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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15)

作者:白孤生 时间:2017-11-16 18:28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历史剧

  焦适之可不知道这位小主子之前的斑斑事迹,虽然他进宫前后都听说了不少事情,但是进宫后的焦适之一直觉得太子是个性格活泼了点的孩子而已,当然自带了皇家的威严,也是个聪慧灵敏之人,但更多的东西就没有了。毕竟他那所谓的预见能力所看到的东西往往出人意料,焦适之都学会不把那些评价的内容当真,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直到今日……
  焦适之镇静地看着朱厚照手里的东西,蛋定地说道:“殿下,你这是何意?”朱厚照兴致高昂地说道:“我听说今日宫外有花灯节,我们溜出去看看吧。”
  “殿下肯定是听错了。”焦适之认真地说道,然后点了点太子手里的衣裳,“宫外的人也不这么穿,怪不得上次殿下穿的那件衣服看起来那么奇怪。”
  朱厚照挑眉,瞅了一眼衣服,“哪里奇怪了?”倒是把花灯节这一茬暂时放了下来。
  焦适之轻声说道:“这宫内的衣服到底是內制的,这些材质都是普通人家不会用的,所以那个时候我才猜测殿下估计是哪里富贵人家偷溜出来的孩子。”朱厚照抱着手,有点小郁闷地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明晃晃的肥羊?”
  焦适之忍住笑意,不知道太子从哪里学来的黑话,那个时候好在那条街离皇宫区域还不算太远,游手好闲的流氓之类还不敢跑去那里找事,不然太子的确是他口中的小肥羊。朱厚照把放到桌上,眉峰一挑,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我就让人去另找来衣服,就是麻烦点。对了,为何是我听错了?”太子虚心请教,焦适之无奈扶额。
  “京城的花灯节多在元宵佳节,现在出去定然是没有的。殿下,即便你找来了合适的衣服,也出不去的。”焦适之说道。
  “为何?”朱厚照大眼里带着疑惑,小脸微皱。
  “因为朕听到了。”随着这道声响,门外“咔哒”一声,弘治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是刚接任大太监的刘滔。
  这个位子的上一个主人是刚自杀的李广,李广原本很受弘治帝信任,私底下却贪赃枉法,卖弄权势,借着做法祭祀的手段在宫内横行,年前被太皇太后斥责后畏罪自杀,结果在他家里搜出来不少罪证,惹得弘治帝这个温和皇帝勃然大怒,事情虽被压了下来,但仍牵连了不少人。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此事他才会如此重罚东宫胡闹的内侍。
  朱厚照一愣,随即讪笑地走近弘治帝,还没说话就被弘治帝掐住腮帮子,微怒道:“上次偷溜出宫闹得还不够,现在还想再来气你母后一次?”上次太子偷溜出宫的事情瞒着前朝,但后宫知道的人还是不少,这一来二去,前朝的人也就知道了,那段时日弹劾的奏折可是铺天盖地。不过皇上就这么个儿子,再这么弹劾也不能叫人废太子不是?弘治帝就当看字帖了。
  “父皇怎么过来了,我最近应该没干什么坏事吧?”朱厚照摸了摸下巴,他最近都挺老实地猫着,难不成又是哪个老头翻旧账了?嘶~早知道就该多拔他们几撮胡子!
  “就是因为你太老实了,所以才来看看。”作为父皇的弘治帝毫不犹豫地埋汰自己儿子,随后视线落在身后行礼的侍卫,那身衣服看起来……他瞄了眼太子,心中了然,定然是太子搞的鬼。
  朱厚照笑嘻嘻地把人拉起来,焦适之看不出他身上衣服的底细,难道弘治帝还看不出来?那身侍卫服看似普通,实际上冬暖夏凉又驱蚊,却是用难得的贡品做的。怪不得前段时间在皇后那里厮磨了那么久要了好几匹布料,原来是为了这个。
  焦适之感觉到皇上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得挺久的,却不知道缘由,只是随后便移开了。他也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几步站到一旁去,不阻碍父子间的交流。
  弘治帝来东宫的确是想看看太子,这段时间太子挺安分的,安分得让人有点害怕,为此他今日还特地挑了一个太子必然在的时候悄咪咪地过来,也没让人通报,不然还不能听见朱厚照的心思呢。
  朱厚照混不在乎,他的小心思多了去了,父皇也不会责怪。只不过刚才焦适之的反应让他有点不太舒服,怎么说呢,弘治帝在的时候的焦适之,跟平时看见的焦适之不太一样。
  安静,乖巧,守规矩,这是现在的焦适之。
  平日的焦适之也是如此,但那是鲜活的,不管是眉眼的冷静,还是语言的淡然,再如何安静,都是鲜活的。
  他不喜欢现在的焦适之,因为那跟他第一次入宫时看到的焦适之一模一样,殿上殿下几个台阶的距离,却大得让人不舒服。
  弘治帝走后,朱厚照一下子扑到了焦适之身上,感受到他眼里一下子泛出的疑惑光芒,忽而眯了眯眼,一把掐住了焦适之的腮帮子,“适之,你要一直跟现在这样才好。”
  焦适之茫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却跳了下来,背着手偷笑了起来。


