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tamin(23)
他分开人群,像摩西分海。
袁也非常迅速地惊讶望他:“小泽?”
“你没什么事吧?”
袁也觉得是时候换个新剧本,再换个新的态度来面对已经拥有了新身份的井向泽。
他站在玻璃门口,静静地看了井向泽一会儿,沉着嗓子问:“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井向泽站在门外,他噗嗤乐出了一声:“怎么了嘛,老师。”
他笑问:“你被人骗,也会生气啊?”
袁也想,这个时候应该温柔体贴地表示,自己算不上生气,相比较而言井向泽能够逃脱大井的桎梏,自己更觉得高兴。
温柔、体贴又受气。
之后再伤心落寞地示意他放自己出去,让自己被国际刑警抓走承认罪行,下辈子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不过拜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阵仗的跨国追捕行动啊,到底有没有考虑逻辑是否通顺?
但是井向泽应该也算不上多有常识的一个人,比如他此刻面对着自己,看起来就对这突然出现在他家的一票刑警一点怀疑都没有。
袁也觉得好笑,脑中飞速略过好几种接下来的行为路线。
自己被这些“刑警”带走之后呢?
让井向泽用金库的开门钥匙来把自己换回来?
国际刑警进行人口买卖没问题吗?会不会显得有些离谱?
可被关了十年的井向泽都能把井遂弄下来,还会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袁也暗自估量自己在井向泽心中的价值,不管是恨还是别的什么,都能算得上是他的价值。
开金库的家传宝自己可能换不出来,但换上几百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当出这一趟远门的差旅费了。
——毕竟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度了三天半蜜月了,感情还不错。
情绪才刚酝酿出来,眼见井向泽的脸沉了下来,他表情骇人,一双眼睛充斥着无法克制的情绪。
袁也百转千回的思绪被压回肚子内。
就看到井向泽突然发疯,他侧身抽出自己身侧站着的保镖带着的手枪,快速地上膛后,把枪口笔直地抵在了马丁的脑袋上。
袁也呼吸一窒息。
——妈的疯子!
他吞了口唾沫。
“少爷——!”保镖阻止不及,急切地瞪大了眼睛,他可不想摊上这种事情。——而且对方十多个人都持枪!!疯子才会在这种时候开枪吧?!!!
马丁的双手非常迅速地举了起来,认输投降的姿势摆得非常标准,后背已经瞬间被惊得全部湿透,他咬了咬牙,一动都不敢再动,这是他多年职业生涯中最莫名其妙、也最毫无准备的时刻。
——你来我往的迂回话术都还没有讲出来,这个神经病怎么突然就拔枪了?!
他身后的几个“刑警”也分别拔出了自己的枪对准了井向泽,紧张地对峙了起来。
井向泽的眼睛赤红,凶狠地指着马丁,手指已经抠上了扳机。
“国际刑警哈?哪儿来的东西?”他嘲笑地哼出了一声,“昨天晚上不是都告诉你没人在这儿了?你看见人了?眼睛瞎了?”
