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Family Matters(176)

这是不对的。总有一天，他要让瓦坎达最伟大的战士——黑豹，让瓦坎达的国王在爸爸面前认错！
一开始只是这么单纯又孩子气的理由而已。
等埃里克看得更多，经历过更多，认识到“对”、“错”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身份够高大上，后台够强硬，黑的都可以被你说成五彩斑斓的！这点当他穿着军服在中东的艳阳下杀人的时候，更是深有感触。
瓦坎达认错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埃里克会直接让他们打落牙齿和血吞，让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匍匐在他的脚下。
直到他踏上瓦坎达的土地，亲眼见到他只有在爸爸的故事里听过的“家乡”，埃里克才意识到被自己深埋的另一种情绪。
嫉妒。
他看着瓦坎达人民的日常，小孩子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大人脸上对今日感到满足、对明ㄖ充满希望的神情，相较之下埃里克成长的地方，只因为你的肤色不同，警察拦检的时候就可能射杀你，甚至为了安抚受到惊吓的白人市民，可以说出：“别担心，我们只杀黑人！”这种话。
就应该要让这些生活在乌托邦的人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让外头那些祖辈父辈乃至于此时此刻都因为自己的种族而受到轻贱的人们知道，当殖民者的船开来把你们的先祖从家乡拉走，当成商品卖到异国的时候，你们的隔壁邻居瓦坎达手里握着领先全世界的武器却低下头蒙起眼睛不闻不问——瓦坎达曾经有机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装聋作哑是他们的选择。
埃里克当时越说越激动，就差没有只天骂娘，而红头罩大师只是镇定自若的甩了甩手，问他：“所以，你是希望瓦坎达全民从八岁到九十八岁从此全活在愧疚之中，感到愧疚的同时跪舔你……这样的人生充满希望，可以去追寻下一个梦想了？”
“什么？不！我什么时候说了这种话？”埃里克自问还没丧心病狂到要把瓦坎达整成邪教组织。
“喔。”杰森撇了撇嘴，在埃里克震惊的眼神中凭空取出了大种姓之刃，“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怒火是我们的一部分，就像手和脚一样，一个体内没有分毫怒火的人，是不完整的。是你决定要让手做什么，而不是反过来，我们的怒火也是一样的。”
“所以你是打算要让我控制脾气，原谅一切吗？”埃里克的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连连摇头，“要是那么容易，我现在就应该娶个老婆、养只狗，关起门来过日子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原谅一切‘这种话？”杰森有些不耐烦的将双手交叉抱胸，歪着头看起来很想直接把埃里克的脑袋往地上多敲几下，“我受的是杀手武僧训练，不是圣人教学。你要是用自己理性的头脑思考觉得宰了目标是唯一解，那就动手吧，但是就和给予新生一样，夺去生命也是同样亲密的行为——就像你在身上留下的伤疤，你所杀的目标会成为定义你这个人的一种标签。”
“你没法决定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要怎么定义你。”杰森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头部靠近右耳上方的位置，他还记得那里曾经被小丑的撬棍反覆敲打了好几次，他都怀疑自己听见了头骨裂开的声音，“但是你可以自己决定’他们‘要在你的身上留下什么。既然活在这个屎一样的世界里已经够衰的了，对自己好一点，脑子清楚点，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身上贴行不？”
杰森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离开了训练场，留下埃里克一个人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直到一阵风让浑身大汗的埃里克一阵发冷，他才忍痛爬起来磨磨蹭蹭的往回走。
——就和给予新生一样，夺去生命也是同样亲密的行为。
——体内没有分毫怒火的人，是不完整的。
埃里克可以为自己、为父亲所遭受的一切感到愤怒，但埃里克可以对自己好一些，不需要被怒火牵着鼻子走，让自己成为“杀人魔”，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杰森可以自由的讨厌小丑，讨厌一切跟小丑有关的事物，但他也可以让小丑成为一个逐渐淡出他生命的影子，而不是一块永远黏在他身上的污渍。什么“个人造孽个人担”之类的话听听就好，一个人的肩膀能扛的东西实在太有限了，当然得选那些值得的背负的来扛——比如想要搞死他老爹的猫头鹰法庭，而不是拒绝吃药的精神病。
话是这么说，但就连杰森自己也是花了好一段时间沉浸在大种姓的世界里，他才渐渐的从达坷拉那些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话里头找到些许真意，短时间暴力授课下埃里克究竟能想通多少，杰森就爱莫能助了。
“啧，令人不舒服的回忆……”搓了搓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杰森脚下转了个弯朝着布鲁斯房间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老头子混的怎么样，稍微去看一下好了。”
＊＊＊
一直低着头默默前进的埃里克首先注意到的是脚尖前不属于自己的阴影。
抬起头，穿着瓦坎达传统服装，上了年纪身形已经发福走样的詹姆斯叔叔，瓦坎达的名字是祖力。
“埃里克。”祖力的手一下子伸出去，却又犹豫的缩回身侧，反覆了好几次，老人才僵硬的控制着自己的双手贴着大腿不要乱动，脸上挤出一个忐忑又期待的笑容，“我在想……你会不会想要看看你父亲的寝殿？”
