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历史，昏君社死(206)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出路，总之就是绝望。
　　此时如此想的，又岂止汴京百姓？
　　不知不觉间，天下各地都骚动起来，起义之民不绝如缕，有人在暗中开始传播：“赵氏失道，有德者将取而代之！”
　　哪怕是不敢妄想推翻赵宋皇室的人，亦忍不住开始在心中暗暗琢磨起来，宋徽宗父子如此一脉相传的软弱愚蠢，真的适合当天子吗？这天子之位是否该换一脉来坐？
　　不知不觉间，宗室亦是人心浮动。
　　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自汴京传出。
　　——宋徽宗赵佶驾崩了！
　　至于究竟如何死的，却是讳莫如深。
　　一时间，百姓拍手称快。或真或假的谣言漫天飞舞，只宋徽宗的死法都传出了无数版本，变成了无数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有人说他本就已半瘫在床，知晓自己未来的遭遇后，更是惊惧万分，心悸而死；有人说这个老色鬼病中仍不忘女色，企图大被同眠放松心情，却突患马上风而亡；也有人说是民间义士看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半夜偷偷摸进皇宫了结了他……
　　当然了，民间流传最多的宋徽宗死法真相是：“毕竟是老天爷看不过去收了他！”
　　——老百姓们如此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们甚至还为究竟是哪路神仙干的好事争执不休，互相都觉得对方在造谣。
　　“昨天夜里我听到好大的雷声，大早上就听说徽宗皇帝没了，定然是天上的雷公电母劈了他，据说给他劈成了焦炭呢！”
　　“什么雷公电母，分明是阎罗索命。你没听说吗，那徽宗皇帝死前还从梦里惊醒过来，挥舞着手大叫着不要抓我……我看他是在梦里见了阎王，被阎王索了魂魄！”
　　老百姓们开始无师自通编起剧本来。
　　就连不少士大夫都信誓旦旦地在笔记小说里写上了“徽宗皇帝崩，天厌之”这样的记载，甚至还信誓旦旦地编出了各种精彩的小段子——不出意料的话，一旦流传到后世，多半会像宋仁宗那些小段子一样，被后世广为人知，且令众多后人深信不疑，只不过对二者名声造成的影响天差地别。
　　只怕就连宋徽宗赵佶都没想到，活着的他带给大宋百姓的只有盘剥与欺压，死后反而丰富了大宋百姓的娱乐生活。生前的他就是个铁废物，死掉的他反而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令大宋的小说空前繁荣起来。
　　——没错，本该在明清时期发展到巅峰的“小说”，居然在北宋就火热起来了。
　　千年之后，或许会有史学家提笔书写：“……宋徽宗赵佶一生最出色的成就是自创的瘦金体，而他对华夏最大的贡献在于，他的死极大促进了小说的发展。在他之前，从未有哪一个帝王的死亡如此扑朔迷离，相关衍生的小说都有数百部，也从未有哪一个帝王受到百姓如此另类的‘拥戴’，如此热衷于幻想他的惨烈死法。”
　　不知不觉间，新的一天到来。
　　当漆黑的水镜再度亮起，未完的盘点获得接续，北宋已经远去，南宋蓦然降临——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伴随着一道慷慨激昂的声音，易安居士李清照的身影在水镜之中浮现，在她身后是人间百态——破碎的江山，燃烧的战火，嚎啕的百姓，以及仓皇而逃的大宋天子。
　　【靖康二年（1127年）五月，当徽钦二帝被俘北上，唯一的漏网之鱼康王赵构却在南京应天府建制称帝，史称南宋。】
　　【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他，坐视汴京失守、二帝北狩、无数大宋百姓沦为猪狗，不顾宗泽再三殷切的恳求，当了个彻底的缩头乌龟，最后居然还有脸登上皇位。】
　　“康王赵构？”众人神色一动。
　　前面提到过，当初金人要求亲王宰相为人质，这位康王赵构似乎便是主动请缨？众人眼前隐约浮现出他在金人营帐中端坐不动的神态，连金人都称赞他的胆量，这才过去多久，怎的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昔日的英雄人物，竟然变成了狗熊？
