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咒具的正确用法(160)

　　就像是新的文件覆盖旧有的文件。
　　这或许是一生一世的机会。
　　反正就连一个村子的人都已经杀过了，无论怎样都不会再有更糟的结果。
　　这种心一横的念头无端带给他勇气，夏油杰皱着眉头审视对方那张脸，闭上眼睛凑了过去。
　　远山湊：“——”
　　他绷圆了眼睛，脸色几度变幻，又被更加用力的按住了后脑勺。明明是在接吻，可悲伤的情绪却仿佛能够传染一般被让渡过来，在初秋略显潮湿的空气里沉默着发酵。
　　窗外雨还没停，传来滚滚的闷雷声。
　　夏油杰像是被雷声突然惊醒，轻轻松开对方。
　　“——抱歉。抱歉。”
　　他说：“远山前辈，抱歉，但——”
　　他被更加用力地按在怀里。
　　是在接吻，是在哭泣，却没有任何声音，带着无声的战栗。湿淋淋的雨水和带着体温的眼泪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顺着脖子流淌进衣领。反正一切都会被正确的新世界覆盖，而他所做的所有行动都会像是自动生成的系统垃圾一样被处理到无人知晓的角落。
　　远山湊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良久。
　　“……”
　　夏油杰将手机递给他：“你现在发短信吧。”
　　“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远山湊眯着眼睛看他。
　　“反正前辈又不会答应。”
　　“……也别这么绝对嘛。”
　　“已经从铃羽小姐的描述里猜出来了。”
　　他说：“不然未来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
　　被对方这样一提醒，远山湊突然有点走神——未来的发展明显有蹊跷，而他距离那关键的一片线索似乎只有一线之遥。被封印的五条悟，状态明显易于当前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未来的自己所强调过的跳跃坐标，还有AB两条世界线当中被收束到同一个终点的将来。
　　2007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但未来的自己给出时间跳跃的坐标精确到了当天，那意味着——
　　“杰，铃羽到来的那一天，你本来想对我说什么？”
　　夏油杰一愣，随后瞥开脸去，耳廓泛红：“那都不重要了。”
　　“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远山湊按住他的肩膀：“对我来说和世界的变化同等重要。”
　　对方的手指上带了些力度，但对于咒术师而言显得微不足道。
　　哪怕是谎话呢。
　　哪怕只是为了获取情报而诱导他说出来的话。
　　反正也不会记得。
　　“……一直都、我一直都喜欢远山前辈。”
　　对方仿佛破罐子破摔般说道：“当时想着被拒绝也没关系，可是真的发现会被拒绝的时候，果然还是——”
　　太丢脸了，太不像样子，一点也没有自己预先准备好的那般从容不迫，可这又怎么样呢。
　　“在跨越世界线之后，大家所有的信息都会被重置，只会有少部分人留下一点点的即视感。”
　　远山湊深吸了一口气：“同样的话，你要记得告诉那时的我。”
　　他迅速编辑了手机当中的第二条短信，还抬起手机给对方看了一眼。
　　「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定要答应。」
　　按下发送键，世界线的变动开始。


第107章
　　时间回到三天前。
　　夏油杰接到了一个前往岩手县的任务。
　　那边是他的故乡。
　　虽说平日里不太回家, 和父母也有着隐约的隔阂，但大多数时候辅助监督都会本着照顾他的态度优先安排自己熟悉的环境来祓除咒灵。
　　即便那地方非常偏僻，但毕竟对于东京人来说, 整个岩手县说不定都处于偏僻范围……算了，这不重要。
　　去哪里工作都是工作, 他曾经委婉表示过自己不需要这种特殊关照, 但后来想了一想，又觉得过于介怀这一点反倒不好, 于是干脆放平心态安排哪里去哪里。
　　而就在临出发之前, 他接到了远山湊的电话。
　　“那个。”
　　对方的声音有些迟疑：“这次的任务能不去吗？”
　　“……哎？”
　　“地点是岩手县枷场村对吧？我去执行。”
　　“再怎么说这也是分配给特级咒术师的任务……”
　　“总之会想想办法的。”
　　对方的语气吞吐, 让夏油杰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时间机器这个最近刚刚接触到的新概念。
　　“——是来自未来的消息吗？”
　　他问。
　　“嗯，说是让我替你去解决这个任务。”
　　远山湊没有在这方面隐瞒的打算，立刻开始抱怨：“收到短信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可以完成一个特级咒术师的委托……”
　　真不可靠啊，自己。
　　“对前辈来说应该确实有点危险……”
　　夏油杰也觉得这听起来根本不靠谱：“有说一定要自己去吗？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既然是特级的任务，不然干脆让我和悟换一下？”
　　夏油杰很顺从并没有试图打探将来的情报。
　　无论是灰原的任务还是小理子的事件, 前辈他们已经展露出了足够可靠的实力，在没有同等预知未来手段的情况下, 他优先选择相信对方。
　　“总共也只有三十六KB的情报而已, 说是让我自己想办法，但是不能带你去。”
　　远山湊说：“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咒术师一起同行……只要反应灵敏能看见就好。”
　　至于火力, 阿万音铃羽这次从未来回来带来了不少他们十几年后制作出来的科学咒具，未来道具研究室立刻进行了一次武装升级。虽然暂时无法进行仿制和量产，但未来的他们很贴心地将一部分收据制作成了充电蓄能的形式，除了本月电费报表以外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副作用。
　　“让我看看, 悟在香川县，灰原没办法作为咒术师出动, 四年级的学长也都不在——”
　　夏天刚刚结束，最近正是他们处理“疑难杂症”的时候，有不少蹲守监视性质的任务需要咒术师整夜整夜地潜伏加班，大部分人都在脚不沾地的四处出差。
　　“对了，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个一年级的学弟。”
　　远山湊想起了那个戴着眼镜的一年级新生，问道：“他可以出门吗？”
　　“你说伊地知？可以倒是可以……”
　　他倒是确实符合咒术师“能够看见”的最低标准，但问题在于除了这个标准以外其他内容都指望不上！而前辈根本就是个非术师，就算他们拥有时间机器之类科幻小说一般的手段，但祓除咒灵毕竟也讲究专业对口……
　　“那就让他来吧。”
　　远山湊立刻说道：“能看见就行。”
　　半小时以后，伊地知脸色发青战战兢兢地站在了咒术高专的校门口。
　　踏出高专结界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就像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死亡之门。
　　夏油前辈，传说当中极为可靠的特级咒术师还在一旁叮嘱他：“要认真听远山前辈的话，尽可能帮上忙，要是出现危险的话记得要保护前辈——”
　　伊地知：“……”
　　伊地知：！！！
　　他只是个四级咒术师！真要硬拼肉搏水准的话说不定连健壮一些的非术师都打不过！毕业了以后的目标是要成为辅助监督！最擅长的得意技巧是Excel！
　　他简直想要宽面条泪：按理说夏油前辈对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应该非常了解才对，为什么这种时候会发出如此魔鬼的指令啊！
　　夏油杰看了看对方简直要哭出来的表情，恍然意识到自己给出的KPI好像有点过量，但毕竟队伍里的另一个人更让他担心，于是他也只能拍着对方的肩膀，昧着良心说些“加油，我很看好你”之类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