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帝王（竞技）下(68)
嚓。
他跳起旋转落冰滑出，现场四面看台上成千上万名观众，自发跟随自由滑背景音乐唱出颂词。
上帝之名、圣母之名、我的上帝耶和华（Илья，伊利亚），我们与你同在响彻赛场，看的世界各地、前场后场、包括安易、强尼在内的数亿人失去了声音。
然而这就够了吗。
不！
冰场上竭尽全力，不为梦想只为完美完成职业生涯中最后一场比赛的男人火力全开，足足执行了三组四周跳后感觉不够，第四跳起第四落下，完成了一个起跳高度虽然稍有欠缺，但整整转够四周，落冰滑出阶段也算完整的后外点冰四周跳。
激的四面看台上的观众喊声加大掌声加重，一鼓作气将赛场气氛推上另一个高_潮。也让知道他不久前做出了怎样抉择的人摇头叹气，为他的坚强，为他着眼当下不在乎未来会如何的勇气感动。
编排接续步。
三分四十秒，自由滑进入最后一分钟倒计时，冰场上额头脖颈满是汗水的男人，开始对节目进行收尾。
他已经很累。
他已经快要滑不动。
打过针的地方虽然不疼，但也没有任何知觉如同不存在，打针时的剧痛仿佛只是错觉。
多么相似是不是。
真实的、虚假的，简直如同他曾经辉煌，被无数人传颂过的职业生涯。
多少年过去，他从失败走到如今，被人喜欢，被人讨厌，无数次站在放弃的边沿，最终却又做出相反的决定回头继续走……因为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啊。
是不甘心，是爱。
以及，感谢。
冰刀闪耀，敞开心扉，滑行中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伊利亚·伊万诺夫笑了。
与短节目释然的笑不同，这次他是感激的笑。
无数从小到大支持过他，激励着他继续前行，走到现在人的身影从他脑中闪过，占据他的视线、填满他的心间，让他确信！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哪怕他的身体情况因为这项他深爱着的运动变得比现在更加糟糕，他也不会感觉后悔。
砰！
最后一个技术动作，换足的联合旋转停下，左脚冰刀跺在冰上冰花飞溅音乐结束，伊利亚·伊万诺夫毫不在意新版花样滑冰规则中是不是明文规定了禁止双膝跪在冰上的动作，力竭一般选择以这样一个动作结束了整套自由滑。
‘……’
一秒两秒，偌大的帕拉维纳体育场内静了一瞬，前场后场两万五千多人视线锁死在他的身上。紧接着，刷刷刷，看台上一道道身影站起欢呼爆发，淹没了紧随其后，现场宣告员的声音。
赛场上伊利亚站起抬头，刚刚调整好站姿准备感谢观众的支持，心神一颤耳朵捕捉到一阵声浪顺势看过去，惊讶又复杂的发现导致他复出以来越走越不顺的两位主角，步出了运动员通道走到他的主教练身边，为他刚才的表现报以掌声。
他该怎么办？笑着接受还是假装没有看见？
讨厌的家伙们。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人！
‘伊利亚·伊万诺夫——’
‘呀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利亚！’
‘伊利亚！’
掌声欢呼持续，自己都说不清具体感觉的铂金发男人收拾心情，面向四面看台挥手鞠躬感谢过热情如火的观众，脚下冰刀一转滑到冰场进出口跟强尼完成了冰场交接，坐上等分席等待得分的同时，亲眼目睹到两个比他小了八周岁的王者，以怎样一种没有危机感的方式，鼓励着马上就要开始比赛的另一方。
朋友吗。
说真的，看他们笑的那么开心，笑得那么没有负担，他难免有些羡慕。