第19章
  年节将至,皇宫里里外外都开始贴窗花换摆设,过年最重要的就是喜庆,各个宫殿内都开始被红色点缀起来。不过宫内的主人也不多,除了弘治帝张皇后,还有太皇太后以及太子,其他的宫殿都没人气。
  弘治帝爱妻,也是一夫一妻的典范,宫内除了张皇后就没有其他妃子了,这诺大的后宫不就空置下来了嘛。不过也因此成了太子游玩的场所。
  出宫的事情被弘治帝亲自阻止了,朱厚照深知父皇定然会把周边都看得死死的,索性就把念头都抛开,在宫内撒欢儿了。当然前提是因为过年放假,夫子太傅都不进宫了。太子身边的大太监也都养好伤回来了,实际上没养好也不敢不回来,生怕这原先的位置就没了。这些人回来了,这逗趣的玩意儿也就多了起来,毕竟都是特地钻研过的。
  而过年,也意味着焦适之要回家了。
  焦适之并不想回家,但年节时分都不回去实在不合规矩,因此在昨天他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按规矩后日出宫了。
  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在床头,焦适之在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来,轻轻拨弄了下蜡烛的烛花,让屋内明亮些后,焦适之坐下看书。
  焦适之这屋内的书柜原本是空荡荡的,但三个月后的今天,却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各式书籍。有从太子书房带回来的,也有朱厚照随手塞进去的,更有太傅布置的作业,如今也堆积了不少。
  床边的架子多了许多摆设,左边多了两个柜子,里面都是太子赏赐下来的各种衣裳。墙角是个紫砂雕纹香炉,正有袅袅烟气缭绕,香气清冷,提神醒脑。再过去一点放着个熏炉,只供给皇家的银霜炭悄然地散发暖意,使得室内温度微暖。床榻前一尺的地方安放在一座屏风,其上挥斥方裘的字迹清晰流畅,端得是极品。其他零零碎碎的小摆设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从东宫库房里出来的好东西。
  说来好笑,朱厚照有个习惯,他很喜欢来有事没事来焦适之房内逛逛,然默默掏出个什么东西就摆放着了,久而久之,焦适之的屋子从空旷变得舒适,朱厚照功劳甚大。因为林秀已经搬走去五军营的缘故,次间另一侧并没有人居住,而他离开后不久,朱厚照派人把这侧整理后,硬是改造成书房的模样,书架又增多了两个,而焦适之也有了待着看书的地方。
  作为一个每天都能看见太子某条评价的人,焦适之对太子的了解日益加深,但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未来。对焦适之而言,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太子直率坦诚,对焦适之的喜爱流露于表,焦适之不是木头人,自然感受颇深。
  或许最初入宫有着被迫,或是不愿,但时至今日尽数烟消云散。
  “适之,适之——”门外忽而传来熟悉的声响,焦适之讶异地放下手中书籍,几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看见衣裳整齐的太子殿下站在外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殿下,你刚才不是……”焦适之刚才明明是亲眼看着太子换了衣衫准备睡觉,现在这一身衣服并不是刚才的模样。若是太子命人给他换的,现在定然有人跟着他才是,怎么一个人过来?
  朱厚照眨了眨双眼,笑道:“适之,你是不是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那古灵精怪的模样,让焦适之有些恍然……他自然是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堂堂一个太子殿下躲在街角,看起来像是个刚被欺负的孩子,连衣服都……等等,衣服?!
  焦适之恍然大悟,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殿下,你既然会自己穿衣,便不要折腾卑职了。”太子内侍没回来这段时间,焦适之每天都早早便起来,小心翼翼地给朱厚照穿衣。因为太子服侍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不少,焦适之作为新手,自然不敢懈怠。他竟是忘了,当初见面的时候,他送给太子的衣服,可是他自己穿上的!
  “适之不是我的贴身侍卫嘛,这贴身二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朱厚照一本正经地从焦适之身边走了进去,感受到屋内温暖的温度,他眼眸中带着笑意,声线微扬,显然心情很好。
  焦适之无奈摇头,转身把门关上后,就见太子径直进了他的屋子,随后传来他微带怒气的声响,“适之想要出宫?”焦适之一愣,立刻明白太子该是看到了他收拾起来的包袱。他走进屋内,就见朱厚照看着床铺上的包袱,脸色平静。但从刚才的声音来看,这心情定然是不怎么样的。
  “殿下,年关时节,卑职总是得回去的。”焦适之冷静开口。
  朱厚照皱眉,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事情,不过片刻后他忽而低声嘟囔,“早知道就送焦君一程了。”
  焦适之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轻声说道:“殿下,除了宫人与皇宫的主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皇宫长久地留下去,所有人都是过客。”或许是今日烛光下的朱厚照显得十分孩子气,甚至让焦适之看出了几分委屈,他不自觉地吐露更多。是呀,除了内侍与皇宫之主,宫女也在二十五岁出宫,侍卫到了三十岁便需要替换,没有人能一直留下去。
  朱厚照的脸色微动,视线落在焦适之身上,褪去往日稚气的神色,眉宇间显露出点点淡漠,此时的他更像当日焦适之在储秀宫所见的太子殿下。
  “适之,跟在我这个太子身边,是不是还不如像林秀那样拼搏自在许多?”朱厚照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看着他的眉眼,反倒是问了另外一个完全不着边的问题。
  焦适之淡声说道:“人各有志,有人愿遨游三千丈争取功名光宗耀祖,也有人愿一人一孤舟蓑笠自在飘摇。这种事情,不是看他人怎么想,而要看自己怎么想。”
  朱厚照挑眉,“哈哈,适之,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有能力,却不去为你自己洗脱名声?就算你之前没有,你现在是我的人,这点小事要解决还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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