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搞事儿的那些年(81)
还以为能把王书生吓个半死的乐娘遗憾地叹一口气,堂而皇之地从屋顶飘下来,踹王书生两脚,却只把人踹地翻了个身。
乐娘瞄准罪恶的地方还想再来一脚,却被谢生拦下:“行了,我看就是踹废人也不一定能醒。”
酣睡的王书生鼾声阵阵,异常配合。
乐娘失落道:“那我就不能再见到他被吓得要死的模样了,好可惜。”
之前她在花轿那一下就是想吓吓王书生的,结果除去王书生,谁都被吓到了。接着乐娘就指望着晚上洞房花烛夜这一吓,然而王书生竟然直接醉酒到直接睡过去,都没发现找不到她。
真的是让鬼遗憾。
乐娘在人间逗留得太久,对灵体也有一定影响,所以谢生打算今夜一过就送乐娘回阴间,烧烧香送送礼,给乐娘找个好人家投胎。
谢生还没说话,季青临就先出声安慰道:“无妨,到时我造梦给你看。”
被抢话的谢生瞥季青临一眼,摸摸鼻子又一次觉得有默契。
乐娘惊喜地道谢,深深地给谢生行了一礼后,雀跃地下了阴间——做鬼之后,报复王书生简直是让她最开心的事情,投胎便是让她第二开心的事情。
婚房里,谢生与季青临相顾无言。
谢生道:“不如我们先回去。”
看王书生睡得这么死,日上三竿也不定醒,不必一直等着。
季青临摇摇头,盯着微闪的烛火发愣——这一幕简直似曾相识,都是洞房花烛夜的奇怪景象,那时候谢生做了什么来着?
……好像亲了他一口。
将一切串联一遍,季青临总算是发现谢生好像什么都知道,但还是他藏得死死的,还自我感觉瞒得很好?
季青临犹豫不决,想问又不敢,抬眸就见谢生笑意盈盈,一副了然一切的模样。
季青临扶额:“……走吧。”
谢生体贴地帮王书生吹灭红烛,还把屋门从里锁上,才飘飘然离开。
第二天,头疼欲裂的王书生被门外的呼喊吵醒。
下人大力敲门呼喊:“大事不好了,少爷!少爷?!”
王书生揉着太阳穴,脚步虚浮地爬起来开门,怒道:“怎么了?”
下人吞吞吐吐说不完整:“少爷,你快和夫人去看看库房,那嫁妆、嫁妆全都……”
正说着,下人无意间往房里一看,惊悚道:“少爷……新夫人呢?”
王书生回头,房间里大红喜被凌乱无比,桌上的红烛挂着硕大的红泪,一切都是清晨的洞房花烛夜形象。唯独一点,房间空荡荡,不见新嫁娘。
“……闹鬼了!”下人拔腿逃离这片诡异的寂静,只留摸不着头脑的王书生傻站在原地。
☆、画皮鬼每天都在捏脸(11)
没了, 什么都没了。
库房里的白布箱子不翼而飞, 婚房里的谢姑娘消失不见。
王家一片混乱,下人们奔走着寻找新嫁娘与嫁妆,但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昨天的拜堂成亲仿佛只是一场绮丽的梦境, 凄厉的尖叫与哭喊又把王书生拉回现实。对着哭泣不已的王母, 王书生愣愣道:“床上不是有件白衣服吗?”
就不能靠谢姑娘留下的白衣服去找她吗?
谢生刚巧隐着身形坐在床上,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王书生口中的白衣服。
王母伸头看去,哭笑不得:“这是准备好的白布!哪里是什么衣服?!”
谢生附和着点头,虽然谁也看不见他, 但这不妨碍他津津有味地看戏。
王书生心烦意乱,他语气艰涩道:“娘,我的夫人她不会是遭遇什么不测了吧?”
婚房无人, 不排除有歹人掳去的可能,有个话本不正是这样讲:因着新娘娇俏可人,使得刮脸匠心生歹念,洞房花烛夜上, 新娘被刮脸匠掳去, 逼良为妾,几经辗转才回到当初的丈夫身前。
王书生把这故事一讲, 王父便皱着眉头道:“报官罢!”
既要报官,就先要搞清楚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新娘是喜娘送进去的!进去之后喜娘就守在外边,直到你来才走,她能遭遇什么不测?”王母思索着,猛然想起来问道:“儿子, 你昨日究竟有没有见到新娘?”
王书生摇摇头:“我醉酒太过,并不记得。”
众人便怀疑起喜娘。
被问话的喜娘哭得撕心裂肺:“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昨日受惊之后,把新娘送进去就赶紧退了出来,一个人守门我害怕,我还拉着小桃,小桃,你说是不是?!”
小桃小心翼翼道:“是啊,新娘一直待在房里,从没出来过。”
洗脱嫌疑的喜娘哭着哭着就有些神神叨叨:“我看啊,这哪是什么新娘,肯定什么孤魂野鬼被娶进来,才会说不见就不见……不不不,是鬼大人、鬼夫人!您行行好,可别找上我,这事跟我没关系……”
喜娘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地后退,仿佛那床沿边上,有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众人半信半疑,疑惑地看向床边——有的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些人却什么都没看到,更加不解。
而使得事态朝着诡异方向发展的谢生,把手里那一小块人皮脸,打开、合上、再打开……
谢生本体还算是鬼,说隐形就隐形,可那人皮脸暴露在空气中,就是实实在在的一张漂浮着的人脸。若隐若现的人脸落在那胆小人的眼里,可不就是闹了鬼!
