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如此做作(36)

　　林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钱西洋拄着下巴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好奇地问：“西洋，你为什么不坐那边？”她指着玻璃平台：“在那边坐着，脚下就是城市的夜景，头上就是星空，多浪漫的享受。”
　　钱西洋并不觉得浪漫，他只感受到了害怕。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到林琴踩着她那双高得吓人的高跟鞋，噔噔噔几步走过玻璃与混凝土的分界线，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还伸手招呼他一起过去。
　　在经纪人的眼神催促中，钱西洋站起身来，同手同脚地向着那边走过去，整个人僵硬的走路状态就像出了bug的机器人，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不像是人。
　　林琴：“？？？”
　　这是什么操作？
　　当钱西洋僵硬地在她对面坐下时，她真诚地问候了一下对方：“你病了吗？”
　　钱西洋：“……”
　　男人怎么能在女人面前露怯！
　　他说：“大概是白天骑车骑多了，有些腿疼。”
　　林琴又上下观察了他一阵，见他看上去除了有些僵硬，没有其他问题之后，她便勉强信了他的鬼话。
　　她选择切入正题：“今天来，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谈。”
　　钱西洋点点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心里念叨着：当然了，你不跟我谈事情，咱俩半夜在这干啥呢？难不成是带我吹吹风？
　　“结合你最近的表现，还有一些你自身标签上发生的变化，”林琴在客套几句之后开了口：“我想跟你谈谈对现有工作的看法。”
　　钱西洋眨巴眨巴眼睛：“我觉得现有工作挺适合我的，老板人很好，团队的人也很好，很热情，每天过得轻松快乐。”
　　苏老板欣赏他的厨艺总归是没错，可是苏老板是艺人，经纪人林琴会尽可能避免苏老板被身边不确定因素带来不可控的负面影响。
　　他都把苏老板吻了……
　　哎……
　　自己这算得上是不确定因素了吧……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是来到了这一步……要直面被辞退了……
　　林琴细细打量了一番钱西洋的神色，见他神色相对平静，于是接着问道：“这份默默无闻的工作，你想继续做下去吗？”她顿了顿，抛出一枚炸弹：“或者，签约嘉上的工作室，重新成为一名艺人。”
　　如果说面对苏嘉上，钱西洋还是敢怼的，那么面对经纪人，他有一种深入骨子里的怂，上学时对着老师怂，毕业后，对着经纪人怂，回到家里对着自己的妈妈怂。
　　钱西洋斟酌了一番自己的用词，坐直身体，争取令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更严肃认真一些，他模棱两可的回答：“目前还不是很想。”
　　林琴又问：“你知道，你在国内红了吗？”
　　钱西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自嘲地笑起来：“不存在的，怎么可能轮得到我红？”
　　林琴解锁手机，打开相关界面，将它放在桌面上，推到钱西洋那边，说道：“你可以看看，现在是你出道的好机会，目前你有希望作为一个网红出道。”
　　学了十几年演戏，作为网红出道。
　　钱西洋怔愣地滑动着林琴手机上的微博界面，他看到最上面营销号的相关微博点赞数甚至上万，他搜索自己的微博名，点进主页，那上面的粉丝数是之前的几倍……
　　“你现在的数据涨得很快，这件事还在持续发酵，”林琴的声音传进钱西洋的耳朵里：“你成功引起了网民的好奇心，现在大家在挖你过去的经历。”她继续说：“你曾经是个艺人，可供挖掘的材料有许多，会激发群众挖宝藏的热情，你的搜索量会越来越多，这只是一个开始。”
　　此刻钱西洋的脑子里想到的是过去到处碰壁的经历，说实话，他已经有些阴影了，冷漠的眼神，轻蔑的表情，不屑一顾的神态，那曾是他做艺人时经历过的待遇，如果他再次出道，曾经的一切怕是有可能再度上演，三十一岁的他是否还有勇气面对那些？
　　他这个人不擅长交际，只想好好的演戏，然而他发现，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打交道是难免的事情，在这个金钱和欲望满溢的圈子里，僧多粥少已经成为了趋势，你不擅长交际，又没有背景，很难混下去。
　　都说现在成名愈发容易，但是攻城容易守城难，如果没有作品，也没有人脉，还没有背景，一个演员是否能拥有被大众认识的机会，还是选择蛰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当众多绿叶中的一片，等待机会的到来？
　　三十一岁的男人，追逐梦想也是要考虑家人的，曾经骄傲无比的少年，也被现实压弯了脊梁，他骨子里傲气无比，实际上命比纸薄。
　　钱西洋终是叹了口气，回复道：“这关系到我的未来，您让我再想一想。”
　　林琴有自信，钱西洋不跟自己签约，也就更不可能跟别人签约，她笑容得体：“你大可多花些时间想想，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你爆红时能得到的资源与平平无奇时能得到的资源，两者可不大一样。”
　　钱西洋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林琴站起身来，说道：“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工作。”
　　她等了一会儿，见钱西洋没有起身的意向，以为他想在这里观光赏夜景，便打算自己先行离开，可她刚将腿迈出去，就听到来自钱西洋弱弱地请求……
　　“琴姐，麻烦您扶我一把，我腿软了……”
　　林琴：“……”
　　不至于吧，几句话给他吓成这样？
　　她扶着钱西洋站好，刚准备松手，就听到这位大高个用颤颤巍巍的语调说：“不行，琴姐您别松手，这里太高了我害怕……”
　　林琴：“……”
　　作者有话说：
　　钱西洋：幼小无助可怜还倔强
　　PS;现实里并没有这个酒店哦
　　昨天码好字了，想更新，然后寝室到时间断电了，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第32章
　　当晚, 林琴将颤颤巍巍的钱西洋扶到大理石平台上时，钱西洋表示自己完全好了，谢谢琴姐的帮助, 并且希望她将他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让他自己坐一会儿思考思考人生。
　　林琴：“……”
　　你这不还是腿软吗？
　　心里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琴还是在面上维护了这位厨师的小心思，她将他扶到了一处无人的椅子上，又嘱咐了几句早些睡觉、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 这才转身离开了，林琴摸着自己的眼角叹了口气, 熬最猛的夜，敷最贵的眼霜，不管多少岁，都要做个精致的猪猪女孩。
　　钱西洋坐在那里，手脚发软，又吹了一阵夜风, 想回去时, 微信电话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来一看，嚯，自己的妈。
　　这大半夜的……
　　哦, 他们那边应该是大白天。
　　钱西洋站起身来, 在平台上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从兜里摸出耳机插上，滑动屏幕接听电话。
　　“儿子！你上热搜了！你大表哥、二表哥、你嫂子、你表弟还有你舅舅都给我打电话, 问你是不是在法国！还问你是不是会法语？”
　　钱西洋冷不丁被巨大的音浪袭击耳道, 他妈妈平时就是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大嗓门女子, 这一激动音量更是嗷嗷地往上涨，他维持住微笑的表情，摘下自己的一只耳机，调整镜头的角度，在他妈妈看不到的地方揉耳朵，之后再换一只揉。
　　他回应道：“我没仔细看，但应该是我。”
　　“啊！你要火了儿子！”钱妈妈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实在太开心了：“妈妈听他们说，你讨好投资人或者经纪人，就可以收到好资源了！”
　　钱西洋此刻的心里有些烦躁，是啊，讨好，可是妈妈，你觉得我能用什么来讨好他们呢？
　　“你阿姨说，你可以给你老板送礼，”钱妈妈很兴奋：“几万块钱咱家还是能拿出来的，你给他买些好酒好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