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上帝射手！(13)

    名字是简单的river。头像是一张侧影，街道很破，路灯昏暗，是F县。被夜风吹乱的头发，飞扬的衣摆，身形是少年人特有的清俊挺拔，看不清脸。
    别人可能会误以为是以前的陈豫川，但沈河只瞥了一眼，便认出来那其实是自己。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顺势点进对方朋友圈。空荡荡的，只挂着一条。
    是一张旧照。
    Z城的冬天雪地亮得刺眼，巨大的告示牌写满看不懂的小语种文字，两个身形相仿的少年并肩站在坡道边，滑雪板随意立在脚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
    陈豫川没戴帽子，护目镜挂在脖子上，眉眼张扬，笑得肆意，手随意揽住旁边人的肩；旁边的人被装备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出来笑得很开心。
    照片显然不是刻意拍的，角度歪斜，边角模糊，是随手一按快门留下的痕迹。明明只是几年前的事，沈河却不由得放大照片，伸手摸了摸自己曾经带着满足笑容的脸。
    回到酒店，沈河没再开游戏。洗漱完，他靠在床头刷手机。果然，他们双排的几局被人OB了。论坛和视频站首页都有相关讨论的帖子，但讨论游戏内容的占少数。
第一个热帖标题很直白：【职业选手River辱骂路人玩家】
    内容是游戏截图，有人贴出自己被骂的公屏：“能不能闭嘴”，“别狗叫”，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互喷，楼里骂声一片，很多人强烈要求官方处罚。
第二个帖子可能是正义路人队友：【自己2-9不听信号乱送，把队友点了个遍，先带节奏让11-4的Styx滚，坏事做尽还带你赢，哪来的脸截图截一半恶人先告状的？】回复全是对游戏环境恶劣的感叹。
第三个帖子相对和谐一点：【职业选手都这么有钱吗？输了真给队友每人v了5000】
    有人说排到Styx和人双排，那打野非得换位置，还放话“谁打野v谁5000”，进游戏以后菜得一匹，出来看主页认证才发现是River。
    楼主贴了转账截图，金额赫然在目。下面有人追问：“真的假的？”
    楼主回：“保真的兄弟，输了以后马上来私聊我让我加他v给我转钱，差点以为是骗子。”
    顺便附上了和其他队友的聊天记录，不止让位置的队友收到转账。
第四个帖子：【Styx打职业后首次排位，River打了四五局辅助】
    战绩截图摆在那，几乎每一局都是两人包下。
    评论区热闹非凡：
    “陈狗亲自下凡当保镖是为哪般？”
    “堂堂冠军打野跑去给不知名adc当辅助？”
    “六百六十六，Styx都成不知名ADC了。”
    “想抱Styx大腿上分呗。”
    “笑死，世界冠军还需要抱大腿？”
    “世界冠军怎么不上天梯第一，是不想吗？”
    “拿天梯和比赛比，兄弟你也是逆天。”
    战火一触即发，别的讨论相对和谐一些。
    “我更好奇，这两个人是不是认识啊，不然怎么连续排了七八局？”
    “很正常吧，打完比赛觉得对方打得不错就一起上分了，头一天River还和Mori玩了一把呢。”
    “你们自己翻战绩看看行不，他以前啥时候玩过辅助。”
    “这两人以前甚至都不怎么双排，更奇怪了。”
    沈河刷了几页，眼皮都懒得抬。
    论坛里人类把情绪当垃圾往外丢，乱七八糟的揣测、酸言、起哄，也会有真心实意的喜欢，赞赏和祝福。
    有的人煞有介事的分析蛛丝马迹，有的人把脑补当事实，仿佛一张截图几句采访就能洞悉别人完整的个体。
    关于他的议论现在不比陈豫川少，但并不能让他感到哪怕一点喜悦或者愤怒。
    滑动屏幕的动作很随意，他顺手把论坛也一并删除了。
第二天一早全队回到基地，教练组经过昨天的复盘，很快召集开会。
    开门战输了，但整体气氛还算活跃。毕竟对手是联赛数一数二的强队，差距心知肚明，大家也都尽了全力。
    主教练一开口，先给了肯定：“整体操作都没问题，该有的处理都打出来了，关键球也有人敢接。上单的几次野区支援很到位，打野和各路的几次小规模联动也打出了优势，下路配合默契，对线细节很不错。”
    话音落下，几个人神色稍松。毕竟先被认可，总比直接批评要好。
    教练话锋一转。“但你们沟通上的问题太明显了。下路推线没人呼应，中路频繁跑线，但上下沟通严重脱节，导致资源点上我们反应永远慢一步。最严重的是打团时各打各的，打野也没发挥出作为团队指挥的作用，阵型一冲就烂。”
    教练顿了顿，翻到下一页战术板：“目前我们教练组在讨论的，是战术重心的问题。上野打节奏能带动前期，保证优势团，下路当核心能保证中后期稳定。两种思路都能走，但必须有更明确的倾斜。”
    他抬眼扫过几名成员：“接下来的训练赛，会分别尝试这两套打法。你们要配合，把执行细节拉满。数据组会跟踪效果，决定之后几场比赛的bp倾向。”
    沈河坐在一边，没开口，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教练接下来开始更细节的分析总结，屏幕上对局画面来回切换，他目光跟着，却不是真的在听。
    在他看来，这些讨论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管教练组要求他做什么，他最终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打。
    别人想围绕他也好，不围绕也罢，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差别。
    至于队友们的想法，他更是没有一点兴趣。他既不想说服别人，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他们在意的结果，他也不是很在意。队伍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冠军也好，垫底也罢，对他来说没有本质区别。
    他不是为了站在聚光灯下被人称赞才来的，更不是为了达成一个目标，获得一个能炫耀的成绩。
    断联，休学，远离家庭，放弃大好前途，去做一些算得上不务正业的事，旁人眼里算得上遗憾的标签，于他而言只是一种脱离。
    而这个很多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职业赛场，对一些人来说是梦想的舞台，是要证明自己的地方，不过对沈河而言，也只是一个出口。
    他选择ASG，不是因为这支队伍有多强，不是为了所谓的证明自己，只是因为它足够合适，也足以匹配沈河目前的心境。
    没有万众瞩目的明星选手，没有绝对话语权的铁血教练组，也没有让人必须屈从的铁律，成绩平平，没有太多关注。
    这不是攀登，而是远离。
   
第10章 热闹的一天
   
    会后，管理单独把沈河叫住：“你的个人微博今天要开了，这是比赛之外的窗口，粉丝互动也会用这个。作为战队今年的重点新人，曝光度必须跟上。”沈河没意见，点了点头。
    账号早就注册好了，更新了战队认证，关注了队伍和队友的官号，他和俱乐部都有管理权。
    只是第一条，运营坚持要他本人来发。
    他盯着手机屏幕，想了几秒，最终只打了几个字：
    大家好，我是ASG.Styx。
    底下评论瞬间刷屏：
    【……就这？八个字？】
    【发自拍！首次营业连自拍都不发吗！】
    【直播开不开？直播开不开？直播开不开？直播开不开？】
    【麻烦下次至少加个表情符号，谢谢（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