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古剑同人]做大师兄也是一种修行(13)
沈百翎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小猴子口没遮拦,说的话也很不好听。什么面白似鬼,下颌如尖锥,他母亲的确因病有些苍白,下巴也确是略尖,只是被这么一添油加醋,却硬生生由一个美人变成了丑八怪,能不让他又气又笑么?不过那眼神如刀的说法,他却在心内暗暗地深以为然。
不过云小猴子这么说来,倒好似是真的瞧见了。沈百翎转念一想,便好声好气地说道:“好罢,好罢。那你再说,后来我阿娘又去了哪里?”
云小猴子皱着眉毛想了一想,道:“她出了村口,没多停留就径直朝着山路去了,怕是要上紫云架——”
“阿娘上山去作甚?”沈百翎脱口而问。
云小猴子又露出两枚老大的白眼仁:“我哪里知晓?许是凶婶婶在村里溜达不够,便要上山去逛逛,反正她那么凶,我看山里的老虎见了她也得绕道走……”
接下来他又要编排些什么,沈百翎可没空再听,既是听明白阿娘是上了山,太平村去往紫云架的路又只一条,他便毫不迟疑,拔步便朝山上奔去。
他一路奔跑,一路想:原来阿娘已能下地行走,她的伤已经好了……可她为何不告诉我,又偷偷跑上山去?她若是厌恶了待在太平村,只需和我一讲,我自然和她躲到黄山里去,只是山里尽是些豹子老虎,可没有小猴子这么好玩的小孩子……
想到云小猴子,他又是恍然大悟:对啦,小猴子说阿娘抢了他的劳什子石头,怪道初来时他总是给我捣乱,原来是不满他爹爹留给他的宝贝被阿娘夺去……可阿娘要小猴子的石头做什么呢?
想来想去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却已到了半山腰。此处山坡略有些平缓,沈百翎早先发现的那片茶树林便在不远处。他驻足不前,在山腰上逡巡了好久,只是始终没能找到母亲的行迹。
正在这焦虑又起的时刻,忽地一阵清风夹着丝丝缕缕淡香飘来,沈百翎日日在这山中行走,一嗅便识出是附近野花的气息。他想道:若是阿娘也如这野花一般,留下点气味,也好一路闻着去找……对了,恰有一个法子可以一用!
他想到这里,顿时眼前一亮,忙从怀里掏出自己平时放着碎香块的小囊。沈百翎颠倒了囊口向掌中一倾,接着便在碎香中拣出一小丸胭脂色的香珠,忙不迭用打火石将之点燃,更顺手将小囊中残余的香草碎叶丢在火中一并烧了。不过片刻,但见一股绯色烟雾自火中袅袅升起,那团雾气朦朦胧胧,在火上卷曲流转,慢慢地便伸展出细细一线,好似蛛丝般在风中荡来荡去。
那一线雾气如红色细丝,摇曳着渐渐伸长,飘荡着朝紫云架坡上探去。沈百翎在旁看了半天,欣喜道:“果然有用!”忙跟着那红丝向更高处爬去。
原来这香丸很有些奥妙,它有个名儿叫做寻迹,正是为了寻找失踪之人而制。沈单青年轻时学习制香之术,便听过这香丸的妙用,也曾制出过一些。她传授沈百翎制香术时亦将寻迹香的制法并自己留下的一丸给了他,想不到今日竟起到了作用。
寻迹香与留有要寻之人气息的物事一同点燃,所生烟雾便会沿途朝着那气息所在之处飘去。沈百翎来得匆忙,没有带母亲贴身的手帕之类,想到母亲一直用着自己所制的香药,便将那些香草全丢了进去。果然那烟雾便指引出了沈单青所去的方向。
空气中那股红烟细细缕缕,飘飘渺渺,一路带着沈百翎翻过紫云架,到了其后的另一座山峰青峦峰上。
这青峦峰上风景甚美,较之紫云架还更胜几分。四处绿树成荫,鸟语蝉鸣,处处显露着蔚然生机。但凡高山大峰,总有些“高处不胜寒”之感,这青峦峰却温暖如春,生意盎然,以黄山之大,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座来。