“既然听不懂人话,不如去死吧?”他的手指往下压扳机。
“井向泽——”袁也用力拍了几下玻璃门,紧张地差点破音。
“冷静一点——”
他话音还没有落下,“砰”得一声枪响了。
袁也的心脏砰砰直跳了起来。
一种溺水的感觉奔涌而来,他自三岁丧父母成为孤儿、十一二岁在外流浪被袁曲捡走后,再也没有体会到过这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作者有话说:
yeah 换第二幕剧情了~
第26章 Past1-1
袁也过去并不姓袁,更不叫袁也。
他亲生父亲姓李,亲生母亲姓张,他小名叫李球,因为出生的时候重达十斤,狠狠得折磨了他妈一段时间。
他爸拍着他的屁股大手一挥,就喊他李球了。
等他长到三岁,准备上幼儿园,他爸才惊觉这个名字不够正式,也总算想起来给他上个户口取大名。
正式取了个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小孩哪能记得那么多事情。
尤其是幼儿园没有上成,他父母就因为意外离世,他变成了个孤儿,就更记不得几岁时发生的事情了。
他被接到爷爷奶奶那里待到了六岁,老人想着孩子得上小学了,不能一直这样。
他又被辗转送到了舅舅家,名字也随了舅舅姓。
舅舅是个有文化的,不像他爸爸,张嘴就喊他李球,他舅给他改名张君,带着想让他当成君子的期盼。
舅妈却是不怎么喜欢他。
小时候同在一张饭桌上吃饭,他都能看见表弟碗底特意偷偷多卧着一个煎蛋。
像是怕他抢走似的。
小时候的袁也觉得既伤心又屈辱,五年级的时候他翻出舅妈包里的几十块钱现金,在小卖部里喝汽水、吃零食、在游戏厅里打游戏。
整整快乐了两天。
被舅舅知道后恶狠狠打了一顿,命他跪在家门口,对自己在天上的亲娘忏悔。
忏悔他为人不端,竟然年纪轻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还去游戏厅里打游戏!
袁也忏悔了个鬼。他在家门口跪了两个小时,入夜后在舅舅家里扫荡了一通,连夜逃走,从此变成一个流浪儿童。
睡过桥洞也翻过垃圾堆,在别人的早餐摊前静静地站着:“阿姨,我可以吃一个包子吗?”
在小学路口堵那些低年级又没有父母接送的小孩,凶神恶煞地让对方弄点钱给自己花花。
天气冷下来后,站在寡居的老人院门口,可怜兮兮地寻求一个住所:“奶奶,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第二天再翻箱倒柜地偷拿老人家的钱。
——他是个人渣,这很显然。
他的一生按理应该早就写好,未来某天因为犯事被抓进少管所,出来后再犯事被抓进去坐牢。
按天道好轮回的这种理论来看,他随时应该被老天收走。虽然他到现在,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犯下什么天理不容的大错。
都是生存手段不是吗?
动物为了活下来,都是会不择手段的吧?
杜鹃幼鸟为了挤占生存资源都会把同窝的鸟挤出去摔死,他这小偷小摸又算得上叫什么不择手段?
跟师父袁曲意外碰面,是因为他敲诈低年级学生的钱财,被对方上高年级哥哥知道,逮着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慌忙逃窜,心口呼吸不畅,觉得自己随时会在奔跑中死于心脏骤停、或者是窒息。
撞到袁曲实在因为慌不择路。
老头十几年前人模人样,慈眉善目,看着很好骗的样子。
他扶住要倒下的袁也,诧异地看他满脸的伤痕:“怎么回事啊,小朋友?”
袁也吸嗦着鼻子:“叔叔,有人打我。”
袁曲眯了下眼睛:“校园暴力?”
袁也嗯嗯点头,缓了一会儿,眼角瞥见身后追着要揍死他的别人哥哥,在看见他跟一个成年人讲话后,犹豫半天转头离开了。
袁也轻出了一口气,紧张的感觉瞬间消退,窒息感也没有了。
他的手甚至还摸进了袁曲衣服口袋里,摸到一个分量厚重的钱包,他心情变得异常好,双眼放光地看着袁曲:“谢谢叔叔,他们看见你可能害怕就走了。”
袁也动作流畅地把对方饱满鼓胀的钱包塞到自己衣服里,急着离开就道:“我回去找爸爸妈妈。”
袁曲像是个热心的好心人,他反身勾住袁也的肩膀,担忧地说道:“怕他们还跟着你,我送你回家吧?或者送你去警局?你哪个学校的,校园暴力必须得告诉老师,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袁也被他的热心吓了一个激灵,心里着急想着去销赃,没空再跟这个人闲聊:“不用了,谢谢叔叔,我家就在旁边,我看见他们都走了。”
袁也想了想又道:“如果他们再来欺负我,我让我哥哥来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