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78)
谢衍反应过来,翻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
瞿铮远赶忙追过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是小公猫我也会找到你的。”
谢衍被撞得踉跄了一下,用力地将人顶回去。
临走前,瞿铮远斥巨资,在娃娃机里抓到了一头纯白色的北极熊送给他当纪念品。
熊的体积有书包那么大,一对漆黑的眼珠,又憨又可爱。
谢衍把头埋在北极熊的肚子上蹭了蹭,瞿铮远笑着说,“手感不错吧,你可以把它当枕头垫。”
“我肯定搂着它睡啊。”谢衍亲亲它脑袋。
眼见着自己在床上的地位要被一头熊抢走,瞿铮远立马把玩偶从谢衍怀中夺走:“你要给他取个名字吗?”
“就叫瞿铮航,它以后就是你亲弟弟了。”谢衍说。
瞿铮远仰着脖子大笑:“你怎么还记得那事儿啊。”
“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个骗子。”
出海洋馆时天色尚早,他们漫步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
太阳躲在楼宇的缝隙之间,给城市嵌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头顶云层稀薄,浅灰、深蓝与薄粉和谐交融,成了一幅无暇的画卷。
谢衍左手抱熊,右手捏着串草莓糖葫芦,冰糖熬得晶莹剔透,一口下去,咔咔脆响。谢衍叼着颗大草莓,把糖葫芦串喂到瞿铮远嘴边。
瞿铮远咬下一个,偏过头看他。
谢衍吃东西特爱舔嘴唇,湿湿软软,越舔越红,他艰难地克制住一股躁动,移开视线。
谢衍在网上搜到附近有个室内滑冰场,新开的,门票在打折。
“你会滑冰吗?”谢衍问。
瞿铮远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话,哥当年可是花滑界小王子,国家二级运动员。”
“哇——”谢衍张大嘴巴感叹完,迅速收起嘴角,“什么是二级运动员啊?”
“……”瞿铮远没想到自己也有向学霸科普的一天,严谨又认真地解释,“运动员分很多个档位的,二级就是在省队里筛出来最牛逼的一批,二级上面是一级运动员,这类大多是在国家比赛中名列前茅的,再上去是国家级,国际级,最后是奥运级运动员,你可以把它们想象成一场场考试,运动员成绩就是分数线,能参加奥运会的那可是全球几十亿人口中最拔尖的。”
谢衍听明白了:“合着你就是最次的那一拨?”
“……”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二级运动员的证书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很快,谢衍就领教了花滑小王子的斩男魅力。
滑冰场的售票窗口就两个,队伍很短,谢衍付完钱,找到一双合适自己的冰鞋。
工作人员带领他们穿过一条迂回的走廊,隔着玻璃,就已经能听见冰鞋踩踏冰面发出的脆响。
这个滑冰场的门脸不大,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冰场建于地下,呈长方形,跟学校四百米一圈的操场那么大。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谢衍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坐在门口换鞋。
今天周末,冰场人还挺多,一眼望去,都是手牵手的鸳鸯,在冰面上驰骋,或者是一家三口,当然,也有扶着冰车瑟瑟发抖的初学者,边上多半站着个一边嘲笑,一边举手机录像的好兄弟。
谢衍之前只玩过旱冰,水平仅停留在会滑会刹不摔跤的层面上,因为谢蔓怕他摔坏脑子,不敢让他瞎玩。
这是他第一次穿冰刀鞋,和旱冰滑轮鞋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首先不好站稳,而且寒冷湿滑的冰面极其没安全感,他双手扶着栏杆,还无法适应湿冷的冰场,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此刻的二级花滑小王子已经在冰面上热身一圈回来了,他手长脚长,稍一用力就溜出去老远,刹车都不撞墙,而是单足旋转,利用左外刃辅助支撑,完成一个空中转体,右脚落冰。
谢衍都看傻眼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扶你啊?”瞿铮远的声音从远处缓缓飘过来。
“我不行,我现在有点虚。”谢衍双腿微曲,趴在栏杆上,“这冰刀鞋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都站不稳,我感觉我会摔出鼻血来。”
“有我在,不会摔的。”瞿铮远掌心向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谢衍伸手握了上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瞿铮远的手掌比他大了一圈,握起来温暖而又力度。
很神奇,明明吃的东西一样,室内的温度也一样,但瞿铮远皮肤的温度总要比他高出许多。
谢衍的右手死死地握住栏杆,跟个九十岁老太太似的,双腿弯曲,弓腰驼背,一寸一寸地向前挪。
瞿铮远乐得眉眼弯弯,指尖在空中勾了两下:“那只手也给我。”
“会摔的。”谢衍说话时还心惊胆战地盯着自己的鞋面,他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摔个狗啃屎的预感。
“给你男朋友一点信心啊!”