以前碍于竞争者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但他现在已经退役了。或许可以试着……
‘俄罗斯选手，伊利亚·伊万诺夫，自由滑的成绩是。’
两分钟、三分钟，赛场大屏幕播放集锦镜头，伊利亚看着安易跟强尼互动，心中生出一个想法的过程中时间推移，现场宣告员从打分裁判手中拿到了自由滑得分开始公布成绩。
‘技术分：１２２．８６。节目内容分：９７．３８。’
‘自由滑总分：２２０．２４。奥运会总分：３３５．４７。Ａ ｎｅｗ ｗｏｒｌｄ ｒｅｃｏｒｄ！’
‘ｗｏｗ！！！’
……
第258章 单纯的快乐
３３５．４７分，竟然这么高吗……
这个分数不光进入了全世界冰迷口中的‘神之禁区’, 还打破了２００３／２００４赛季, 亲爱的路易斯在大奖赛总决赛上创造出的３３４．５６分, 短节目加自由滑总分世界纪录。
啧！
那个老男人现在肯定很高兴、很得意！
抱歉了, 讨厌的家伙, 你开心不了多久。
‘下一位上场比赛的选手, 强尼·沃森伯格，来自加拿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尼！’
‘……’
分数公布，视线交错, 半人高的防护墙隔出赛场内外，站上冰场做好全部赛前准备的强尼，最后看了一眼坐在等分席上望着他的伊利亚·伊万诺夫，退到詹姆斯·乔伊斯身后冲他竖起大拇指的安易, 轻轻对面前鼓励关切的注视着他的主教练、加拿大冰协官员笑着点了点头, 脚下冰刀一压滑到了冰场中央站定。
吸气吐气，做了一次深呼吸，身着一身纯黑色, 款式简单不带任何装饰物表演服的他, 低头看了看脚下冰刀踩着的冰面。
心情思绪因为那些熟悉的划痕一下子拉远, 回到了陪伴了他职业生涯至今, 度过了百分之八十时光的蒙特利尔流星冰场。
然后。
他笑了。
感觉, 奥运会, 最重要的赛场, 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 紧张？
不不不，怎么会。
从他初次接触这项运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时间，他对这一切早就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此时此刻，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滑出自己想要的节目，不留遗憾。
噌！
噌噌噌，噌！
噌！！
噌噌噌，噌！！
三十秒倒计时结束，背景音乐第一声小提琴强音拉出感情强烈的主旋律，挺直身体心中若有所思的强尼双臂摆动自下而上来到胸口，两只手掌十根手指跟随着音乐节奏收拢。
刷。
旋律进入第二节 ，他蹬冰向前，脚下冰刀滑出波浪样的弧线，忧郁的自由滑音乐倾吐诉说推着他来到冰场西侧。轻重缓急不住变化的顿挫音符，带着他的滑行速度越来越快。
开场第三十五秒，冰刀割破赛场西南角冰面，小提琴强音乍起，他以右脚前内刃转后外刃滑入技术动作，左脚刀齿点在冰上协同降低的身体重心、弯曲的右腿膝关节、收紧交叉置于胸前的手臂动作，跳向空中开始旋转。
嗖嗖嗖嗖，整整转够四周后落下滑出冰粒飞溅，人已滑过冰场中部来到东北角换足转向，以左脚后内刃支撑身体，右脚冰刀刀齿点冰第二次跳起、第二次旋转、第二次转够四周落冰滑出。
凭借极其高难度的开场跳跃带起一阵又一阵惊呼，让全世界所有正在观看花样滑冰男单自由滑决赛直播的观众初步了解到，他凭什么会被无数名宿、资深评论员定位成，这颗星球上实力仅次于路易斯·沃兹的存在。
‘ｗｏｗ！第三组跳跃，Ｑｕａｄ ｓａｌｃｈｏｗ，Ｄｏｕｂｌｅ Ｔｏｅｌｏｏｐ！强尼本场比赛火力全开状态正好！’
