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他能见鬼(131)

　　沢田纲吉的这句话，已经是非常明显的示好了。可是对于少年的这种示好，六道骸却依然无动于衷。
　　六道骸抱臂站在纲吉身旁，声音里带着些许嘲讽，“十年后的你，还真是成长为了一个……令人厌恶的黑手党。”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六道骸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局。无论沢田纲吉自己想不想成为黑手党，只要他身上流淌着彭格列家族的血脉，那么他继承人的身份，就不会被更改。
　　至于沢田纲吉自己的意愿……或许根本就无所谓。
　　那些黑手党人的行事作风，六道骸再了解不过了。
　　但即便是了解，即便是预料到了，等到真的看到这个‘沢田纲吉继承彭格列’的结局之后，六道骸还是会忍不住烦躁。
　　六道骸厌恶自己的这种烦躁，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所有烦躁与不安，都是因为沢田纲吉这个人，而升起的。
　　六道骸甚至非常清楚，他已经在慢慢地沢田纲吉驯服。他抵触这种过程与结果，但他无能为力。他仍然被沢田纲吉吸引着，一遍——又一遍地吸引着。
　　明明只是一个令人厌恶的黑手党而已……但他就是……无法抵抗。
　　“kufufu，”六道骸移开了他原本落在沢田纲吉身上的目光，“那么你呢？”
　　“十年后的世界，你感觉怎么样？小彭格列。”
　　沢田纲吉其实不喜欢被别人用‘彭格列’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如果平时六道骸这么称呼他的话，沢田纲吉一定会对此表达自己的抗议。
　　——但是现在……纲吉刚从十年后的世界回来，已经见识到了自己在十年后继承彭格列的未来。所以他此时，还真没有什么立场来反驳六道骸的称呼。
　　“未来么？”纲吉很快就忽略了自己心里那因为称呼而产生的一丝低落，继续回答着六道骸的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不错。”
　　“十年后的大家都很好——各种意义上的很好。”说到这里，纲吉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强调着，“而且骸你在十年后也已经从复仇者监狱里出来了。”
　　“我曾经问过十年后的你，你是怎么顺利离开复仇者监狱的，但是你却没有告诉我……”
　　沢田纲吉的声音很好听，听他说话，甚至能够算是一种享受。
　　不过六道骸现在可并没有心情体验这种‘享受’。
　　沢田纲吉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六道骸在此之前，已经听十年后的纲吉说过了。无论是哪个时空年高中的沢田纲吉，他们所说的话题都惊人的相似。来来回回就是同伴、大家……还有……十年后的自己。
　　“十年后的骸他……”说到这里，纲吉的声音微微顿了顿，“他还说……”
　　‘他还说让我告诉你……十年后我们睡在一……起……的事情……’这句话在纲吉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转了很多遍，但是少年还是没办法顺利地说出口……
　　即便是对人类感情非常不敏锐的沢田纲吉，也对于十年后六道骸让他说的话，多多少少地产生了一些……羞耻感。
　　可是毕竟纲吉已经答应了十年后的六道骸，所以虽然他心里感觉怪怪的，但还是继续说，“他让我告诉你……”
　　沢田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六道骸打断了，“好了。”
　　“我不关心你和十年后的我发生了什么——反正那都不是我。”六道骸一边说话，一边从这场梦境之中抽身离开，“你看着我的时候，最好心里想着的也是我，沢田纲吉。听到了吗？”
　　如果十年后的六道骸知道自己为十年前自己这次助攻，结局竟然是：十年前的自己在听到那句话之前，就自顾自地走了的话……
　　他大概会……非常生气吧。
　　不过十年后六道骸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虽然六道骸本人还没有认识到，但他的确是为沢田纲吉与其他人的亲密，而生气——吃醋了。
　　——他们两个还真不愧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人。一个我绿我自己，一个我醋我自己。
　　只不过，如果要让十年前六道骸真正认识并且接受自己的这种情感，大概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但这……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因为现在的他，可还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一份份复杂的感情。
　　抛开这些还没有酝酿完毕的矛盾不谈，沢田纲吉在回到自己时空后的生活，很快就步上了正轨。
　　其中便包括……‘上学’。
　　当时沢田家光和reborn要求纲吉像个普通同龄人一样去并盛中学读书，一是希望纲吉能够感受一下正常少年该拥有的生活；二是希望沢田纲吉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多接触一下人类世界。
　　虽然这两种目的都得到了还算不错的最终结果，纲吉对人类世界的接受程度还算不错，并且还在学校中认识了山本武、云雀恭弥和笹川了平这几个非常重要的同伴们。