瞿铮远面不改色地说:“你知道吗,花滑的运动员手册上列明了很重要的一点,每当我们与初学者一起滑冰时,哪怕摔倒也要第一时间躺在下边保护好那位初学者,不让他因为受伤而对滑冰失去热情与信心,这是我们每个花滑运动员的使命。”
谢衍一字一句地听完,惊讶又感动,狠了狠心,把右手也交出去:“那运动员好惨啊,如果初学者的体型与吨位都比较庞大呢?”
“这个……”瞿铮远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刚才那些都是我瞎扯的。”
“靠!”谢衍下意识地想抬脚踹他,但想想此时处境,又面目狰狞地缩了回去。
他们面对面站立,相聚一条手臂的距离,手掌紧紧相握,瞿铮远轻轻地向后滑动,步伐稳健均匀又漂亮。
滑冰是他小学时就学会的,中学时代表学校去省队参加比赛拿过一等奖,他的四肢协调性不错,但因为身高的关系,肌肉的延展性与柔韧性相对减弱,很多高难度动作都无法完成。
再加上学业紧张,教练和他家长商量过后,都不建议他继续练下去。
不过花滑仍然是他练的最久也是最擅长的一项运动。
最初,谢衍像是一只刚被捡回家的小奶狗,一直蹲在地上不肯起来,弱小无助可怜,动一下就吓得吱哇乱叫瞎扑腾,引来无数目光与欢笑声。
渐渐地,在瞿铮远的保护下,他试着站立起来,虽然膝盖抖得厉害,但勉强能划拉两下。
瞿铮远圈住他的后腰旋转。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胸膛又几乎撞到一块儿,远远望去,就像是在冰场跳舞的小情侣。
瞿铮远牵着他,大步后溜,再一个回旋,在冰场肆意驰骋,谢衍迎风咧嘴,头发丝儿都幸福洋溢地卷翘起来。
“你好像雪橇犬啊。”谢衍笑着说。
“合着我就是只二哈呗。”瞿铮远越滑越快。
谢衍紧张道:“慢点慢点慢点!后边有人!”
瞿铮远立刻刹住,回头看了一眼。
“咚——”谢衍直挺挺地撞入那个温暖的胸怀,瞿铮远的肌肉太紧实,他起身时揉了揉鼻梁骨。
场馆里的人越来越多,还好瞿铮远技术不错,他们在夹缝中轻盈地穿梭。
再后来,谢衍也能像只小企鹅一样,同手同脚地在冰面上扭来扭去,瞿铮远全程在一旁录像,笑得嗓子眼和腮帮子都疼了。
“你笑起来好像鹅。”谢衍的话音刚落,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一个小男孩撞倒,一屁股坐在冰面上,瞿铮远的手机也被撞飞出去。
小男孩吓蒙了,从地上爬起来,连声道歉。
“没事。”谢衍捡起手机擦了擦,屏幕没碎,他意外地发现瞿铮远把刚才在海洋馆拍摄的合影设成壁纸了。
“摔疼没有?”瞿铮远勾着谢衍的胳膊肘,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谢衍摇摇头,他本以为摔在冰面上会很疼,但其实没多大感觉,就是裤子有点潮湿,他摸了一把屁股说:“风吹屁屁凉。”
瞿铮远笑得停不下来。
玩累了,谢衍买了瓶矿泉水,坐在冰场边沿的小矮凳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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