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搞事儿的那些年(97)
翩翩灿烂一笑,把扶桑花放在了石桌上,问道:“你饿吗?”
罗子浮点点头,递给翩翩一把剪刀。
翩翩咔嚓咔嚓地又剪起树叶,看得谢生一阵肉疼,连扶桑花都在瑟瑟发抖。
剪成饼状的树叶化成饼,剪成鸡鸭鱼肉状的树叶化成鸡鸭鱼肉,从陶瓷中倒出来的清水化成扑鼻的美酒。
两人大快朵颐,享受着树叶美食。
翩翩没吃几口就又拿起剪刀咔嚓咔嚓,看样子是在裁剪衣服。
而罗子浮撕一块鸡肉丢嘴里,吧唧吧唧……
又啃一口饼,吧唧吧唧……
最后往嘴里倒酒,咕噜咕噜……
继续重复,吧唧吧唧咕噜咕噜……
一阵打人的冲动油然而生。
谢生差不多能确定罗子浮不是季青临。
他飞快地转移注意力,关注起翩翩……倒也不排除季青临女装的可能。
可翩翩裁剪的不是罗子浮的衣服,是她自己的。一件用飘带装饰的襦裙、一件式样别致的白绫袄、一件色彩斑斓的水田衣、又一件色彩斑斓的水田衣、再一件色彩斑斓的水田衣……
花式之新奇,手法之灵巧,无情地推翻了谢生第二次的猜想。
女装有可能,装出娇俏的模样也不过分,可给自己做衣服就算了,不仅做当下最时兴的款式,一件衣服变着颜色做个十来套就说不过去了吧?
谢生看着红绿红的搭配,只觉眼睛难受。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扶桑树。
既然两个人都被他排除掉,他就不太想关注了。
细想一番,这个故事概括来其实就是翩翩拯救渣男、罗子浮浪子回头,有情人没成眷属。
可罗子浮还没改过自新的这一段,谢生实在没眼看,索性就等翩翩的朋友花城娘子来访时再说。
大概半个月后,花城娘子会来向翩翩报喜——她又添了一个小姑娘名叫江城。两人亲亲热热地聊天欢笑。
罗子浮见花城娘子漂亮迷人,捏脚挠手心地调戏,却发觉身上的锦衣变回秋叶,又冷又羞惭,这才消了贼心。
谢生打算瞧瞧花城娘子是不是季青临……再不对他就要怀疑翩翩和罗子浮未生出来的儿子了。
正思索着,有个披头散发的醉汉摇摇晃晃地向谢生走来,憨笑着拍上扶桑树干,称赞道:“好花,好树啊!”
谢生一愣,狐疑地一看,发现还是罗子浮,吃醉酒跑出来撒疯。
罗子浮哈哈笑着,把衣摆一撩,贱兮兮道:“好、好好花……我给你浇浇水啊?”
☆、翩翩(2)
罗子浮一边说着, 一边抽裤腰带, 昏头转向导致他怎么也抽不开。
而谢生认真思考起该如何掉花才能把这货砸死。
百花齐落?
只为了砸个人,整出这样一副场景来未免可惜。
催生个果出来?
扶桑花的果实一向小,估摸起不到什么作用。
谢生犹豫地挑选起树叶, 选个位置不错的应该能糊罗子浮一脸, 想想倒还凑合。
只是这叶子还没掉,罗子浮的裤子就先掉落,露出两条粗实的大毛腿。他嬉笑着喃喃道:“翩翩……翩翩可真美……爷今晚就要你了……”
显然是已经醉回了过去,还当自己是个青楼的恩客呢。
要不是罗子浮的衣摆下垂挡住那不该露的东西, 谢生估计早就用落叶扇这厮的脸。
罗子浮还不知道自己撒酒疯有多欠揍,停不住嘴似的,又唱起小曲儿来, 一边唱一边跳,扭头就忘记自己扒完裤子光着腿。
吵是吵了点,谢生也还能忍。他默默算起风向与作用力,打算用落叶一举把罗子浮给推水里。
没醒酒汤, 那就给他来个醒酒澡。
“月儿弯弯、那个弯弯……”罗子浮唱得高兴, 乱改着歌词还一脸陶醉。冷不丁一阵微风吹来,双腿传来的冰凉不由让罗子浮一哆嗦。
他抬头刚想瞧瞧天上明月到何处, 就被不知从哪来的树叶糊了一脸。
毛绒绒的扶桑叶让罗子浮的眼前黑暗一片。他踉跄两步,腰一转就前脚绊后脚,扑通一声撞进水,溅起好大的水花。
谢生在心里无声地吹起口哨,瞧瞧这自由落水, 简直完美。
狠狠被水呛住的罗子浮奋力的冒出个头,拼命咳嗽才缓过气,连带着就也醒了。
他爬上岸来,看着自己的光溜溜的大腿一脸懵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良久,他打出一个酒气熏天的嗝。
“嗝~”
打完嗝,他昏昏沉沉地站起来,滴着淅淅沥沥的水,摇摇晃晃地走到树边,又去摸裤腰带,两眼发直。
这货大概是属狗的!
打嗝儿又把自己给整醉也是能耐。
谢生面无表情,暗搓搓挑好了十几片落叶,只等风再大些。
罗子浮的手往下一探,发现没啥阻碍,扯出来一个贱兮兮的笑。
眼见着罗子浮快要得逞,谢生头疼。他随手挥落一大片落叶,挡住自己的视线,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飞舞的落叶纷纷扬扬,成功地淹没罗子浮,谢生却猛然听到“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布匹撕裂的声音。
罗子甩着胳膊,大喊大叫地跑出落叶的笼罩,逃命似的直奔溪水,又是一次完美的落水。
谢生没顾得上幸灾乐祸,好奇地盯着落叶,想看看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是落叶里藏只蜘蛛咬了那厮一口吧?
