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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91)

作者:阿堵 时间:2021-08-23 09:12 标签:HE 架空

  “唔……”
  “峻轩兄好不好?”
  “好。”
  “跟峻轩兄一起住好不好?”
  “好。”
  “不管去哪里,都和峻轩兄一起好不好?”
  “好……”
  安裕容无声笑了个开怀,随即收敛,尽心尽力服侍,一直将人伺候到熟睡过去,才起身收拾一番,熄灯躺下。脑子里跑马般想了许多,终于抵挡不住睡意,合上眼睛。
  第二天清早,颜幼卿在平日晨起操练的时辰便醒了。窗外一片漆黑,还不到天亮时候。 脑中并不清醒,仿佛残存了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境,搅得头昏眼花。习惯性地要起床,身上似乎比平素懒散许多。莫非是着凉了么?一面想,一面撑起上半身。掌下一片柔韧起伏,分明不是炕上铺的棉褥。
  安裕容被他扰醒,伸胳膊揽住肩膀往下带:“大过年的,别练功了,歇两天,啊?”又在他背上摸索,“被子呢?又踢走了?半夜里你一个劲儿嫌热,踢走好几回。”
  颜幼卿趴在他胸膛上,才意识到睡着时多半就是这个姿势。头天下午开始烧炕,睡前又添了好几个煤球,这会儿底下还是温的,怪不得会把被子踢掉。或者是峻轩兄怕自己冻着,或者是自己觉得冷了,居然硬挤成一团。
  “峻轩兄,对不住,我闹得你没睡好罢?”
  “没有,我喝了酒睡得沉。天还没亮,再睡个回笼觉?”
  颜幼卿有点犹豫,今早的炕铺似乎格外有诱惑力。不管怎样,也不能再挤着峻轩兄。颜幼卿撑起胳膊往外挪。这一回安裕容没再拦他,顺势松开手。
  颜幼卿动作麻利地爬出来,不顾安裕容吩咐,先把对方的被子掖紧。被窝外的寒意激得人浑身打颤,不但头脑瞬间清醒,迟钝的身体感觉也重新变得敏锐。颜幼卿转身正欲拖拽自己的被子,忽地浑身一僵。
  “怎么还不把被子盖上?”安裕容见他半晌不动,起身便探过来,“忽热忽冷,想生病是不是?”
  “别!”颜幼卿整个人一弹,翻滚到炕铺另一边,语声羞窘而急切,“别过来!峻轩兄,你别……别过来……”
  安裕容听见他这般反应,微怔片刻,心底陡然有了猜测。嘴里却柔声道:“行,我不过去,你先把被子盖上,外头太冷。”
  颜幼卿无措之下,愣愣地听从指挥。盖上被子之后,才意识到接下来更加不好动作,还不如适才一鼓作气,直接下床穿衣。想到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掀开被子,语速极快道:“我不睡了,起床练功去。峻轩兄你接着睡罢,不用管我。”比语速更快的,是他的动作,话说到一半,人已经到了炕铺那头,预备赤脚下地,冲出卧室,先躲过这一场当面尴尬再说。他脑中乱糟糟的,想不起别的念头,只知道万万不可叫峻轩兄瞧见自己丑态。
  安裕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与速度,赶在颜幼卿下炕之前,饿虎扑食般蹿过去,将人拦腰扣住。使劲一拖,硬是拖回到这头,翻身压住。
  昏暗中嗓音低沉,隐含怒气:“鞋子衣服都在这边你不知道么?你就是练了护体神功,也不是这个胡闹法。”
  颜幼卿被他牢牢压在身下,又羞又急,竟使不上半分力气:“我没有……没有胡闹。峻轩兄,你放开,我要起床,要起床了……”
  “起床练功?”
  “嗯,练功,要起床练功……”
  “是么?”安裕容毫不留情将手往下一探,果然摸到一片微微润湿之处,下意识抓了一把,尚有些滑腻,不由得轻笑出声,“练的什么功?童子功?”