‘根据我们手上的节目编排表，强尼这套自由滑还将包括一个勾手四周接后外点冰三周跳，一个后外点冰四周接后外点冰三周接后外结环两周连续跳。我相信以他目前表现出的状态，一定可以毫无瑕疵的完成这一切！’
现场，ＣＢＣ ＳＰＯＲＴＳ直播大厅，翠西·米洛斯情绪激动表情亢奋，忽略了过于冷静克制的老搭档乔·贝克，一个人承包了强尼比赛的解说工作。
她身边，一身正装资历更深，评论过更多比赛的乔·贝克，因为她的反应略显错愕之余，瞄向赛场画面的眼中隐现忧虑。
原因是他个人感觉赛场上的加拿大名将太过专注节目难度，放松了对自己本来就不太擅长的表演的要求，极有可能导致整套节目难度和表演失衡。
刷！
音乐继续，滑行继续，一分三十秒换足的联合旋转，两分整开启节目后半程的定级接续步。
冰场上，强尼额头脸颊微微见汗，脚下速度飞快沿着‘Ｓ’形的轨迹从冰场东侧滑到西侧，执行展现出的步法种类虽然相对简单，但托朱利安·帕特的福，视觉效果上却很精炼、简洁、干脆、酷。
两分二十秒，棕金、纯黑飞过洁白的冰面，眼神专注，誓要完整完成这套节目他，起跳落下起跳落下第三次起跳落下，用四周接三周再接两周的方式，拽出了一串现场观众嘹亮的惊呼却依然感觉不够，在流畅滑出动作，结束连续跳后继续送上了第五个四周跳，勾手四周接三周。
看的四面看台，两万五千名观众喊到声音沙哑，鼓掌鼓到掌心泛红刺痛，脸颊皮肤肌肉因为激动颤抖麻木。
一个接着一个自发站起，用自己的全力为赛场上正在演绎一场奇迹的男人高唱赞歌，他们所有人已经被他成功征服。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强尼！强尼！！’
‘……’
嚓！
“……哎。”
帕拉维纳体育场主冰场西北角防护墙外，自由滑计划中的全部五次四周跳成功完成，握拳振臂视线掠过众位亲友的脸笑着滑开时，强尼不知道詹姆斯·乔伊斯因为他‘精彩至极’的表现叹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他滑的这套节目很棒，但原本可以更棒。
不像现在，碍于他过于执着技术难度上的表现，放松了对表演衔接等等方面的要求，直接导致整套自由滑节目咋看上去很惊艳，细细品味下来却发现除了顶尖的技术动作难度之外，艺术表达方面实在有些过于平庸。
亦或者可以这么说。
这曲《死神与少女》，或者说是《ｄ小调第１４号弦乐四重奏》，节奏感强，旋律富余变化，原本非常适合各式各样的解读挖掘，结果却被太过在意四周跳数量的他滑成了四周跳跳跃集锦秀。
好看是好看，难是难，不久之后节目滑完时，技术分应该也会很高，但节目内容分恐怕会很低。
尤其是‘音乐表达’这个小项，如果没有任何打分裁判偏袒帮助，六到七分不意外，七到八分是正常，八分到九分……呵，那还真是要谢谢节目内容分裁判员的一致爱护了。
四分零八秒，第八次跳起第八次旋转落下，并不知道乔伊斯心中想法的强尼如愿顺利完成了全部八组跳跃，脸上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滑行到冰场进出口附近，再次看向了等分席上望着他的伊利亚·伊万诺夫，乔伊斯身后面容沉静的安易，脚下冰刀一点一跃，转入了最后一个技术动作编排接续步。
他现在的状态该怎么说。
自己感觉很好，五次四周跳成功完成无异于一剂强心针。
体内奔流的血液，脚下冰刀滑过冰场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还有他的心跳声，现场观众呼喊他名字的声音，都让他生出一种展现自己的优势，随心所欲的滑自己想滑的节目是那么的快乐的情绪。
或许他过于执着，或许他不够冷静，身为一位职业运动员，怎么做最好他难道不知道？不，当然不，他只是不想再去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