　　目的虽然达到了……
　　可是过程……
　　却让reborn觉得并不满意。
　　因为从沢田纲吉办理入学之后，他真正意义上的‘上学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黑曜事件的时候，因为战斗结束后的突然晕倒，纲吉被迫旷课了几天；远征意大利……不，是去解决黑手党人体实验室和去复仇者监狱探望六道骸，纲吉便又缺课了很久。然后紧接着便是东京实验室以及指环战。指环战好不容易结束了，他又因为十年火箭炮，而被传送到了十年后的时空中。
　　这么算起来……
　　沢田纲吉这段时间的经历，实在和reborn一开始所想的那种‘正常十四岁少年该有的校园生活’……完、全、不一样。
　　于是为了纠正这种偏差，在纲吉从十年后回来的第三天，reborn便又逼着自己的蠢学生去上学了。
　　——当然，reborn的这一决定，除了是想要纠正偏差之外，还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隔绝沢田纲吉和住在神社里的白兰。
　　只不过……reborn是绝对不会把他后一种想法宣之于口的。
　　而对于自家老师的逼迫，纲吉当然进行了再一次的抗议。
　　“虽然去学校里能够看到隼人阿武还有库洛姆他们……”纲吉一边说话，一边哒哒地敲着自己面前的木质盒子，“但是我还是不太想去上课……”
　　说到这里，纲吉看向自己面前的匣子，少年的话题和思绪都忍不住偏了起来，“我之前还特地把彭格列指环还给了九代目，结果没想到……竟然又回到我手里了。”
　　听到纲吉这么说，站在他身边的reborn嗤笑一声，“就算不情愿，那也是十年后的你自己主动接手的东西。你可以没有任何立场来抱怨什么。”
　　虽然reborn说话的语气太过直白尖锐，但是他所说的话……沢田纲吉还真找不到理由反驳。所以少年撇了撇嘴角之后，还是乖乖地将穿在银链上的彭格列指环从盒子中拿出来，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在这件事情上退让屈服的纲吉，很快就找到了新的途径来抒发自己的不满，“那我到底能不能不去上学啊……reborn……”
　　少年软软的声音在拉长语调之后，显得像是在撒娇一样。——虽然沢田纲吉本人，大概并没有这种撒娇的自觉。
　　而对于沢田纲吉这种试图继续旷课的行为……
　　reborn也早就做好了对策。
　　“真是令人头疼的蠢学生啊，”reborn用枪口推了推自己的帽檐，语气悠闲，“既然你不肯听劝，那我就只能请并盛中学的人来处理你了。”
　　“嗯？”听到reborn这么说，纲吉有些惊讶地停下自己的动作，抬头看向对方，并没有立刻领会到自家老师的意思，“什么……意思……”
　　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就听到了一声推门声。
　　“哇哦，小动物。”云雀恭弥倚在门框上，盯着房间内的沢田纲吉，“你是要旷课吗？”
　　“我……”纲吉还没能想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呢。云雀恭弥那简单粗暴的动作，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哎哎哎？！云雀学长？？”
　　云雀恭弥表情非常平淡冷静，但是他的动作，却惊呆了房间内的数珠，和当事人纲吉。
　　——云雀恭弥直接将纲吉从座位上拽起来，然后揽着纲吉的腰，将少年抗在了自己肩上，转身就走。
　　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沢田纲吉或是房间内侍奉的式神数珠，留下任何拒绝、反抗的机会。
　　沢田纲吉的身材与体重，在同龄人之中，甚至能够算得上是瘦小。而身体素质很高的云雀，当然能够毫无压力地把纲吉抗在自己肩上。——那种轻而易举的程度，大概和怀里揣了只兔子没什么差别吧。
　　“云雀学长！”被人这么扛在肩上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妙，沢田纲吉甚至感觉自己的腹部都被云雀的肩膀顶得发痛，小首领努力挣扎了几下，“学长！”
　　“放我下来吧！学长！”眼睁睁地看着云雀恭弥已经走到了经常有人经过的主干道上，沢田纲吉只好立刻退让屈服，“……我愿意去上课！可以了吗！”
　　听到沢田纲吉这么说，云雀恭弥才停下脚步，松开了他刚才紧紧箍在纲吉腰间的手臂。
　　在云雀恭弥松手之后，自动从他肩上滑下来的纲吉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云雀恭弥。
　　不知道是不是纲吉的错觉，在一瞬间，他好像在云雀恭弥的脸上，看到了与reborn非常类似的……表情。
　　那是一种……似乎带着些恶趣味的笑意。
　　“学长你……”纲吉揉了揉自己被顶得有些发麻微痛的腹部，“你……”
　　“十代目——”
　　“阿纲！”
　　沢田纲吉非常熟悉的两声呼唤，打断了他刚才想说的话。
　　“隼人？阿武？”纲吉有些惊讶地转过身，看向正向自己方向跑来的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纲吉这么问，山本武抬手拍了拍纲吉的头发，笑着说：“我猜阿纲你今天会去学校，所以就来神社看看，没想到这么巧，刚好遇到了阿纲你。”
　　狱寺隼人当然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来到神社附近的。他想说的话被山本武抢了先，银发少年只好不满地冷哼一声，同时伸手接过纲吉身上的背包，“十代目！请让我帮您背着书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