅是因为我们彼此认识了彼此。
还因为我们十几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美好的时光。
在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很棒的人。
完美的双倍。
第三十八章 咱俩还没谈恋爱呢
薛狄的大学期间没遇上什么称得上遗憾的事,唯一有些遗憾的事情,就是大学毕业典礼没参加上、毕业照也没拍上,四年同学就分别了,大学生活也结束了。
他爷爷在他答辩完后进了医院,住了两天后,他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
医院守了一夜,葬礼守了几夜。
寝室里没来得及收的行李,都是哥几个帮忙收拾好打包寄回了家。
中途宁海潮穿着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转机空隙来看了他一眼。
薛狄笑宁海潮来演电视剧的,宁海潮一边解外套,一边想着——他就不该把正经这两字跟薛狄挂钩,白瞎。
他瞅了薛狄两眼,伸手指了指眼皮下面,用眼神询问对方这是几天没睡。
薛狄解释:“我们家五代单传,得靠我守灵。”
宁海潮掏手机看了眼时间,闻言非常克制地笑了声:“五代单传可真行昂,你有没有点亲人离世的伤心模样?”
薛狄扬了下下巴,视线转了圈——他爷爷家亲戚朋友特别多,来来往往没一会儿歇,他又认不全,看着年龄一股脑喊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的。
之前来了一家据说是爷爷战友的儿子,他招待完人上香走了,这会儿燃着的香还没熄,他嘶了声,伸手捂胸口:“你看不出来吗,其实我内心已经伤成了一个空洞。”
宁海潮受不了这人,胡说八道一点场合不分,斜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我给咱爷上柱香,让他别理你童言无忌。”
薛狄低笑了声,给他拿了三炷香,放蜡烛上点燃了,再递给他。
别人上香,薛狄得在旁陪跪,他跪坐在软垫上,垂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蜡烛。
宁海潮在牌位前行了个大礼,插上香后,长出了一口气。
本来上完香准备走,薛狄瞥了他一眼,朝他招招手。
宁海潮走过去,薛狄抬手给他:“扶我起来,麻了。”
宁海潮牵上薛狄的手,把他从软垫上扯起来,低声问:“你们这风俗就是你得一直跪这?”
薛狄一手握着他的手,一边弯腰揉自己的膝盖:“差不多吧。”
宁海潮震惊:“那你不要废了?”
薛狄抬眼看他,没忍住笑:“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信。”
“……”宁海潮无语,“我也没想到,你什么场合都他妈能说胡话。”
两人紧挨着穿过无数面容严肃的人,走到了屋外,薛狄仰头活动了会儿脖子,再抬手看手表:“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宁海潮突然莫名其妙凑近他,盯着他看:“要哭会儿吗弟弟?”他拍拍自己肩膀,“借你靠会靠。”
薛狄脖子扭到一半顿了顿,他拿下自己摸在后脖颈的手掌,笑了起来:“那我可不客气了嗷。”说着就要去捏宁海潮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