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书突然有了意识(236)
鹤见述一时没有防备,被推出狗窝不提,还被迫往房门靠近。
他艰难地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气急败坏地捏着哈罗的脸,对着狗狗的豆豆眼开始胡说八道:“我没有和他吵架,是我单方面在难过!你爸很快就要跟我离婚了,到时候我就不是你妈了呜呜……”
话音刚落,就听见钥匙转了两圈,门锁咔哒一声解开了。
鹤见述背后一凉,脖子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缓慢转回头。
他要仰着脸才能看清门边那个身形高大的金发男人。
男人背对着走廊淡淡的照明灯,光晕打在他的发丝边缘,既模糊了男人的面容轮廓,却又让他像是天神下凡,高大、俊美、气势极盛。
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事实上,降谷零的确心情很差。
任谁一开门就听见老婆要跟自己离婚,都会没有好脸色。
鹤见述瞪目结舌:“你、你怎么进来的呀……”
降谷零晃了晃手指勾着的钥匙:“我有钥匙。”
对哦。
鹤见述一呆。
降谷零:“你要跟我离婚?”
鹤见述:“……”
抱紧了哈罗不敢出声。
降谷零:“还跟哈罗污蔑我,说是我要跟你离婚?”
“我们还没结婚呢。”少年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委屈又像是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降谷零冷笑一声:“是么?那明天我就带你去涉谷领证,天亮就去排队,当第一个进去领证宣誓的新人。”
这本是气话,组织都还没解决,他要怎么跟人领证。用安室透的身份,还是用降谷零的身份啊。
可少年一瞬间竟然像是心动了,脱口而出:“真的么?”
话刚出口,他又遗憾道:“还是算了,你现在的身份不方便。”
“没关系,我可以等。”
这回轮到降谷零说不出话了。
明明是阿鹤的错,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降谷零挫败地叹了口气,箭步上前,把哈罗解救出来。
又掐着少年的腋下,举猫猫似的一把从地上薅起。最后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撸了撸哈罗凑过来的脑袋,还帮忙把哈罗的狗窝简单整理了一下。
鹤见述怕摔下去,下意识搂着男人的脖颈,弱弱道:“我要跟哈罗睡……”
“不可以,哈罗长大了,已经到了自己睡觉的年纪了。”降谷零淡淡道:“再不然,等西格玛过来了,西格玛可以陪它。”
鹤见述惊讶地:“零哥,你怎么会知道西格玛?”
“不是你自己刚刚说的么?”降谷零说,“一边咬着我的嘴巴,一边哭哭啼啼地说什么‘西格玛就由我来照顾,不要孩子我也无所谓’。”
“你怎么会记得?!”鹤见述大惊失色。
降谷零抑扬顿挫地扬声道:“‘拷住我也好,锁住我也罢……别丢下我,把我留在身边吧……’”
竟是一字不落地把鹤见述失控状态下说的胡话,统统复述了一遍。
鹤见述羞耻地脚趾都微微缩起,从耳根到脸颊红扑扑的,连脖颈都隐约泛起绯色。
“别念了,零哥,别再说了。”
他听不下去了,连声恳求道。
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
降谷零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原来阿鹤喜欢被铐起来?”
“才不是……”鹤见述无意间与仰头看着他的狗狗眼对上,整个人都快缩成一个球。
“哈罗还在这里!儿子还在呢,你别乱说话!”
“阿鹤还知道不能对小孩乱说话?”降谷零不轻不重地说完,倒也没再为难他。
降谷零对着哈罗,温和地说:“别担心,我们感情很好,没有要离婚。快去睡觉吧,明天再跟你出去玩。”
他知道哈罗一向很通人性,甚至能听懂人类的话语,智商不亚于小学阶段的人类小孩。
哈罗果然听懂了,摇了摇尾巴,天使般地歪头一笑:“汪汪——”
这就是表示自己知道了的意思。
降谷零把人带回了卧室,门一关,把人往床上一放,准备来个开诚布公的谈话。
鹤见述坐在床尾,不安地低头扣了扣手指。
降谷零坐在鹤见述身旁,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
“前天,我按照琴酒的要求,去了一个旧仓库。他怀疑是我叛徒,找了一个异能力者来审问我。”
鹤见述倏地转过头来,金眸中满是焦急和自责。
他正打算说什么,却被降谷零抬手制止。
“我没有受伤,身份也没有暴露。”降谷零安抚道:“我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误会和信息差,你先不要说话。听我把事情全部说完,理清了思绪,再一一问我,好么?我保证不会骗你,你也要保证不能撒谎。”
“……好。”
降谷零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往下说:“我在旧仓库,见到了一个人,他名叫——西格玛。”
少年揪着衣服下摆的手蓦然收紧。
“西格玛的异能力很特殊,可以与别人进行信息交换,是审讯的不二人选。他明知道我是卧底,却还是替我再三隐瞒,我们互相配合,反咬了琴酒一口。”
“我有心试探他的底细,假意离去,其实是绕了个圈等在西格玛的必经之地。他果然不喜欢琴酒,宁愿走回去也不上琴酒的车,毕竟在我询问要不要载他一程后,飞快同意了。”
“他拉开车门,喊我——‘安室爸爸’。”
鹤见述:“……”
崽,太直接了啊!!
降谷零不紧不慢道:“在我的追问之下,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秘闻。原来西格玛就是你口中的孩子,他还说是你让他喊我‘父亲’。”
鹤见述小声道:“毕竟我们要结婚的,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嘛。”
降谷零点头:“没错,所以我也认下了西格玛。”
不仅送他回家还给了他生活费。
鹤见述弱弱道:“我可以提问了吗?”
降谷零:“问吧。”
鹤见述:“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降谷零:“我一回家,厨房就在失火边缘。事后想说,某人又一直抱着我哭个不停。”
鹤见·哭个不停的某人·述:!!
“好不容易才哄好,我担心你会因为西格玛进了组织而担心,就打算明天才告诉你,免得你睡不着。”降谷零叹气:“哪里想到会让你不慎失控……看来以后不管大小事,都要及时沟通,绝不能拖。”
鹤见述:“那你今晚是去见谁?神秘兮兮的,不肯跟我说。”
“我去找风见了——风见裕也,我的下属。我让他帮我代购了一台B超机,今晚去他那儿提货。”
“为什么要买B超机?”鹤见述疑惑不解。
社死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降谷零做足心理准备,将以为鹤见述怀孕的乌龙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他。
鹤见述羞愤欲绝:“我是男孩子,怎么可能怀孕啊!!你再厉害也不行啊!”
降谷零欲言又止,怎么结尾还夸一下他,怪不好意思的。
沉默片刻,最后强行冷酷地说:“现在轮到你坦白了。”
吞吞吐吐的人变成了鹤见述。
“我以为你是丁克族,一定会反感西格玛的存在。”鹤见述说,“不仅讨厌西格玛,还会连我一起讨厌。”
降谷零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能?!我那么爱你!”
鹤见述:“……”
怎么突然告白,好害羞的。
他咳了一声:“告诉你有孩子的那天晚上,你宁愿睡书房也不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