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的鱼(58)
医院病房,阳光铺了满屋,病床边跪着棵仙人掌在向床上的半具木乃伊求婚,这场面怎么能不乐?
不等霍域说话,游弋又啧了一声,拍拍土站了起来:“不求了不求了,今儿怎么穿了件绿的,不吉利,改天吧,改天我穿件红的。”
他转身想去卫生间洗把脸,也让自己冷静冷静。别看他现在插科打诨地笑着,其实心还在颤着,像做梦一样。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了,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可霍域却没松手。
游弋回过身挑挑眉看向他,霍域眨眨眼睛问:“不接吻吗?”
互诉一番衷肠,四目泪涟涟,婚都求完了,他竟然就站起来拍拍土要走了,这像话吗?这也就是霍域自己站不起来,不然哪还至于问这么一句愚蠢的话。
游弋闻言朝门口瞥了一眼。病房门上有一块玻璃,走廊人来人往。他像做贼一样问霍域:“现在吗?合适吗?那个那个护士姐姐进来怎么办?荻哥一会儿也要来……”
霍域差点要翻个白眼,用力拽了他一把,不等游弋反应过来,他已经按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压了下来。
游弋老实了。恍然想起那年在山上,他非常想咬一颗樱桃,穿过山间的风,去跟霍域接一个樱桃味的吻。
现下没有樱桃,不过霍域的唇舌触感很软,樱桃果肉一样一咬就淌出汁。
这是霍域酿的酒,专供他的酒。
现实或者梦境分不清就不分了吧?这会儿他只想放纵自己酣畅淋漓地醉一场。
第50章 判了个终身监禁啊
游弋反射弧有点长,一吻结束之后他看上去一切如常,该干嘛干嘛,到了晚上给霍域热敷眼睛的时候才忽然开始笑。
嘿嘿嘿、嘻嘻嘻地笑个不停,边笑边俯下身去啄吻霍域。一会儿亲一下,乐一会儿再亲一下,好像要把这些年欠的吻都补上一样。
霍域并不嫌他烦,笑着问他:“那么高兴吗?”
“我可太高兴了”,游弋的声音都要扬到天上去了,“早知道这样我还写哪门子认罪书啊?我认个屁的罪,我没有罪,我有罪也该拉着你一起坐牢。”
霍域抓住了重点:“你写了认罪书?哪儿呢?”
“呃……”
那内容现在想来有些羞耻,游弋开始玩儿赖了:“忘了,揣兜里丢了吧,哎呀不重要嘛。欸你看到你书桌上那罐梨花了没,我给你留的,好看吧?”
那罐梨花早烂了,他不说霍域都以为他是弄了一堆垃圾来搞的恶作剧。不过此时他不提这个,只说:“认罪书,给我念念”。
“我念你个毛线团儿,我丢了,等你好了自己找去吧,我不知道丢哪儿了。”
霍域还要说什么,游弋麻溜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跑:“哎呀,我尿急”。
那之后,两人你来我往地算了好几天账,总的来说霍域处于上风。从认罪书到中餐馆的包子,从桌面壁纸到那件名为“混沌时空”的作品,游弋哪个都解释不了,最后他不惜搬出杀手锏——“你电脑里的小片片儿你怎么解释?”
说起来,当年游弋坚定地认为霍域是直男,跟他电脑里的小片片儿脱不了干系。
此时霍域一头雾水:“什么小片片儿?”
“娱乐文件夹下属游戏文件夹,里面有个乱码的文件夹里藏着小片片儿!”
游弋张牙舞爪地控诉,霍域却是一脸牙疼:“爱情动作片?我旧电脑?”
“对!”
霍域非常无语地哼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看那种东西?那时候我还很纯洁。即便这几年不太纯洁了也用不着那个,你要实在好奇我给你讲讲?”
游弋一愣:“讲什么?”
“讲讲我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你的照片,看着你的视频,听着你的声音是怎么……”
“靠”,游弋噌地站了起来,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你有病吧霍域?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没正形的玩意儿?”
