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恬恬,你快跑(10)
门铃叮当响,庄恬恬走进去,要了两份冰淇淋和段凌面对面坐着吃,他端了两大杯,付钱的却是段凌。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我妈以外,有人请我吃东西。”
“你不是有很多朋友?”段凌不怎么喜欢吃冰淇淋,吃了一口把勺子放在一边,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盯着庄恬恬。
“那些都不是朋友。”他把校服上衣脱下来,放在沙发座椅上,“是钱买来的。”
“他们不喜欢我,只喜欢我的钱。”
“林瀚泽和你什么关系?”段凌假装不在意地问。
庄恬恬用手把校服衬衫搭配的领带松开一点,“也是买来的。”
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自己被欺负,他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段凌是他的朋友,他不想让段凌也惹上那群苍蝇一眼的人,庄恬恬觉得那些人太脏了。
段凌的表情有些奇怪,周身的气氛很压抑,庄恬恬觉得他好想莫名其妙得生气了。
就咬着勺子朝着段凌笑笑:“别管我了。”
“没人愿意管你。”毕竟你和林瀚泽是小情侣,别人都算个屁。
“有钱真好。”庄恬恬嘴里哼哼唧唧。
回去的路是段凌骑的车,庄恬恬坐在后座上,吃段凌只吃了一口就剩下来的冰淇淋。吃完了也不管手脏不脏就环住了段凌的腰。
“糖年糕……”
庄恬恬没有听清楚段凌说什么,抱的更近了,他把耳朵贴在段凌的后背上,问他:“你在说什么?”
段凌被庄恬恬贴在后背上,车把猛然一歪差点摔倒,直起来就骑的飞快。
“说你烦人。”
***
秦墨书住的别墅右侧是个很高的围墙,庄恬恬会趁着夜里爬到围墙上,从怀里掏出沈清河给她的信,然后趴在围墙上等着秦墨书把回信递出来,每周庄恬恬会来两次,背着段凌。
有时候他也会陪秦墨书聊天,就趴在围墙上,月亮在他后头融融的照着,他像一只比大白还灵活的猫,安静的趴在墙头。
“阿姨,您有丈夫,还有段凌,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秦墨书穿着旗袍,仰头看庄恬恬,笑的很温柔:“我跟段凌的父亲,本身就没什么感情,最开始就是为了家族荣誉才一定要走到一起的,我那时候是不同意的,我跟清河在一起许多年了,他们就那么逼我,我和清河就被家里人拆散了。”
庄恬恬揉搓着手心的里的信,垂眸:“可是,可是你们这样段凌该怎么办?”
“他是个好孩子,已经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了,家里把他培养的那么好,我也可以放心地走掉了。”
“那你和伯父离婚再走不行吗?”
围墙很高,秦墨书翘着脚伸长了手臂,也够不到墙上的庄恬恬,庄恬恬知道她想摸摸自己,就试着把手递过去,安慰地碰了碰秦墨书冰凉的手心。
好一会,她才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一开始说好了,有了小孩,家里人就同一我离婚。”
“后来吧,段凌的父亲越来越有钱,我爸爸官也升的越来越高。”
“他们不允许我离婚,因为那样会给他们丢人,所以我被关在这里,好久了。”
远处传来走动的声音,庄恬恬赶紧从墙上爬起来,他把信揣进了怀里,对着秦墨书小声说:阿姨拜拜,星期六晚上我再来看您。
说完就爬下了围墙。
第15章
庄恬恬的身体到底还是虚。明明踩着山脚下的路时生龙活虎,等爬到山路中央身体就不太行,他用手扶着树喘的厉害。
山上的树木极密,遮天蔽日的将整个小路都覆盖掉,大概因为现在不是休息日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人,庄恬恬停在山中央,往前是一眼忘不到头的山顶,后面是看不到头下坡路,庄恬恬被卡在中间,虚弱的没有力气,扶着树干喘息着。
为什么自己没有力气?为什么要生病?为什么连爬到山顶都上不去?
他一连着在自己心底问了自己几个为什么?然后他蹲在了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
有声音走到他身边。
“走不动,就下山。”
“我只是要歇一会。”庄恬恬声音闷闷的,他说,“我一定得爬上去,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以后大概不会来了。”
段凌不知道庄恬恬在坚持什么,只觉得庄恬恬的世界让人难以理解,和以前一样某名奇妙地坚持,莫名其妙地古板。庄恬恬看起来长得不错,脾气很好,很好欺负,只有走进的人才会知道,庄恬恬向来目中无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他的脾气忽然冷了下来,段凌看蹲在山路上的庄恬恬,觉得自己跟上来同样不可理喻。段凌说沉声说:“回酒店吗?”
庄恬恬摇头。
“我现在回去。”段凌停顿了一会,接着道,“你要跟着吗?”
庄恬恬又是摇头。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跟我回去吗?”