  “峻轩兄……”颜幼卿身体僵硬,声音却发抖,几乎要哽咽起来。
  “怎么羞成这样?”安裕容没料到他脸皮薄到这个地步,忙松开手,“好了,好了。精满则溢,身为男子,再常见不过。没有人教过你么?你也不小了,总不会是第一次,换件衣裳便是了。大冷天跑出去挨冻,你是想气死我么?”说罢,将被子拢得严实些。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小小的声音道:“那……你、你起来。这样……不舒服。”
  “说好了,不许乱跑。”
  “不、不乱跑。”
  安裕容刚拉开点距离,身下人便挣动着往外挪移。双手立刻压住他肩膀:“嗯?”
  “我不乱跑,我去拿衣裳。”
  “老实待着,我给你拿。”
  “可是……”
  “听话。”这两个字语气沉肃而压抑,颜幼卿莫名一凛,终于不动了。
  安裕容摸了摸他脑袋:“跟峻轩兄别扭什么?你什么倒霉样儿我没见过?”
  大约最初那股慌张无措已然过去,尽管仍旧羞窘,颜幼卿总算没有拼命逃避躲藏的意思了。
  安裕容先自己摸黑穿上外衣外裤,然后点亮洋油灯。回头一看,颜幼卿整个人还蒙在被子里,羞得不敢冒头。
  故意岔开话题:“你说咱们要不要想办法牵根电线?这洋油灯到底不如电灯,又亮堂又方便。”
  没等到回话,继续道:“我看西苑门外大街已经装上电灯了,离咱们这没多远。要是联合几户肯出钱的人家,电灯公司没准就愿意牵线过来。”
  “那……得多少钱啊?”
  安裕容看颜幼卿仿似惊吓过后怯生生探出头的小乌龟,心底暗笑,面上一本正经:“等过完年我打听打听。”
  颜幼卿本欲反对,转念一想,在此长住的总是峻轩兄,他一定是觉得十分不便,故有此提议。
  “要是钱够,就装一个罢。”
  “等过了年,我恐怕也要忙起来了。花旗国公使威廉姆斯先生有一些私人产业,这两年规模扩充得很快。我已经答应了他,得空过去帮忙。”
  对于峻轩兄的事业,颜幼卿是没什么置喙余地的,只道:“不是什么偏门行当罢?”
  “放心,都是正经生意。再说,他就是有偏门行当,也不能叫我知道哪。他毕竟不是阿克曼,跟咱们没仇,且不必追究这个。”
  说到这,安裕容打开柜门取了干净底裤,连同穿在里头的棉布长裤一并递过去:“就在被子里换罢。”
  颜幼卿脸烧得简直要冒烟,但终究没反对,飞快地接过裤子塞进棉被。见安裕容直视自己不动,赶忙翻身背对着他,在被子里悉窸窣窣动作。越着急越紧张,越紧张越着急,裤腿缠在足踝上,半天扯不脱,差点一气之下蛮力撕开了事。
  安裕容又好笑又怜惜,暗叹一口气,强忍着不往前凑,声音低柔似水:“慢点儿,别着急。我又不会笑话你。我第一次是十三岁,算是早的。你呢?”
  颜幼卿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面红耳赤,吭哧道:“十、十三岁,怎么,那么早?”
  “我们家族里都不晚,许多人这个年纪都成亲了。太早也不好,还不懂事呢,就知道胡来。”
  “啊?那你……”颜幼卿不知道该问成亲,还是该问胡来。似乎都不该问,又似乎都想要问一问。
  “你知道我十八岁便出洋了,因为自幼不得父兄欢心,并没有定亲。年少荒唐时候也有过。父兄在用度上不曾短缺我,家族里有一位地位甚高的伯父,对我颇为偏爱。家境好,许多人围着捧着,由不得你不荒唐。”安裕容自嘲一笑,“说这个不是要怪别人,到底是自己不懂事。如今想来,实在是不堪回首,唏嘘一场罢了。”
  明明起头说的是最尴尬最私密之事,不知为何收尾时却这般深沉而惆怅。颜幼卿终于平复情绪,顺利换完了裤子,将脏污一团揪在手里,不知如何是好。大约昨夜炕烧得热,醒来时已然烘干大半,这才导致未能及时察觉。折腾到此刻,湿润之处几乎都要干透了。颜幼卿掩耳盗铃般想,没有半夜把峻轩兄惊醒,好歹是不幸之中万幸,否则真要无地自容。无论如何,不能再叫他看见这不堪的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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