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古剑同人]做大师兄也是一种修行(153)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将他惊醒,沈百翎抬头望去,看见一团柔光缓缓移近。他眯缝了眼再观望,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灯笼,灯笼后是一人朦朦胧胧的身影,依稀是欧阳少恭手下的那个老仆寂桐。
沈百翎一怔,暗道:莫非已过了一日一夜,她又来送饭?然而看向寂桐手中,却并未发现拿着食盒。
寂桐走到沈百翎面前停下脚步,隔着栏杆静默许久,忽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响,接着便听她苍老的声音说道:“沈公子,请擦一擦脸罢。”说着将灯笼提高了些,暗淡灯光下她枯瘦的手便从栏杆缝隙伸了进来,那只手上拿着一块洁白如新的帕子。
沈百翎愣了一下,本能地朝脸上摸了一下,这才想起日间那农人惨死时距离自己甚近,不少血浆溅射到了自己身上。但他只看了寂桐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只冷冷道:“你们主仆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折磨我?”
寂桐见他冷颜相待,倒也并不意外,只是幽幽说道:“少爷他并非喜爱折辱他人,他只是受了很多苦,心有执念,所以才会变得不择手段……沈公子,求你还是把补魂之法告诉他罢,别让他……再造杀孽……渡魂的确苦不堪言……”
沈百翎第一次听到寂桐说了这么多话,不由得有几分惊异,然而静听下来,这老仆对欧阳少恭所作所为分明大都知晓,却还颇为体谅怜惜对方,这可勾起了沈百翎满腔不快。他虽无法对老弱妇孺硬起心肠,却也淡了语气道:“欧阳少恭苦不堪言?呵,你不妨问一问那些惨死他手下的冤魂,问问他们苦不苦、痛不痛?”
寂桐满是皱纹的面容大半没入黑暗中看不清神情,但她的身子却在沈百翎不轻不重的质问下瑟缩了一下。过了许久,她低低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他……以前并不是那样……是上天给他的命运太残酷,他太不甘心……”
沈百翎启唇正想反驳,却见寂桐慢慢弯□子,将灯笼放在了一旁地上,接着整个人都伏在地板上对着他叩拜起来。她颤声道:“沈公子,求你把补魂之法告诉他罢……寂桐想不到别的法子帮他,只希望他能够好过一些……或许不再需要渡魂,他就不会再变得那么残酷……”
沈百翎微微一惊,忙闪身避到一边,半是讥讽半是感慨地道:“想不到欧阳少恭这种人的身边,竟也有对他如此情深意重之人。”顿了一下又道,“我已说过,欧阳少恭此人心狠手辣绝非善类,我不会帮助这样一个人活下去,我帮了他,就是害了其他人。你还是起来罢。”
寂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沈百翎又道:“寂桐,我知你早已发觉我恢复功力,也知道你帮我瞒住了青玉坛其他人。此事我很是感激,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做出违背道义之事。”地牢之中并无藏匿饭食之处,他辟谷以来每日的水饭都是原样拿进原样拿出,却始终无人查问,沈百翎早已隐约猜到有人帮自己隐瞒了真相,否则欧阳少恭心细如发,若是知晓自己多日不曾用餐,只怕早就杀了过来,哪里还能容自己这般逍遥练功?
此时他道出了心中猜测,寂桐也默认了下来。沈百翎确认了这点,口气也缓和了不少,轻叹道:“我看你尚有良知,实不该待在青玉坛这种鬼蜮。还是快些离开衡山,不要再助纣为虐才是。”
寂桐却摇头,十分坚决地道:“不,我不会离开少爷身边。”她轻轻叹息一声,语调低微宛若自语,“我答应过他,只要活在世上一刻,就绝不离开他的身边……”
沈百翎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这老仆瘦弱的身影,心中却泛起了疑惑。为何这话语听来如此古怪,与其说是忠仆待主人的一份情谊,倒不如说是……他猛然摇了摇头,将脑海闪过的那个猜想甩到了脑后,只听寂桐又轻轻说道:“……我不知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但寂桐人微力轻,只能做到这些了……”
她说着轻轻起身,提起灯笼,慢慢向外走去。沈百翎伫立在原地,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凌嬛、清水嘤嘤、←_←、橙子、永存于心、星尘、泡泡变青蛙、栗子、暮无心、beini1127、明河千染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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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逃出生天
转瞬又是数月过去,沈百翎身处地牢之中,全然不觉岁月变迁,他与外界的联系唯寂桐而已,寂桐却对欧阳少恭忠心无比,每每沈百翎问起外界形势,她总是黯然摇头,一言不发。偶尔几次欧阳少恭前来,也难以从他愈发温文尔雅的面具下看出什么来。
忽有一日,沈百翎正于地牢内打坐,只见寂桐提灯从外而来,脚步匆匆,神色也颇为异样。其时并非送饭时间,她手中也并无食盒等物,沈百翎讶然起身正要相询,寂桐已来到栏杆之前,只见淡黄灯光映照下有什么猛然一闪,沈百翎定睛看去,原来寂桐另一只手中竟握着一串黄铜钥匙,方才不过是灯火照在其上的反光。
“你……?”沈百翎微微一怔,旋即恍然,惊讶地看向她。