沈百翎不过大致环顾一遍,已觉得这里实在是个少见的好地方。特别是峰顶那三棵格外苍翠浓密的盘根老松,看着便十分古朴,虽不比百翎洲那颗柞桑古木,却也极适合攀爬的模样。只是他心中仍记挂着母亲,只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便追着那股红烟朝峰顶另一侧奔去。
那缕红烟飘了这许久,已有些将断未断之态,摇摇曳曳飞过一条湍急溪流便渐渐消散了去。溪水奔腾,自一块大石后转了出来,又汹涌澎湃地径直从山崖上倾了下去,白练也似地悬在空中,成了一道银白瀑布。
沈百翎踏着山石,几下纵到了对岸。那红烟既已随风而逝,他只好自己四下寻找,好在峰顶地方不大,不多时他便在一片小树林的绿草丛中找出了踩踏过的痕迹。只是方有些喜悦,紧接着便是一惊,原来沿着草丛走不多远,泥土地上便露出许多斑斑点点、淅淅沥沥的暗红,闻来便是一股血腥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琥珀千重和露露的评论~
☆、17第十六章 洞中封印(上)
循着血迹一路追寻,忽地一阵寒气迎面扑来。沈百翎拨开面前一人多高的野草,眼前不远处赫然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
血迹滴在洞口岩石之上,没入那一片黝黑之中,沈百翎虽不敢确定这血迹是否是母亲留下,心下难免惴惴。只是站在这里也不能明了真相,他一咬牙,迈步便冲了进去。
洞内甚是昏暗,道路更是坑洼不平。沈百翎正自懊悔没带些可燃之物充当灯火,扶着石壁的手一个摸空,险些栽进另一个洞中之洞。他走了这一会儿已双目已不似进来时那般两眼一抹黑,借着些许微光辨认了片刻,发现眼前竟多出一条岔道。
这洞穴可真是诡异,不仅有如冰窖一般,全然不似峰顶那般温和,更兼有岔道,若不是沈百翎身为妖,手足矫健,目力极好,只怕不等迷路,先要摔个七荤八素。
好在这洞穴之中,气味不易散,沈百翎嗅着那股血腥气,即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惧走错路。只是左拐右转,隐约觉得这洞穴似是通往地下,又十分深远,渐渐地更是一点光也没有了。
黑暗之中又不知行了多久,忽地脚下一滑,沈百翎忙弯曲膝盖沉□,他探手摸了摸地面,只觉得指尖所触又冰又湿,竟是结了一层冰。摸了摸沿途石壁,亦是如此,不知何时周遭温度竟已低到这种程度,幸亏沈百翎是妖族,不似人族般畏惧严寒,否则此刻早已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再往深处去的勇气?
在冰洞中又是拐来转去的好一会儿,血腥气渐渐浓了些,沈百翎却不怎么欣喜,他只恐母亲旧伤又加重,留了这一路血,只怕这一月的将养尽数付诸流水。
沿着血腥味又折向左边,这次走了没多久黑暗中便陡然一亮。沈百翎赶忙闭目,过得片刻方睁开眼来,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极狭窄的岔道之中,朦朦胧胧地有光自前方右面投出。
他忙循着光加快脚步,一个右转眼前更是一片空旷,竟是到了一处极大的洞中空地。这处洞穴内坚冰更厚,空中还弥漫着薄薄一层寒雾。沈百翎一面小心翼翼地贴着冰地向前一步一挪,一面仰头不住张望,但见洞顶上面结了许多冰凌,长可达数十尺,如箭矢尖刺般竖直着宛然成林。这洞穴除了进来时的那条小道并无别的路,又深在地下,却十分光亮。沈百翎初时以为那些冰不同寻常,自可发光,过得一会儿才渐渐看出,似是那坚冰之后封着什么物事,是以才有隐隐淡蓝色光线从冰后渗出,那结冰最是坚厚、光芒也最盛之处只怕就是那物事所在的地方。
沈百翎怔怔地瞧着那冰层,心道:这么厚,只怕要拿大石来敲才敲得破,也不知那发光的是什么东西……嗯,倒有些像是一月前我在百翎洲树洞里找到的那颗珠子,不过那珠子发的是绿光不是蓝光……对了,我不是来找阿娘的么?