　　汉光武帝刘秀连连摇头，大叹可惜：“北宋覆亡不要紧，再造江山亦可为！只可惜这赵构却不是那再造江山的雄主，若只想偏安一隅，却步了东晋的后尘。”
　　从金国的一系列举动来看，其暂时还没有统治中原的想法，更倾向于掠夺财富和人口。趁着天下人都想一雪靖康之耻的当口，这难道不正是重整江山的好时机？
　　一旦错过了，此后只会世世代代偏安。时间愈久，后世君王的北伐之心只会愈淡。因为北方的汴京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故乡。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直到蒙元入侵中原，南宋小朝廷都不曾收复北宋的疆域。
　　一念即此，许多人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水镜中曾经出现过的种种画面，想到那些满心失望、至死都未能实现理想的人们。
　　于是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叹。
　　【登基之初，装模作样的宋高宗赵构任命李纲为丞相，而后者却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心心念念着北伐中原、收复故土。送高中赵构逃跑都来不及，哪有这个胆子？于是，他罢免了李纲，重用主和一派。】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向金国割地求和，对一力抵抗的宗泽百般提防打压，害得这位老将军在满腔不甘与遗憾中离开人世。】
　　【而赵构的万般跪舔，却不曾换来金国主子的亲眼，反而是一记狠狠的耳光——金国大军南下，刚刚登基的大宋天子只能一路狂奔到扬州！结果才到扬州金兵就追了过来，他又马不停蹄地奔向杭州。谁知刚到杭州没多久，屁股都没坐热乎，一路护送他的苗傅和刘正彦就突然造反了。】
　　【——这二人做出了无数人不敢做的事，屠杀议和派官员，逼迫宋高宗退位！】
　　【倘若真的让他们成功，历史不知该改写成几般模样，遗憾的是，他们失败了。】
　　仿佛是附和仙人的话一般，许多人都忍不住连拍大腿：“哎呀，太可惜了！”
　　唐太宗李世民眯起了眼睛：“这二人既然一路护送赵构到杭州，可见也算忠臣，最终却不惜逼宫造反，该是对赵构有多失望？忠君之臣，非不得已，岂会轻叛？忠臣都被逼造反，此等人朕耻与之为伍！”
　　而一旁的魏征早就开始大书特书，把宋高宗赵构记在小本本上，变成了反面教材。
　　——当真是没见过如此离谱的事情！皇帝一心逃跑，割地求和，反而是大臣力主抗敌，不惜逼宫造反，让皇帝传位于太子。
　　要知道水镜之中的太子可才三岁啊！
　　不管造反者是否野心勃勃，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至少他们愿意打金人啊！相比之下，赵构这个正统天子可太拉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造反者真的野心勃勃取而代之，只要他们建立的是一个比大宋更有气节更有尊严的王朝，那又何妨？
　　大家真是看厌了成天纳贡的大宋。从辽国到西夏，到金国，到后面的蒙古……异族不断接替，大宋永远都是那个弟弟！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镜中画面一转。
　　一对看上去恩爱非常的眷侣出现在众人面前。男子高大挺拔、英伟非凡，女子明丽大方、英气勃勃，透着扑面而来的沙场数杀之气，仿佛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关键时刻，一对鼎鼎大名的夫妇突然登场，拯救了宋高宗赵构的命运。】
　　【——那就是韩世忠与梁红玉。】
　　【前者少年从军，忠勇无双，从底层士卒一路升为一方大将，乃中兴四将之一；】
　　【后者经历更是传奇，史书未留其名，只知姓梁，来历更是未知，民间传说中，她名为红玉，本是将门虎女，父兄在平定方腊之乱中殆误军机被杀，她也因此沦为娼妓，是韩世忠赎其为妾，又在正妻死后将她扶为正妻。】
　　“咚咚……”
　　不知何时，鼓声渐响。
　　有人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轻轻吟诵：
　　“青眼识英雄，寒素何嫌？忆当年北虏鸱张，桴鼓亲操，半壁山河延宋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