游弋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24K大傻蛋,这些年竟然活得像个圣人一样,稍微有点儿上不得台面的想法都觉得玷污了霍域。现在看看他那副嘚嘚瑟瑟的样子都想扇自己俩耳光——他还用别人玷污吗?他早就是个烂心儿大萝卜了。
霍域还是万年不变的套路,给他惹急了又开始哄:“不光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你,吃到好吃的东西,看到很美的风景都很想你。我拍了很多照片,回家了拿给你看,我们慢慢补上错过的那些年。”
游弋还是那么好哄,闻言心一软又重新坐回去,牵起他的手叹了口气:“其实我画了好几本画册,春天的嫩芽、秋天的落叶、冬天干黄的枯草,我们院儿里的、学校里的、奶奶家的都有,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就是很想给你看看你错过的风景。”
“好啊”,霍域说,“再带我看看你的小作坊。”
游弋又是一愣。视频的时候,只要在小作坊,他这边的镜头都比较固定,一般就是在工作台前。他的小作坊藏了很多秘密,不能给霍域看。比如墙上的表,比如门口铁打的花盆流水的栀子花,再比如那一堆到处都是霍域影子的小木雕。
此时他一咬牙,狠狠心点了头:“行,看吧,反正都到这份儿上了。”
说起来,谷茁茁谷壮壮是小作坊的常客,可即便有那么多说不过去的痕迹,他俩也并没有多想。
谷壮壮这几天来过好几趟都没发现他俩的异常,如果不是游弋酒后失言,谷茁茁恐怕也不会往那儿想。
都说当局者迷,他们四个这些年当真是每个人都被迷晕了。两个从小好到大的人,相处起来没有距离,给对方的都是恨不得掏空了心的,察觉到那点儿不寻常当然不容易,所以最先看破的反而是那时候还算半个局外人的罗青意。
他俩确定关系后也没有刻意瞒着,而是开始找乐子——两人下了注,赌谁先看出来他们在一起了。
除了家长们他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正式聊聊之外,剩下的几人来了他们都该干嘛干嘛。
当然,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游弋已经告诉霍域除了谷壮壮之外其他人都察觉到了。霍域想了想后下注罗青意,游弋下注霍荻,如果谷茁茁先看出来了算他俩打平。
至于谷壮壮,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这一选项。
一个本该存在于游戏中的人,莫名被踢出了游戏外,谷壮壮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霍域捡回了一条命,谷壮壮最近挺乐呵,每天上完课就会跑过来看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的贡献就是帮霍域解决一些吃不完的水果。
大前天他捧着块西瓜,看着游弋给霍域捏腿,没什么反应。
前天他啃着个大芒果,看着游弋笑眯眯地盯着霍域看,没什么反应。
昨天他躺在沙发上吃香蕉,听见霍域跟游弋说了一句“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宝贝儿”,噌地坐了起来。
游弋以为孩子终于开窍了,没想到他两眼放光地问霍域:“他又干吗了?快说说说说让我乐呵乐呵。”
游弋翻了个大白眼,甩给他一句:“少儿不宜,吃你的香蕉吧。”
几个人里霍荻忙公司,罗青意忙培训机构,谷茁茁也已经开始帮游景中分担一些公司的事儿。谷壮壮是最闲的,医院也是来得最勤的,游弋甚至觉得他太可怜,都给他放了海了,他也还是傻乎乎地什么都没看出来。
没事儿的时候游弋就跟他聊天,问他:“壮壮,跟那个谁分手以后也没见你再找一个,没碰上合适的?”
“别提”,谷壮壮一伸手说,“我不找了,天底下那么多人,哪儿那么容易就碰上合适的了?现在觉得合适未来还可能又不合适了,累不累啊?不找了,一个人挺好。”
他说着还乐乐呵呵地眨巴眨巴眼睛,朝他俩一抬下巴:“你俩不也都不找?以后咱仨到处玩儿呗。我哥是不行了,估计过几年毕业就得麻溜跟嫂子结婚。嫂子人太好了,他要敢分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