一想到此处,他顿时将目光转了回来,这时才瞥到冰洞一角蜷缩着一个黑影,淡蓝光辉下,那影子裹着一身朱裳,沈百翎一见之下,心中便是砰砰一阵乱跳。
他忙不迭奔了过去,谁知脚下一滑便载了一跤,来不及爬起已抢到那身影前,扳过肩膀转来一看,面色青白,双目紧闭,唇角带血,气若游丝,不是沈单青又是谁?
沈百翎心下一阵难过,连连叫道:“阿娘,阿娘!你为何跑到此处来,可是又咳血了?”只是沈单青闭着双眼,听若未闻,她一动不动,若不是鼻翼仍微微抽动,简直就成了一个死妖。
沈百翎低头又细看,这才觉察出不对。沈单青身上竟也血迹斑斑,若是咳血之症犯了,不至于吐得身上到处都是。他忙撕开母亲血迹最多的肩膀处罗衫,那处衣衫早已破损不堪,略一用力便扯出好大一个口子,但见底下莹白肌肤早已血肉模糊,伤口裂开翻起处更是有些焦黑,竟好似被火烧雷打过一般。
他忙手忙脚乱掏出那个小囊,抖着手倒了半天才倒出残余的几块香药,只是打火石不知丢在了哪里竟摸来摸去找不着,沈百翎只好将药放入口中嚼碎了,把香药糊在母亲伤口之上。过不多时,只见伤口处渗出一些黄色脓液,血亦渐渐止了。
沈百翎将母亲头肩抱在怀里,心急如焚,只是他毕竟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勉力负起母亲只怕牵动她伤口,是以只能呆呆望着母亲血色全无的面孔,盼望她快些醒来。
他目光在母亲面上扫来扫去,忽地心道:小猴子说的不对,阿娘其实……其实美得很啊,我见过的这些女子,没一个比得上她,就是小猴子的娘和阿慈也……嗯,阿慈年纪还小,长大了说不定、说不定也是很美很美的。阿娘这么美,为什么一生姻缘还会毁了?她……她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又好看又厉害,我爹爹……我爹爹到底是……
正自胡思乱想,忽听怀中一声低低的□。再低头去看,只见沈单青眼皮微微一动,双目便即睁开,那对寒霜秋水目先是怔怔朝四周一打量,接着便缓缓落在一直瞧着她的沈百翎面上。
“阿娘,你醒了!”沈百翎喜道,双手仍搂着她肩膀,面上却绽放出好大一个笑,只恨不得连每根头发丝都透出些欢喜来,“阿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你可知,我——”
谁知话犹未说完,只见沈单青忽地一挣,接着沈百翎便觉颈上一凉,霎时间天旋地转,只听“砰、咚”几声,同时背后便是一阵剧痛。
沈百翎大吃一惊,背后顿时疼痛欲裂,颈上更是宛若勒了一道铁索,只难过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更兼有许多金星不住乱窜。待到痛楚稍减,眼前亦不那么朦胧,他才更是惊讶万分,原来掐着他脖颈、将他狠狠摔向石壁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阿娘沈单青。
沈单青一手摁在他颈上,虎口紧紧卡住沈百翎喉咙,一时竟没有别的举动,只是不住喘气。她方才醒来忽然发难,使力过大,本已止血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肩上□之处有许多血水渗了出来。
“阿娘……为……什么……”沈百翎只觉咽喉一阵被挤压的痛楚,不仅说话艰难,便是呼吸亦有些不易,只是因为面前的是母亲,才没有半点反抗,但心中实在不解,说什么也要问上这一句。
沈单青微启檀口,尚未答话先是一阵咳嗽,牵动的全身不住打颤,伤口处血水渗出更快了。她又喘息了半日,再抬首时面上竟已覆了一层薄汗,那双狭长凤眼却更是凌厉了。她面无表情,蓦地抬起另一只手折在胸前,纤纤玉指捏出兰花般的手诀,嗽了几声后冷声道:“……咳咳……梦影雾花,尽是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