“爸爸的房间？”埃里克完全没想到瓦坎达竟然还留着恩乔布的痕迹，他以为前任国王杀了自家兄弟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把全国上下有关恩乔布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其实你爸爸一直都没有被宣布死亡。”回想起当年，祖力的心中只有满溢的悔恨，“他的一切都被保存下来了，我可以带你去看……拜托了？”
原本应该是由恩乔布王子亲自牵着儿子的手，带他去看爸爸的房间。跟儿子讲述每一件摆设、每一本书或者每一幅画背后的故事。
一个让儿子认识曾经年轻过的父亲的机会。
被祖力还有先王亲手夺走的机会。
他请求豹神至少赐予自己弥补的机会——让他带着这个瓦坎达迷失的孩子回到离家近一点的地方。
埃里克沉默的看着表情纠结成一团，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詹姆斯叔叔。看着他眉心的纹路，那是长年皱着眉头的人才有的，而他记忆中的詹姆斯叔叔是个幽默开朗，经常逗的他哈哈大笑的人。
“行啊。”埃里克听见自己这么说，而詹姆斯叔叔的脸很快的亮了起来，像是怕他改变主意似的急匆匆地领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
如果大师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人生，都还可以说出做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这种话，那么他应该也可以做到吧？
比如清点和继承老爸的遗产——对啊！来了瓦坎达这么久，都还没去签文件继承呢！
大师就是大师，真知灼见。


第一百四十章
瓦坎达的居民们渐渐的习惯了天上不时有一个蓝色的人形高速飞过，有时候手里抱着个人，有时候拿着沉重的东西，甚至还有几次被看到扛着打架受伤的犀牛。
大家都知道这个长相怪异，说起话来像个小孩的大个子是个善良的外星人。就算一开始被他的体型吓到，看过他坐在地上任由小朋友把他壮硕的身体当成小山来攀爬，他不但不生气，还会小心翼翼的护着爬到头上小朋友不让他们有机会摔伤的画面，害怕的情绪也去了四分之三了。
朵拉护卫们则是发挥了精益求精的精神，轮番向来自异世界的女战士阿尔忒密斯讨教，亚马逊女战士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但每一个对练的邀请她毫无例外全都接下，并且和对方进行点到为止的比试。不只是正式的护卫们，就连还在训练中的候补生们都跃跃欲试准备挑战——有传言说贾巴里部落的首领姆巴库也混在挑战者中，只要注意在冷门挑战时段出现的人群中，有一个总是把手臂紧紧夹着胸，走起路来好像还刻意有点驼背想要把自己缩小点的那个就是了。
传言至今仍未被证实。
部落长老们忧心忡忡的希望国王陛下可以对这种流言采取行动，姆巴库虽然长年窝在山里，不怎么和其他部落的人来往，但毕竟也是堂堂贾巴里部落的领导人，这种传言实在是……不好听。
长老们的意见帝查拉表示他听见了，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处理姆巴库的形象问题——他屁股后头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挖出了恩乔布叔叔陈年帐册的堂弟，正追着他讨要遗产（包含利息），如同附骨之疽怎么都摆脱不了。
“帝查拉！我清点过了，少了一把弯刀、两只盘子还有一个据说坏掉了但是我爸爸舍不得丢掉很有纪念意义的烛台！”恩贾达卡的嗓音从走廊的转角传来。
帝查拉扭曲了表情，加快速度在听到背后出现脚步声之前闪身拐进离自己最近的房间、锁门、屏住呼吸等待警报解除。
没有你们的王成天毫无形象的被追债，却还要帮臣子维护脸面的道理！懂？
＊＊＊
杰森在瓦坎达最高的观景台上找到了布鲁斯。
“外头的告示说观景台和空中花园只开放到晚上九点钟。”杰森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的手机在这里也没剩多少功能可用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说我要不要去举报有人非法入侵？”
布鲁斯没有理会杰森的俏皮话，依旧以参观公告强烈禁止的危险姿势坐在观景台的护栏边缘，一个没有穿蝙蝠装的蝙蝠侠。
已经习惯了布鲁斯进入蝙蝠侠模式的冷淡，杰森迳自在布鲁斯旁边不远处找了块地方坐下，一只脚在护栏外摇摇晃晃，这时候要是有其他人经过，肯定会大喊：“多想两分钟，你可以不必自杀！”
“所以说，在瓦坎达也待了不少时间，有什么心得分享不？”杰森一脸狗仔挖八卦的表情，用手肘顶了顶布鲁斯，“据说瓦坎达可是这个地球的乌托邦喔！”
“很快就不是了。”布鲁斯看着脚下城市夜景，和无论日夜都笼罩着一股压迫阴郁的哥谭截然不同，瓦坎达的城市即使在夜幕之中也焕发着一股生气，“再说，这也不是乌托邦，这个国家只不过世世代代活在前人留下来的梦幻泡泡里自得其乐而已。”
“是是是，而泡泡总有一天会破的，我懂！你真的是个现实主义者耶。”杰森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无奈的看着马上就要把天给聊死了的布鲁斯，“但是如果今天坐在那个王座上的是你，你的老爸、爷爷、曾爷爷……所有的人都选择把梦幻泡泡维持下去，你会选择开放瓦坎达吗？”
布鲁斯终于转过头来和杰森四目相接，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的表情和眼神，偏偏让杰森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彻底看透了。
“你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杰森。”
布鲁斯前半句话才刚刚出口，杰森就已经绷紧了肩膀看上去像只警戒的猫，偏偏脸上还是要摆出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装傻。布鲁斯曾经花了很大的力气想要让杰森改掉这种一看就穿的生硬演技，直到他发现这孩子一但遇上需要尬演技的危机，那种垃圾话张口就来，东拉西扯保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装神弄鬼，偏偏又指不出哪里可疑（因为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可疑）的能力就连布鲁斯都自叹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