寂桐冲他淡淡一笑,点头承认道:“不错,沈公子,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只是那笑意在她眼中不过一晃便化作了深深忧色,只听她又解释说,“我是少爷从家中带来的仆人,青玉坛上下人人知晓,没有谁会防着我,就是少爷也不会……这钥匙是我从他房中找到的。”说着她低下头去便要开门,在那串钥匙中找了半天,连试了几把后才终于插·入了锁孔。铁栏一打开,寂桐又道:“沈公子,请随我来。”话音未落人已提灯走在了前面。
沈百翎不及多想,脚步已自然地跟了上去,只是才迈出一步,足上的镣铐先叮铃咣啷地响个没完,寂桐忙又转身回来,找出钥匙替他将手足的锁链一并去了。两人这才快步向外走去。
地牢外乃是一条极狭长的甬道,四面俱是坚硬青岩,两边墙壁上挂有灯盏,沿路洒下淡淡光芒。沈百翎跟在寂桐身后,心中思绪无限,足下脚步不停,也不知转了几个弯,上了几道阶梯,终于来到一扇厚重石门前。寂桐到此方缓下脚步,轻声道:“门外有两名弟子守着,沈公子,寂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请你将他们料理了。”沈百翎微微点头,下一瞬寂桐已伸手将什么物事按在了门上,只见霎时间光华流转,转瞬覆盖了整扇石门,轧轧声里石门已向外敞开。
石门一开,一股新鲜草木芬芳迎面扑来,沈百翎久在地底,此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精神为之一振。这地牢建在青玉坛上层,永值夜间,月色照耀着大门阶前,果然一左一右各立着一人,夜色朦胧看不清面容,但观其身形俱是青玉坛年轻弟子。这二人听到背后大门声响,早已齐齐回过头来,望见寂桐身后还多了一道身影,其中一人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沈百翎深怕他们呼喝起来惊动他人,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两道袖风过去,那两名青玉坛弟子便悄无声息地软倒在了地上。
寂桐一直手抚胸口颇为紧张,直到这时才吁出一口气,道:“沈公子果然宅心仁厚,饶过了他们性命。”
沈百翎淡淡道:“青玉坛虽折辱于我,但我还不至于和两个末等弟子计较,便是要问罪,也当找罪魁祸首。”
寂桐垂下头去,她自然知晓沈百翎口中的“罪魁祸首”是谁,默然半晌才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走罢。”看了一眼地上那两名青玉坛弟子,她又道,“这两人……将他们留在这里便可,现下青玉坛总共也没剩下多少人,巡夜的弟子也懈怠许多,一时半会儿绝查不到此处,不然我也不能这般轻易救你出来。”语毕便向阶下走去,走了几步却不闻身后有人跟来,这才疑惑地回头,却见沈百翎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百翎蹙起眉头,一脸肃然地望向她,问道:“你且先说清楚,为何说青玉坛现下无人?欧阳少恭呢,他和雷严去了何处?”
闻听此言,寂桐手中灯笼的火光顿时一抖,摇曳灯火映在她眼中闪烁不定,便如同她此刻难以安宁的心神。沈百翎看她神情便知其中有事故,虽并未再言语逼问,但双脚却如生根般定在了地上,将不说清楚便不动身的意思彰显得再明白也没有。
寂桐瞥了他一眼,面上神色几经变幻,终于化作了一丝无奈。她轻叹一声,说道:“他……他应当是去了……乌蒙灵谷……”
乌蒙灵谷。
欧阳少恭带人去了乌蒙灵谷。
寂桐吐出那句话后,沈百翎已呆若木鸡。他木然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在寂桐略带急切的询问中回过神来。他一醒神,顿时将站在身前的寂桐枯瘦的胳膊一把攥住,猛然喝问:“他怎会突然去了乌蒙灵谷!他和雷严是不是知晓了入谷的法子?你说,是不是!”
寂桐双腕被他握得生疼,却不敢痛呼,只咬牙忍着疼痛道:“不、不是……少爷他还不知闯入乌蒙灵谷的法子……前不久,他感知到焚寂的煞气……他说煞气越来越强,冲破封印指日可待,他不愿再等下去……恰好洗髓丹也已炼成,雷长老一再催促……他便与长老一起下山去了……”
沈百翎忙又问道:“他走了多久?”
“已有……已有十五、六日。”寂桐想了一下,颤声答道。
沈百翎略一回想,最近一次看见欧阳少恭,确是半个多月以前,也唯有那一次他并未再带人在自己面前试药,想来那时洗髓丹便已大功告成了罢?两相映证,沈百翎对寂桐的话已信了八成,既然知晓欧阳少恭还不知入谷之法,他心已放下一半,乌蒙灵谷中人无事从不离谷外出,这些年来更是约束族人,寸步不离故土,欧阳少恭不是南疆血脉,想闯进去可没那么容易,如此一想,另一半高悬的心亦放了下来。
冷静下来,这才发觉自己竟还将寂桐的双臂紧紧抓在手中,沈百翎忙松手将她放脱,见寂桐手抚腕处面露痛色,更是深感愧疚,语带歉意:“对不住,我方才一时心急……”
寂桐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只道:“既已说清楚,我们还是快些走罢。少爷他智谋过人……但凡他想知道的事便没有弄不明白的,若是让他知道了进入乌蒙灵谷的法子,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沈百翎深以为然,点头道:“不错,务必得在他打探出入谷之法之前赶回去。便是舍去我这条性命,也要保得灵巫族上下平安。”此话一出,他心中又蹦出一个念头:我一人之力微小,应当传讯天墉城,只盼紫英与涵素真人能及时出手相助。他略一思索,转头问寂桐:“当日我被欧阳少恭关入青玉坛地牢前,身上携带的物事可还在?”
寂桐仿佛早知他有此一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公子且跟我来。”她引着沈百翎走上了一条小路,不多时拐入一片小树林中。沈百翎正茫然不解,却见寂桐弯腰从一丛灌木中掏出一个小包袱,原来她前来地牢之前便已早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