一人说闹鬼,别人当他眼花;两人说闹鬼,别人说他们犯傻;可当一群人不约而同地说闹鬼时,别人再否认,心里也难免生出几分相信。
三言两语一传开,没有人不说这是闹鬼……王家更加乱糟糟的。
派去报官的小厮刚苦着脸回来道官老爷认定是新娘子是逃婚,不管。
接着就听到街坊邻居传出闲话,说什么王书生娶了鬼新娘,怕是不久就会被拉到阴间。
你说为什么?
那拜过堂入过洞房,新娘子又是一身丧服,可不就是冥婚么!
王家人被气得脸色青紫,而谢生笑眯眯地就着笑料又喝了一杯茶。
王书生的名声算是败个干净。
早先他花名在外,却隐藏地严严实实,所有人都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王书生的真模样。现在可好,这一闹鬼,王书生成了人们的饭后谈资,小酒一喝是张口就来,你说说王书生在青楼有几个相好,玩过什么花样,我说说王书生和谁家仆妇有一腿,明明白白全交流一遍,王书生的形象愈发丰满。
怪不得能娶回一个鬼新娘,绝对是花心遭致的报复!
人们概括八卦的能力简直优秀,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猜个八九不离十,谢生摸着下巴一琢磨,觉得颇有些无趣,便问季青临道:“你觉得花心的人该怎么报复?”
若只有人财两空这么简单,就不像是报复了,还不如原剧情中画皮鬼那恼羞成怒的挖心呢。
不过原来的画皮鬼只是为了修炼罢了,他却只是要王书生罪有应得。
季青临笼统道:“让他永远都花不起来?”
“哦……”谢生懒洋洋地抬眼,道:“我换个方式问,你对挖心这项业务熟悉吗?”
季青临:“……不熟悉。”
谢生笑笑。
季青临扶额,无奈道:“你打算干什么,挖心吗?”
是不是太过血腥了点。
谢生点头:“我还在考虑。”
季青临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摆出什么表情,艰难道:“……做好决定了,记得告诉我。”
可这决定却一直没做好。
谢生提议:“不如让陈氏来做决定?”
季青临:“……”
陈氏回家的第三天,就不仅听说了王家冥婚的事,还听说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传闻。
传闻讲的是画皮鬼。画皮鬼是一种披着人皮的鬼怪,以人心为食,尤其喜欢花心之人的心脏。因为对画皮鬼来说,越是花心,便越是珍馐美味。而画皮鬼之所以叫画皮,是因为人皮是画出来的,人们所见画皮鬼跟画中仙一样美。陈氏听完,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花心人、画皮鬼、画中仙?
陈氏突然想到花心的王书生、清丽的乐娘、俊秀的谢生……难道这乐娘就是那画皮鬼吗?
不,不对,若乐娘是画皮鬼,就不该在第二天消失,陈氏心道,就应该把王书生的心给挖掉再走。
难不成那要报复王书生的谢生才是画皮鬼?
正思索着,陈氏忽闻窗前轻响,有个声音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似乎是谢公子。
陈氏犹豫间,就见一只手横穿木窗,直直地伸过来,掌心还捏着什么。
惊骇至极的陈氏双手不受控制地被吸引,颤悠悠接过那块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五官俱全的人皮脸!
陈氏恍惚觉得自己应该晕过去,但她不仅没有晕,还眼睁睁地看着谢生穿墙而入,捏起她手里的人皮脸,笑吟吟地比划道:“哪张脸好看?”
左手再次不受控制,轻柔地抬起指向谢生,毫不犹豫。
陈氏认定谢生就是画皮鬼,便问道:“你为什么不挖王书生的心脏?”
谢生反问道:“你想让他的心被挖吗?”
“……想。”犹豫一番,陈氏缓缓地摇头,嘴里却说着想。
谢生便又问一遍:“你想他被挖心,是吗?”
陈氏顺应自己的内心,坚定地点点头……点着点着就睁开眼,原来是梦。
“挖心。”谢生干脆利落地采取陈氏的意见,尽管陈氏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并不知情。
季青临没得说,拿起铜盆,打些热水,明显是要洗手做准备。
谢生围观许久,见季青临翻来覆去地洗,从指缝到指甲缝,不放过一分一毫,似乎洁癖突犯。
谢生询问:“……要不我去?”
季青临诚恳地摇头:“不用,我立刻就去。”
说着,季青临终于慢悠悠地踱步出大门口,一步,两步,三步……
第四步的时候,系统突然尖叫出声,谢生骤停。
【等等等!王书生刚才死了?!】系统震惊,结结巴巴道:【死因是被挖了心。】
谢生:【……谁干的?】
☆、画皮鬼每天都在捏脸(12)
系统:【……我不知道啊, 安道告诉我的。】
谢生没问为什么系统还和安道有联系, 一个呼吸的停顿,就面不改色地跟上季青临。
季青临好奇地打量一番谢生才道:“刚才是怎么了?你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