正猜着,树叶落地,现出一只优雅的朱鹮来。
先前谢生见到的,大概就是这一只。
他通体羽毛雪白,长喙却是黝黑,只有喙的最末一点鲜红。而脸跟脚也是鲜艳的朱红色,比红艳艳的扶桑花还要更红一些。
脖颈处的柳叶形羽冠轻轻颤抖着,像是刚把脖子给扭回来。
朱鹮踱了两步,直勾勾地看向扶桑树。
金黄色的虹膜在月光的折射下比那黝黑的眼球更迷人。
这鸟细看倒是顺眼得多,谢生思绪一不小心就飘飞,就是脖子不够长,没丹顶鹤那么仙。
朱鹮仿佛在不满,低低地鸣叫一声,又扑棱两下翅膀。
谢生还是头回听到这种深沉的鸣叫,不由愣了一下。反应两秒才发觉,这就是一声普通的鸟叫,没有一丝一毫的妖力或是灵气。
难掩失落的谢生默默看回罗子浮。
刚从水里爬出来的罗子浮,瘫软在岸边,惊惧地看着朱鹮。谢生再仔细一看,罗子浮胸口前的衣服破破烂烂,隐隐可见胸膛处的红痕,想来正是朱鹮长喙的杰作。
这鸟虽然普通,却是有点意思。若修炼起来,成个妖精肯定没问题。
谢生想了想,戳了戳一朵扶桑花,让她掉个花瓣下去。
他想给这鸟一些灵力,却也只能靠花跟叶子。
可扶桑花们都有意识,前几天那朵顺着水流下的小花还每天跟他汇报自己的情况,他也不好这么冒冒然让朱鹮吃朵花。
花瓣就不错,又有灵力,又没意识,掉一瓣说不定还能再生。
小扶桑花听话地丢下去一片,正好落在朱鹮眼前。
那朱鹮一僵,低头就叼起来,眼睛一亮。
谢生感觉自己从一只鸟的眼睛里看到了雀跃?
朱鹮仰着脖子,欢快地扑棱起翅膀,小跑两步,嗖的一下就蹿上天。
谢生:“……”
大概是真的挺高兴。
莫名其妙就被朱鹮攻击的罗子浮这才爬起来,低咒一声,面色不虞地在落叶中翻出自己的裤子。
裤子已经是他身上唯一的干衣物。他正系着裤腰带,忽然听到一声娇呼。
翩翩远远地喊道:“罗公子?”
“哎。”罗子浮应了一声。
翩翩问道:“你洗过澡了么?”
罗子浮醉了酒,口中嚷着要洗澡,翩翩拦不住,就随他来了。
只是这么久都没回去,翩翩怕出事,就找了过来。
罗子浮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呆呆地回答:“……洗好了。”
“这怎么都湿了……”翩翩惊呼呀,手指往那湿透的衣服上一点,罗子浮感觉身上瞬间就干爽起来。
翩翩舒一口气,掏出陶瓷罐道:“等我灌满水,我们就回去。”
罗子浮下意识点头。翩翩蹲下身子,嘀咕道:“今天的水好浑啊……”
只是刚舀一半,罗子浮就伸手按住,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字道:“别。”
别灌水?
翩翩问道:“怎么了?”
罗子浮艰难地大着舌头道:“刚洗过澡,水脏。”
“可水是流动的呀。”翩翩有些无奈,手贴上罗子浮的额头,问道:“还醉着吗?”
罗子浮的确还有些醉,艰难地重复道:“水……水脏。”
倒不是他掉进两次水里,而是他刚才憋了许久的尿,总想着浇树,最后却被鸟吓得在水里解决了……
这理由要他怎么告诉翩翩!
翩翩无奈地笑笑,举起罐子凑到罗子浮嘴边:“你喝点水?”
罗子浮猝不及防被喂一口水,他吐也不是,咽下也不是。
翩翩的眼睛亮闪闪:“好点了吗?”
咕咚一声。
罗子浮欲哭无泪,违背良心道:“好多了。”
谢生笑到叶子抖三抖。
翩翩若有所思地看看谢生,伸手摸了一把树干,才拉着有苦难言的罗子浮离开。
走了走了,罗子浮又回头看一眼树,看一眼水,神情异常复杂。
谢生继续乐呵呵地笑,带着一树的扶桑花哈哈哈。
一声低沉却欢快地鸣叫响起,刚才的朱鹮盘旋在空中,喙上不仅叼着扶桑花瓣,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好像是一根燃烧着火焰的尾羽?
好像是……凤凰羽毛。
这货已经成精了?
待朱鹮落下,谢生恍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一会儿不见,朱鹮的颈背上的羽毛有些灰?
☆、翩翩(3)
朱鹮沉稳地抬腿走来, 眼睛里倒映着金色的火光。他认真扒拉开一地落叶, 把叼着的凤羽和花瓣放在地上。
泥土湿润,被触碰的凤羽火星点点,却未失光芒。朱鹮犹豫一瞬, 又把花瓣叼起, 显摆似的朝谢生扬扬脖子。
谢生隐隐有些猜想,却一时不知如何证明。他听不懂朱鹮的鸣叫,想来朱鹮也听不懂草木的话,所以……再掉个花瓣?
可谢生又摸不清朱鹮这一番举动是想要干嘛, 若是季青临,单单是送朵花瓣,就高兴成这样, 怕不是个傻的?
谢生索性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等着朱鹮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