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房东同居的日子(8)
“你在那个学校还习惯吗?”孙雨扬说,这种带着关心的语气让薛溢辉鼻尖一酸。
来到这边儿以后第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不是家人,居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发小。
同样,那么大的二十四中,居然只有一个人关心自己。
“还没适应,”薛溢辉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但比原来要轻松点儿。”
“那挺好。”孙雨扬应了一声。
对面屋顶上趴着一只猫,不知道是不是碰见老鼠了,爪子一伸一伸跟使连突刺儿似的,前前后后进进退退,薛溢辉看得挺起劲儿。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找过黄志浩了。”
薛溢辉愣了一下:“什么?”
孙雨扬顿了顿:“我说,我去医院找过他了。”
黄志浩,就是那个被薛溢辉打断了一条腿的人。
之前黄志浩在外宣扬他性向的时候她没少帮着阻止。
孙雨扬性格就那样,不怕事儿,不过薛溢辉从来没想过她事后居然还会再去找黄志浩。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薛溢辉问。
“还能有什么情况,一副要死的情况,”孙雨扬啧了一声,那边安静了很多,应该怕教导主任抓她公然使用手机,躲卫生间里去了,“他猜到我找他是为了你这事,二话没说轰我走了。”
薛溢辉笑了起来。
孙雨扬在这点儿上还是挺让他佩服的。
那天和黄志浩打完架之后,两个人都被校长叫了过去,自己经常打架,小摔小碰没什么事。
那倒霉玩意儿腿倒是折了,哭爹喊娘要死要活,家长还来学校闹了好几次,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劝薛溢辉转学。
“你也别觉得你做错了,好歹给他留了条腿,”孙雨扬说,“我要是你,就把他两条腿都打折了,嘴欠成那样,活他妈该下不来床……”
“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他腿断可和我没什么关系,”薛溢辉打断她,“那是他自己踩到拖把柄滚下楼摔的,那叫运气不好。”
“是,是,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孙雨扬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呼吸颤颤的,听着很无奈,“你不是没数的人。”
“嗯。”薛溢辉应了一声,又吹了会儿风,把窗户合上了,“其实这件事不太好说,毕竟我是……那个,他大概觉得恶心。”
“觉得恶心他可以自己离你远点儿啊,带着所有人都远离你孤立你算什么?”孙雨扬愤愤地说,“他就是早看你不爽了,亏你之前还把他当兄弟。”
薛溢辉胳膊肘,撑着下颚。
“那个,”孙雨扬知道他不愿意再聊这事,也不往下说了,直接换了个话题,“你过段时间还回来吗?”
“回啊,”薛溢辉靠在窗台上,“得再过几个星期吧,这段时间和老妈吵架了。”
“啊,”孙雨扬应了一声,说得挺犹豫的,“你回来记得找我玩啊,这事儿太膈应人了……”
“成。”薛溢辉挂了电话。
回头的时候发现许溺端着水果盘正站在门口看着他,橘子皮上贴的标签贴到了额头上。
“你……”薛溢辉一口气噎住,特别无语地看着他。
“橘子,吃么?”许溺把盘子举给他看。
砂糖橘给他剥的一瓣一瓣放在盘子里,堆叠成一朵花。
这人好有趣哦……
薛溢辉盯着盘子没动。
许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盘子:“我洗过手的。”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薛溢辉觉得好笑,走过去捏个牙签戳了一个,拿起来的时候看清了许溺额头上贴的标签,三块五,还是纯手写的价格,他顿了顿,“确定没毒是吗?”
“没毒,你这个性……”许溺叹了口气,“总有刁民想害你对吧。”
“你还挺便宜的啊,三块五就能买到。”薛溢辉吃了一瓣,想了想说了一句,“这橘子还挺甜的。”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又不好了?”许溺问,“你怎么回事啊,丧点这么低?”
没有听说过这新词,薛溢辉愣了愣:“什么丧点?”
“就是惹你心情不好的点太低了,”许溺笑了笑,走过去把盘子放回桌上,左右摸了摸口袋,“明天周末了,我有事出去不在家,钥匙放你这儿吧。”
“打架吧?”薛溢辉随口问了一句。
“对啊对啊,要打一天呢,你怕不怕?”许溺回头看着他,不正经地道,感觉像聊一件很普通的事。
本以为许溺是开玩笑的,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许溺真的不见了,倒是餐桌上照例放了豆浆和馒头。
许溺可能买了挺久了,豆浆和馒头已经凉得彻底,薛溢辉拎着它们瞅了瞅,把这俩东西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会儿。
直到馒头吃到嘴里的时候,薛溢辉还是有点懵。
约架?
约一天?
约炮的都这会儿都还没起吧,这帮人怎么想的?
薛溢辉啃了一口馒头,他第一次见着约架还有这么约的。
大早上打架,起这么早,一个个脑细胞都没睡醒呢,脑壳死沉的就往外冲。
钥匙被许溺扔在了桌上,薛溢辉吃完早饭就把它放到了兜里,这个星期他提前请了假,杨子涵这个做班长的也没发消息告诉他作业,于是他闲在家里玩玩手机看看电视,晃荡着过了一上午。
到了吃饭的时候也没见许溺回来,薛溢辉打算去上次那个店里吃碗牛肉面,之前许溺给他点的那份挺好吃的,牛肉切得厚厚的有好几块,他吃一碗就差不多了。
吃完面之后他突然就不那么想回去了,转学到这儿的这段时间里,他第一次有了“散步”这个念头。
之前翻手机地图里面说,这儿附近有一个什么公园,要一直走到头再拐个弯……
“刚吃饱饭打架不会吐吗?”朱正泽火气特别大地伸了个懒腰,“我好不容易要到蒋娜微信还没来得及加上。”
“啊!”郭浩显然也是十分不满,仰头吼了一声,“这天儿齁冷的打个屁!太傻逼了!”
“你俩别这么夸人家,你们有见过哪个傻逼跟许溺正面刚的,”何奕笑着用脚踢了踢挡路的砖头,“太给他面儿了。”
许溺笑了笑。
这里是个老公园了,平时除了一些大妈大爷早上过来锻炼也没什么人,四周灰扑扑的堆了不少砖头水泥,弄得这里广场不像广场,公园不像公园,倒像个横空冒出来的工地。
朱正泽哈了一声,看着许溺:“许溺,你把名额让给梁旭,你认真的?”
“不然呢,还跟他演戏吗?”许溺叼着烟,在兜里摸了半天,又冲朱正泽伸手,“打火机。”
“……少抽点儿吧,”朱正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打火机扔过去,“要我说校长把名额给你,你就直接拿着,废他妈什么话。”
“这事儿过了就过了,我说过我不想去,”许溺把烟点上,斜了他一眼,“闲事儿管这么多,你烦不烦。”
“操。”朱正泽骂了一声,走到郭浩边上去了。
何奕笑了笑,转头看了许溺一眼:“你鞋带散了。”
“是吗?”许溺低头看了一眼,蹲下来把鞋带系好,中午被朱正泽他们拉着吃了不少东西,现在胃里撑得慌,他转眼看到边上有个洗手间,“你们先过去,我上个洗手间。”
“好嘞许大爷。”郭浩吹了声口哨,领着一帮人过去了。
这次梁旭约架的原因和这人平时约架的原因一样幼稚,就为了一个钢琴比赛的名额。
梁旭这个人钢琴弹得不错,脸皮厚的程度和钢琴水平成正比,和智商成反比,平日里就喜欢装逼,就等着借这次钢琴比赛出风头。
有时候许溺都觉得这人脑子里没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