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设陷(121)
惊喜的情绪没能停留多久,程沐则就想起了与程业的通话内容。
他推开沈靳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去北池了?你去见他了?”
沈靳之不置可否。
“阿夏,再给我一点时间,今年,我会还你一个最温暖的冬天,我保证。”
程沐则明白沈靳之不想他再问下去,也不想自己参与其中。
他知道沈靳之的用心良苦,担忧几度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电话铃声卡着他不安的心跳响起。
沈靳之接起电话,只留下了一格的通话音量。
沈靳之接起电话,只留下了一格的通话音量。
“老师,我打听过了,那边似乎还在犹豫,还需要我做其他事吗?”
沈靳之若无其事地抬起手,笑着抚上程沐则柔软的发丝,回复的言语里也规避着重要信息:“等着就好。”
“万一他们不投呢?”
沈靳之笑得胸有成竹,他闭上眼吻上程沐则的额头。
“会顺利的。”
挂断电话,沈靳之垂下手掌牵起程沐则向前走。
程沐则来不及反应,脚步险些没跟上:“我们去哪儿?”
沈靳之故意停下步子,等人撞进了怀里,才悠悠道:“吃、饭。”
第91章 放心,一切有我
程沐则咬了咬下嘴唇。
除了沈靳之,他大概想不出第二个能把“吃饭”说得这么暧昧的人了。
周围的声音嘈杂,沈靳之的轻笑却尤为明显。
夜风缓缓吹动,两人离开了喧嚣的小吃街。
短别重逢的夜晚,是只属于彼此的温存。
两碗热乎的鸡蛋面,两副压在面碗上的筷子,两个相对而坐的人。
半碗温热的面条下肚,压在心口的担忧重新涌入程沐则的思绪。
他迟疑地夹起碗碟里的一块牛肉,放在沈靳之碗里,试探地问着:“真的不告诉我你最近在做什么吗?”
沈靳之眉尾微动。
没盛完面的锅微微冒着热气,浅淡的白雾在两人之间升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屏障。
沈靳之放下手里的筷子,问程沐则道:“阿夏,你会有原谅他们的可能吗?”
程沐则搅动碗里的汤面,平静地说道:“对不会参与我以后人生的人和事,根本无需谈及原谅。”
沈靳之点点头:“好,放心吧,一切有我。”
程沐则舔舔嘴唇,没再问下去。
他又夹了块肉送到沈靳之碗里:“这次回来待多久?”
沈靳之的回答很干脆,仿佛早已做好了规划:“明天一早。”
程沐则没说话,默默戳了戳碗里的面。
“这么委屈吗?”沈靳之笑道。
程沐则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戳着碗底。
沈靳之伸手抽出程沐则的筷子,放在碗边:“我答应你学几道你爱吃的新菜,一回来就给你做,行吗?”
程沐则原本暗淡的眸光变得有神起来:“真的?”
“真的。”沈靳之一边感慨他的阿夏颇为好哄,一边摸了摸他的手背,“过段时间就是新年了,有愿望都写下来,我帮你实现。”
·
时间在忙碌的昼夜更替中悄然流逝,沈靳之桌上日历的标识已经画了近二十天。
相隔十几日,沈靳之再次踏进北池市公安局的大门,恰巧与出警归来的方警官相遇。
方警官示意同事先走,定住脚和沈靳之说话:“抱歉沈教授,这段时间我们传唤了许多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员,其中也包括被指认的程沐则的继母,但案件进展……不如人意。”
沈靳之并不意外地点点头:“我明白,大火销毁了太多证据,他就是笃定了没有实证,才会明目张胆地说出当年的事。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是来配合另一起案件的调查。”
方警官倒吸了一口气:“你——”
沈靳之礼貌地扬起嘴角:“上次您的忠告,我一直记得。”
说完,沈靳之前行离开。
他走进询问室,等待警方先开口。
两个警官坐在他对面,客气道:“今天请您来,是希望您梦配合调查与泗程集团有关的两起案件。”
沈靳之双手交叠在桌面上,认真地点点头。
“前段时间,泗程集团资金链断裂,其供应商由于钱款未到拒绝履行合同,致使其原本应当交付客户的订单由于原材料缺失无法继续进行。
“可就在合约失效的第二天,供应商公司却发起招标,出售这批材料,还附带了钱款可延迟一月支付的条款。听说您是津松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您觉得这件事古不古怪?”
沈靳之温笑着,却没做应答。
“这样说吧。”警察继续说,“我们发现泗程集团与其供应商合约到期的前几日,您的账户里多了一大笔钱,随后,您将这笔款中的一部分转到了此供应商法定代表人于川的名下,您能解释一下这个行为吗?”
北风哐哐地撞击着玻璃,冷风从窗口钻进,沿着狭长的桌子网过来。
沈靳之面不改色地回答着:“于川是我从前的学生,他急于进行一笔风投,以个人名义向我借款,我手里的钱不多,向朋友借款后转借了于川。至于其他的,那是他们公司的商业行为,我无权过问,也不清楚。”
“有参与竞标的公司称,你在开标后第一时间提示了其他公司泗程有窃取标底的嫌疑,有这回事吗?”
“没有明说过,是他们自己领会的。”沈靳之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两个数字,推到警官面前,“大家都不傻,以不到五百块的微弱优势在竞标中脱颖而出,这种概率实在太低了。”
警官皱紧了眉头:“那你针对泗程集团所生产的仪器进行检举又是出于什么?”
沈靳之推了一下眼镜:“泗程中了于川公司的标,我自然多关注了些,但我很快发现了问题。
“以他们的交工速度,即使工人们昼夜不停地生产,平均到每一台仪器产出的工时依然太低,由此逆推出产品本身存在问题也是正常逻辑。最近北池市在推行专项整治活动,公民积极提供线索,警方难道不倡导吗?”
警察两相对视。
“您说的每一段解释拆开听似乎都没有问题,但连在一起的话,不会太巧合了吗?”
沈靳之并不否认:“警官,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是明智之举,毕竟无论我的逻辑能否自洽,在一切相关事件里,我的行为都未触及任何法律红线。”
“另外。”沈靳之补充道,“我研究过泗程集团近十几年的企业年报,粗浅地发现其披露的高企相关数据可能存在异常,可以关注其是否存在骗取国家高额补贴的行为。”
十分钟后,沈靳之离开了询问室。
警局的长廊里,沈靳之与戴着手铐的程业命运般地狭路相逢。
见到沈靳之的一刹那,程业愤怒地向他扑过去:“沈靳之!你故意促成竞标,逼我铤而走险,等我赶完工交货又举报我的产品,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程业激烈挣扎着,却被身后的警察强行控制。
从头至尾,沈靳之的神情都很淡漠,不愿多分一丝情绪在他身上。
“窃取商业机密是你的选择,不计后果地伪造检测文件也是你的选择,你会走到今天,和有没有那些事都没关系。如果你还不明白,那就在监狱里好好想吧。”
沈靳之摘下眼镜,向远处走去。
身后,聒噪的谩骂声不绝于耳,在沈靳之看来也只是无能的狂怒。
寒风迅速沿着金属的镜架向上攀援,冰冷了他的指尖。
他拿出手机,打开一条提前编辑好的信息,点击了发送。
他拦下一辆车,离开了警局。
半个小时后,他短租的公寓里出现了一个人。
程沐则的继母放下手提包,自行坐在沙发上。
她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问:“你今天约我见面,该不会是想以救出程业为筹码找我谈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