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总想和我结婚(4)
徐心诺终于抵不过困意,开始小鸡啄米似的钓鱼,一脑袋磕在窗户上,才再次醒来。庄逢君跟他都坐后排,中间却拉开老大的距离,一人一边,十足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挨着谁。
他看到庄逢君手里握着个金属打火机,盖子翻开又合上,吧嗒吧嗒响个不停。
徐心诺迷迷糊糊地想,庄逢君以前也不怎么抽烟,什么时候还多了烟瘾的毛病。
清醒了一点,又想起来,哦,对,庄逢君快落魄了,难道他还借烟消愁起来了?
徐心诺揉了揉眼,忍不住说:“你不要玩打火机了,好吵。”
庄逢君顿了顿,说:“好。”
可这人还抽烟,真没有素质,徐心诺愤愤地想。他最早发现庄逢君会抽烟的时候,是在庄逢君毕业正式在公司担任职务以后。要说偶尔应酬需要,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可变成老烟民就很让人讨厌了。而且,在黑暗里如孤狼一般抽烟的庄逢君,变得陌生又遥远。
虽然他拉黑了庄逢君很多年,两家人住得那么近,出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庄逢君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变了个模样呢。
徐心诺还想说点儿什么谴责他,或者看看他兜里有没有装着烟盒,一抬手,自己随身挎着的腰包里却掉出个魔方来,咕噜滚下座位,又跑到庄逢君脚底下。
徐心诺要弯腰去捞,庄逢君却抢先从座位底下拾起来,借着亮光研究一番。
这个魔方跟最常见的那种不太一样,六个面,每个面不是方方正正九宫格,只有两道弧线,在两个对角顶点相交,像只眼睛的轮廓。
庄逢君观察了一下,虚心求教:“它为什么是长这样的?”
正常情况下,徐心诺是不想跟他多话的,但涉及他熟悉的知识领域,又是庄逢君不认识的东西,他还是没压住炫耀的心思,淡定地说:“因为这是枫叶魔方。”
前面的彭家乐扭过头往后瞧:“什么东、东西?枫叶魔方是、是什么?我也想看。”
他被后头两人完美无视了,徐心诺说:“你自己去淘宝搜。”然后自认讥讽地对庄逢君补充:“比高阶魔方简单很多,适合初学者,不需要很费脑子,连你也可以
玩。”
他故意重读了“你”这个字。
庄逢君瞥他一眼,拧了几个面,规规整整的六面体颜色被打乱了,然后,复原不了。
他笑了,把手里的魔方递回来:“算了,对我这个‘初学者’来说,果然还是很难。”
在徐心诺唯一有碾压实力的领域里,庄逢君却表现得如此没有毅力,让他成就感顿失,忙暗戳戳地劝说:“其实没有很难,你可以先还原两个面,如果你实在想学,我教……”
他清了清喉咙:“我可以给你发个教程视频。”
庄逢君却不咸不淡:“等下次有机会吧,反正你回国了,我想学的时候再去找你。”
徐心诺撇撇嘴,从他手里把东西抢回来,手指翻花,变魔术似的还原了六个面。
庄逢君噙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移开目光往窗外看,好似对此真的完全不感兴趣。
开车的高凯心里感慨,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小庄总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学什么魔方嘛。
他想,富二代跟富二代之间的差别真的很大。有的像他老板庄逢君,要早早担起家族企业的担子,关系到很多人吃饭的问题,忙得像只陀螺,行程总是满满当当。有的就像车里另外这两位,无忧无虑,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到这个年纪,还可以认真沉迷于小孩子的玩具。
到了鎏金花园小区,高凯先开到洋房区,放下彭家乐,又开到别墅区,熟门熟路地把徐心诺送到家门口,下车绕到后备箱,帮他把行李箱搬下来。
这个点,徐家的别墅仍是一片漆黑,里头没有任何灯光。
庄逢君往里望了望:“你爸妈不知道你提前回来吗?”
