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犬(12)

　　一时之间，角力的事情被抛之脑后。谭子安抓紧被角，睁大眼睛说：“愿意一直留在谭宅，一辈子就做我的保镖？”
　　“嗯。”
　　像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和言语都是武器一样，游孝一股脑地说：“少爷没经历过居无定所的日子，可能不明白留在谭宅的机会对我来说有多珍贵。更不要说，在我遇见过的所有人里，少爷是最值得我效力的一个。”
　　谭子安不自然地摸摸鼻子，“留就留，拍什么马屁？”
　　“不是拍马屁……”
　　“停！”为了阻止游孝说下去，谭子安拉高被子把自己遮住，“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被子上方露出来的一点耳尖彻底红透，游孝再次掩饰不住笑意，起身离开房间。


第10章 子安
　　经过彻查监控发现，那晚是曾竑趁谭子安照顾弟弟妹妹们时把他的果汁换成了樱桃汁，才导致了谭子安的过敏。
　　没及时吃药又落水，这次过敏来势汹汹，三天后谭子安才完全恢复。此时谭常延已经解决好一切。曾家的生意受了挫，被迫向谭家许下承诺，曾竑将不被允许就读谭子安选择的初中和高中。
　　康复后谭子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聂家道歉。经过泳池的事，聂灵均早就不在乎那个娃娃了，让谭子安发誓以后不会再骗她，便大方原谅了他。
　　过了几天，谭宅那些烦人的大狗全被送走了。
　　事实上，谭常延根本就不喜欢它们，只有闲得实在没事干才会拉出来遛一遛。他还是喜欢女人、车子、房子，有着身为富翁最俗气的品味和爱好。
　　“那你爸爸怎么办？”谭子安问游孝。
　　“我给他找了一家疗养院，攒的钱加上工资，够他在那儿住着。”
　　“他能开精神病证明了吗？”
　　“可以，证件都补齐了。”
　　那游孝可以去福利院了，谭子安想。
　　不过晚了，他们约定在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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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快结束，聂灵均要回到美国念书，走之前又来谭宅办了一场小聚会。谭子安感叹她对于聚会的热爱，也佩服她忘记恐惧的速度。
　　送机时谭子安也去了，聂灵均煞有介事地嘱咐他：“谭子安，你不许再把我忘记掉了。”
　　谭子安认真答：“不会。”
　　父母之间也是和乐融融，回去的路上谭常延问他：“喜欢灵均吗？”
　　谭子安无语地吭一声：“爸爸，娃娃亲是封建糟粕。”
　　谭常延充耳不闻：“灵均很适合你。”
　　“是聂家的企业适合谭氏吧？”他不留情面地戳穿，“我才十二岁你就要把我卖了去联姻吗？”
　　“早点考虑不是坏事。你这个性格，能看中几个顺眼的？”
　　谭子安反唇相讥:“除了你，我看谁都挺顺眼的。”
　　再说下去又要在车上吵起来，谭常延烦躁地摸出一根烟，没点。谭子安还是嫌恶地转过身体，看着车窗外面直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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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初中，身边蠢货的数量明显减少了，鲜少有曾竑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会惹到谭子安头上来。谭子安自己也成长了一些，懂得适度地搞一下同学关系，不再表现得过于特立独行。
　　特殊意味着麻烦，他想避免麻烦，但无论在哪里，“谭子安”三个字都是和“风头”划等号的。
　　他成绩好，仅凭聪明的头脑就可以名列前茅，小提琴天赋也不错，用心准备过的几个全国比赛都拿到了名次。
　　然而他纪律性实在太差，不爱穿校服，还动辄请假，不批准就翘课逃学，除去成绩好和不早恋两项，算得上是问题学生的模板。
　　高中更不必说。谭子安打小就精致，长开后呈现一种近乎锋利的漂亮。兼有成绩和家室光环加身，在一群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中，招人程度可想而知。
　　是以，谭子安不仅自己不服管，还要带动一大批人跟风追逐。自诩见过不少世面的班主任不得已频频联系家长，得到的回应自始至终都是——管不动，没法管。
　　十岁的谭子安就能和他爸闹个天翻地覆你来我往，越大越知道怎么和他爸对抗，进入叛逆期后谭宅再没一天安生日子。
　　谭常延回家频率持续走低，包养女明星的绯闻偶尔还会出现在娱乐热搜上，父子俩关系降到冰点，可以说是王不见王。
　　谭常延不管，再没有人能降得住谭子安。就连蔡管家，也得通过询问班主任才能统计出谭常延今学期到底错过了几次家长会。
　　从前机缘巧合留在谭子安身边的游孝，竟逐渐成为谭家掌握谭子安近况最重要的消息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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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孝站在一棵巨大的樟树底下，浓浓绿荫遮住大半秋阳，并不怎么燥热。他没背包，校服外套的袖子挽在臂弯，露出一段同龄男生鲜少拥有的结实小臂。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对面的女生紧张地挽了挽头发，羞赧地说，“我写给你的信，你都有看，对吗？”
　　“没有，只是看到了今天这一封。”
　　“那也挺巧的。”女生尴尬地笑笑，立即换了姿态，落落大方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之前省运会我做志愿者跟过你们队，那次就觉得你特别厉害。你们班主任不让串班，我想找你说话都没机会，可以把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吗？”
　　“交朋友可以，联系方式就不用了。”游孝语调平缓，神情都没有波动，“我不常在学校，可能和你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游孝颔首：“嗯。”
　　女生踉跄着后退一步，面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可是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信他只从谭子安手里看到了几行，署名的确没有看到，“对不起。”
　　“没关系。”游孝给出的答案已经足够清晰，只是她自己接受不了。勇气退却后周遭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难堪，女生强撑着体面，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可以当我没来过吗？”
　　游孝点头：“我会的。”
　　他站在原地，看着女生的背影走远，一个人影才慢慢从凉亭后面出来。
　　“游孝，你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少爷没有要求我温柔。”
　　如果不是早上谭子安自作主张地打开了他桌肚里的情书，并要求他赴约，游孝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过不许再叫我少爷吗？”从凉亭台阶上下来，谭子安慢悠悠往小树林外面走，“听起来跟土财主一样。”
　　“少爷想我叫什么？”
　　“就名字啊，谭子安。”谭子安停下脚步，和游孝面对面，“你叫一次。”
　　“……”
　　为难的表情成功取悦到谭子安，他含着笑，得寸进尺道：“叫一次，不然下一封情书我还会看。”
　　“少爷可以看自己的。”
　　“我已经很久没收到了。”
　　“几个月前，你让我提前把写给你的都扔掉。”
　　“啊，”谭子安仰仰脑袋，“忘了。”
　　他好奇地问：“有写给你的多吗？”
　　“基本都是写给少爷的。”
　　“少骗我了。”他才不信。
　　谭子安是好看，但不是特别吸引异性的那种好看。聂灵均在十五岁那年就曾直言她绝对不会喜欢上谭子安这种长得比自己还白净的人。也确实，从高一第一个学长趁体育课找他表白开始，对谭子安表达爱慕的男孩子一直很多，数量虽不及女生，比例却相当惊人。
　　女孩子才爱写情书，男同表白完第一句话不是约炮都算克制的。
　　要不是游孝非常受女生欢迎，他差点要怀疑是这所学校有问题。
　　游孝从初一开始学习格斗和散打，饭量在一夜之间长到有三个谭子安那么多。从前因为吃不饱而被压制的身高也猛得成长起来，进入高中后谭子安就再也追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