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迭代(50)
不过在得到荆丛辙回复之前,洛宥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毕竟荆丛辙是他们这群人当中最会约束自己的人。
好在结果不差。
洛宥把苹果拿在手里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汁水在口腔炸开,走过去搭上岑嘉锐的肩膀,“谈完了,等一会儿工作结束一起吃顿晚饭?”
岑嘉锐没有意见,荆丛辙也不会无缘无故拂他人的面子。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洛宥和荆丛辙一道出来,进入他那辆加长版的豪车。车上备着威士忌和伏特加,洛宥拿了两个玻璃杯,示意荆丛辙也喝一杯,荆丛辙拒绝了。
洛宥独自喝起来,“这下总能跟你爸交代了吧?”
“我不需要向他交代什么,况且合作还没达成,现在讨论这些为时过早。”
在洛宥喝起第二杯时,荆丛辙也给空酒杯里斟上酒。
棕红色的酒水似是闪着金光,入口有强烈的烟熏味,浓厚而干冽。
洛宥早已习惯荆丛辙的说话方式和办事风格,哪怕获得天大的成就,荆丛辙都不会形于辞色。
他和荆丛辙上同一个幼儿园,后来又上同一个小学,初中洛宥便跟不上荆丛辙的步伐。荆丛辙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但在洛宥不太明晰的记忆里,有一件事始终无法忘怀。
那就是幼儿园大班的时候,荆丛辙为了一块饼干把他给打了。
诚然,饼干本来就是荆丛辙自己的,是洛宥欠欠儿去抢,抢到了塞嘴里还朝对方扮鬼脸。
但荆丛辙下手忒黑了。
趁着午休大家都睡了,他睡意朦胧地去厕所,荆丛辙一脚把他踹坑里了。
后来怎样记不太清,反正没人相信这事是荆丛辙干的,他平时在幼儿园就淘气,连老师都认为是他自己睡迷糊不小心掉下去。
连洛宥都要被说服了,后来回忆总觉得是自己记差了。
直到去年,在荆丛辙的公司偶然发现曲笙,洛宥随意逗弄了两句。
去往朋友聚会的路上,荆丛辙问:“你是真想曲笙一块去?”
“随便说说的,他不是也没来吗?”洛宥笑笑,“看他那样挺好玩的。”
荆丛辙抬眸,“别耍他。”
洛宥不清楚荆丛辙是真的在维护曲笙还是随口一提。
反正那场派对上他第一个被荆丛辙踹下泳池。
洛宥猛地从水里探出头,把脸上的水划下去,站在池边的荆丛辙和记忆里意外重合了。
原来真不是梦,真的发生过。
荆丛辙并不是必须要那块饼干,但那是他的。
荆丛辙也不是必须维护曲笙,起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洛宥只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但那是他的。
荆丛辙的领地意识极高,控制欲也极强,这些掩盖在他优秀的外表和工作能力下,好似微不足道了。
洛宥从没见荆丛辙失控过,哪怕是在荆父的处处管制与限制当中,哪怕处于高压之下,他都能交出一份近乎完美的答卷。
酒杯发出碰撞,洛宥顺着荆丛辙的话继续说下去,不再提和荆琒有关的事。
无论怎样,他都不要做第一个触碰那根高压线的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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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曲笙接到钟璐的电话,荆琒从A市回来了,打算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顿饭。
曲笙心想,这一家子里不应该包括我吧。
钟璐随即就说:“你也来。”
曲笙心想,我该找什么借口不去呢。
钟璐:“顺便叫上你大哥的女朋友一起。”
曲笙心想,草啊,我是去还是不去。
钟璐:“你负责通知丛辙。”
曲笙:“???”
“为什么啊?”曲笙脱口而出。
“你们俩都这么熟了,随口捎句话的事,有什么不行的?”