徐心诺对此却并不意外。他们一家四口,三个忙人,大概都去应酬了,保姆阿姨又不住家,要不然为什么他回国以后要先找彭家乐下馆子——不然只能自己泡方便面。
他敷衍打发了庄逢君,自己输入密码进了门,换了拖鞋,家里跟他走之前没什么区别。
徐心诺把箱子拖到二楼自己房间,就地一扔。他的地盘被保姆刘阿姨收拾得很干净,这让他感到心安,迅速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倒头便睡。
反而庄逢君还要操心,发消息给许萍萍:“你弟弟今天回国,你们家里人怎么都不知道?”
许萍萍非常吃惊,直接打电话问他:“诶?怎么回事,他不是下周的飞机吗?”
庄逢君说:“这个问题我怎么会知道,他连我好友都是拉黑的。”
许萍萍说:“好吧,知道了,谢谢啊,我现在给爸妈打电话。”
庄逢君说:“我看他情绪不高,是又跟徐阿姨闹什么别扭了吗?”
闻言,许萍萍心说,这问的,这不是我们家传统艺能了吗?
但她张了张嘴,要说具体的,自己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她跟徐心诺这对姐弟,其实中间隔着层血缘关系,异父又异母,属于重组家庭,所以连姓都不一样。大约是在许萍萍高一的时候,她爸爸许云富有天突然说,萍萍,妈妈离开我们那么多年,爸爸最近认识了一个阿姨,如果我们扯证,你同意吗?
许萍萍那时候挺懂事,想想也没什么可反对的,一点头,从此生活里多了徐春华这个继母,对方还带来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就是徐心诺。
许云富和徐春华,两个各自带着孩子的中年人,在生意场上相识相知,走到一起的过程还算顺利,两个孩子相处得也可以。许萍萍原本暗暗担心过,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或者有了弟弟这个家就没有自己立足之地,后来这些都没发生。
反倒是徐心诺到了青春期,天天跟老妈徐春华对着干,天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许云富和许萍萍这俩家庭成员,夹在母子俩中间,日常给他们俩当缓冲带和消防员。
就是徐心诺的叛逆期拖得有点长,好像到现在都没过去似的,人总是长不大。
徐春华做生意老练又泼辣,管儿子确实独断专横了一点,有时候脾气也很暴躁。拿有年暑假来说,徐心诺想要一台游戏机,她答应儿子期末考到班级前三就可以买,徐心诺做到了,回来要他妈妈兑现奖励,徐春华却又变卦了,不同意,还骂他不思进取,满脑子只想着玩。
所以许萍萍也觉得无可奈何。
大概因为是继女,徐春华对许萍萍反而更耐心,该尽的义务都尽到了,不知道怎么,就对亲生儿子那么吹毛求疵。许萍萍想,她要是能分一半给徐心诺,家里早能评上五好家庭了。
她想了半晌,终于想起一样异常的迹象,头疼地捂了捂前额:“倒是有一件事,难怪回国前一段时间,我弟弟在朋友圈,各种跟男朋友秀恩爱!我还说他发这个干什么呢。”
庄逢君听了,从整句话里抓到重点:“他跟男朋友?秀恩爱?”
就一年不见,哪儿冒出来的男朋友?
他保持着通话,点开徐心诺的朋友圈,并无秀恩爱的影子,徐心诺肯定发了分组可见。
庄逢君额角也跳了跳,却用善解人意的语气说:“那阿姨看到了没?她什么反应?
“别提了。 许萍萍深觉自己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差点亲自飞到英国去表演个河东狮吼。我还跟她讲,说肯定是诺诺在故意耍我们。要不是我在劝,你以为能风平浪静到今天?
“那就好。 庄逢君说,“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你回头劝他删了吧。
许萍萍说行,然而在结束通话之前,庄逢君又补了一句:“对了,那个朋友圈——
“干嘛?
“截图发给我。
“啊? 许萍萍说,“你看那个有什么用?
“只是有点好奇,看看他找男人的眼光怎么样。 庄逢君说。
答案是,一点儿都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