还是摇头。
四周没有声音,段凌忽然说:“是了,你庄恬恬向来恪守本心。”
“从来都是自己跟着自己跑,然后问别人,你要跟着吗?”
“别人说什么话,都配不上你庄恬恬的耳朵。”
明明体质差到那种程度,还不下山,简直不可理喻,段凌觉得对庄恬恬抱希望的自己莫名其妙,他们之间的鸿沟从来都不是两颗糖,一粒蓝莓就能解决的事。段凌嗤笑了一声:“我下山了,你自己去山顶吧。”
山风吹过,庄恬恬的发被吹的晃动,树叶扑簌簌地落到他的头顶,庄恬恬在风里站起来,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眼睛,他对自己说:庄恬恬,没有关系,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不是吗。不要因为段凌对自己好一点,就充满了期待,从来没有人需要你,你连个朋友都没有,还在期待什么。
庄恬恬眼里的红还没有褪,笑意又涌了满眼。他就在山路上走一会停一会,偶尔念一念父亲在电影里的台词,摸摸兜里装着大白的瓶子,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的时候,找到了父亲拍戏的取景地。
取景地在净云寺的后面,庄恬恬找到了父亲坐过的石椅,庄恬恬也在那个上面坐了坐,他的目光往前走,看到了寺庙开着的大门。
寺庙的香火应该不错,到处崭新一片,庄恬恬迟疑了一会走了进去。
寺庙装修的气派,空气里漂浮着香灰的味道,让人觉得洁净,寺院里有僧人在扫地。见庄恬恬进来双手合十算了问了好,庄恬恬慌慌张张地回了礼,僧人才继续扫起地来。
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寺院里也没什么香客。
庄恬恬走进去拜了拜菩萨,把钱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虔诚地丢到功德箱里。然后从菩萨面前的桌子上,换了一朵花。
花应该是僧人采来的野花,僧人觉得鲜艳采来放在供台上。
庄恬恬换来一朵,放在了父亲坐过的椅子上,山风吹来,花瓣摇曳,映着庄恬恬下山的背影,好似更鲜艳了几分。
段凌下山以后,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陪庄恬恬过家家?他让秘书给他定了回首都的机票,要连夜赶回去。
最后拖住他的不是庄恬恬,是秘书打来的电话,公司的分公司出了很严重的事故,需要段凌亲自去安抚出面处理。
而位置刚好是庄恬恬的下一站,段凌最终没有走掉,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浪费时间,转而一头扎进了酒吧喝起酒。
段凌玩的还算尽兴,有年轻的小孩贴过来,看着还算干净,他便逢场作戏地带着回了酒店,不过房间另开。
晚上十一点半,酒店感应门往两侧拉开,门口出现了庄恬恬风尘仆仆的脸,他累的好像一只死狗。到前台的时候,低血糖头晕的厉害,又问前台要了两粒糖,含在嘴里才好恢复了一点力气。
没一会,电梯门打开,还是庄恬恬,他慌慌张张地跑到了楼下问:“和我一起来的先生不见了,你们看到他出门了?或者是留了什么话给我没?”
前台只能说不知道,但看庄恬恬着急的要哭了,只能好心地提醒,人没走,但是另开了一间房,房间号不能说,让庄恬恬自己跟他联系。
庄恬恬打好几通,电话响了很多声,段凌一个都没有接。庄恬恬不放弃,在同一个楼层开始找,每到一个房间打一个电话,趴在冰凉的门板上听听看是不是有声音。
五星级酒店隔音效果很好,庄恬恬也知道这样希望渺茫,但是他就想着万一呢。
酒店最里面的那一间,门没有锁,有手机在响,庄恬恬迟疑地推门走了进去。只不过还没有完全进去,他就走不动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腿脚订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凌衣着完好地躺在床上,后脑抵在床头,喉结明显地凸起着。
他的腿间趴了一个清秀的男孩,那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上大学的年纪。正在段凌卖力的吞吐着。门口忽然出现了人,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停下来。
段凌却猛地按住了他的后脑,俯身亲了亲他的发顶,声音磁性地说:“继续。”
段凌把手插到了男孩头发里,一双眼睛还要盯着庄恬恬看,毫不在意。
庄恬恬最后还是跑走了,段凌却在他身后说:“把门关严。”
庄恬恬又老老实实地走回去把段凌房间的门关严,才挪回自己房间,他连澡都没有洗,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段凌说过,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庄恬恬,段凌真的很讨厌自己。从前的时候,自己用钱威胁过他,强迫他和自己在一起。段凌那会多喜欢庄辞啊,是他把段凌抢了过来,现在他又把段凌强迫过来陪他走那么一段有的没得的路。
“你不是庄辞,我永远不会爱你。”这样的话,段凌说过许多次,最初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只有自己知道,空荡荡的夜里,这种话无时无刻都在自己大脑里回想,告诫着自己他是个多么不堪又卑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