曲笙踌躇一下,“我没准去不了。”
钟璐问他有什么事,曲笙又不好把乐队的事情说出来,生怕哪天钟璐一个兴起去看他现场表演。
钟璐还真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随口胡诌:“朋友生日。”
钟璐叹了口气,“过年的时候都没能聚在一块,你荆叔也说很久没见你了……”
曲笙不吃这套,“可以动之以情,但没必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哎,我跟你说实话,这爷俩坐一块我喘不过来气。”
曲笙低头搅拌咖啡,形成小小的漩涡,“那不是还有别人吗。”
“谁?哦,你说你哥的女朋友?我和人家又不熟,什么八卦都不能讲不得憋死我?”
曲笙继续搅啊搅,最后含糊说着有空就去。
咖啡又做失败了。
他把一整杯倒掉。
晚上演出结束曲笙回到家,荆丛辙还没回来。
曲笙先是洗漱完毕,在屋子里乱逛一会儿,随后俯身在吧台写写写,一张便签纸上满是字,还没写完荆丛辙回来了。
大厅的钟表指向12点,空调打开没多久,只有客厅是暖的,玄关和走廊还是冰凉一片。
曲笙扭过头,顺便把字条揣进裤子口袋。
“你回来了啊……”他话还没说完,身前的巨大阴影笼罩他,把他抱个满怀。
荆丛辙喝酒了,清淡的甘菊和杏仁香刺激着口舌,亲吻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吞下那些苦涩的涎液,吞下呜咽,吞下两颗同频跳动的心,直到一方喘不过气,试图推开。
荆丛辙又贴身下来蹭他的鼻尖,曲笙别开头去,挣扎着问道:“你不会喝醉了吧?”
他语气里满含不可思议,荆丛辙的酒量比他还好,不会轻易喝醉,这到底喝了多少?
荆丛辙一本正经回答:“没有。”
“那你别赖在我身上啊!”曲笙不信,推又不能完全推开,“钟阿姨给打电话,说要一起吃个饭。”
“前不久才去过,怎么又要去?”荆丛辙问。
“这次不一样,荆叔叔回来了,这你应该知道……”曲笙感觉自己的裤子在往下坠,凶巴巴问,“你干嘛!”
“你刚刚藏了东西,我要找出来。”
荆丛辙炙热的呼吸全撒在颈间,曲笙的尾巴都要炸开了,连忙阻止道:“你别……哎!”
荆丛辙把那张皱巴巴的字条拿在手里,抬高胳膊。
曲笙试图扰乱他的注意力:“别看了,字没你好看。”
荆丛辙松开环着曲笙腰间的手,“我读完了。”
曲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把今天钟璐说的话交代一遍,顺便写了自己不去的理由。
他本来不想当面和荆丛辙说,这种方式最好。
荆丛辙说:“卫雯瑾那天有事去不了。”
曲笙别别扭扭问:“你怎么知道?”
荆丛辙一个停顿,“我不知道。”
曲笙:“……”
荆丛辙低下头,“她不会想去,我也不会叫她来。”
曲笙“哦”了一声,两个人是假情侣嘛,卫雯瑾还有一个年下的小男友……但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吗?
曲笙有点不相信,悄咪咪瞟了荆丛辙一眼,“可能是在餐厅吃饭,不是在家里呢。”
“都一样的。”荆丛辙说,“你不去吗?”
曲笙底气不足:“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我还要排练……”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荆丛辙又重新抱住他,曲笙不由想到那条寿寝正终的拉布拉多犬,好大好长的一条,也喜欢扑人。
狗狗死掉时曲笙也哭了,无论长到多大都受不了离别。
可来到荆家以后他常常独自面对离别,与爷爷奶奶是一次,与狗狗是一次,荆爷爷是第三次。
他又想到荆丛辙,荆丛辙的生母在他十二岁那年病逝,而十二岁的曲笙初到荆家,这之中相差的五年忽然没那么重要了,两个人所经历的事情微妙地重叠在一块,跨越了时空和距离。
是不是在无形中他们的生活轨迹早就融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