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入侵三次元 下(4)
“嗯,应该没记错。对此,警官您,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
被哀戚沉痛封冻的血液逐渐回流,但似乎流得太汹涌了,松田警官睁圆眼,竟被极近之处的红瞳所震慑,连理不直气不壮的呢喃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还有些说不出哪里不对的迷茫。
这浑身冒黑气的家伙……不,再看几眼还是红的,是源千穆对吧……语气怎么也有点怪恶心的……等等,那他,是变异了吗?
映入眼中的红发男人非常【危险】。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与只靠玄学灵感弯道超车的萩原研二不同,松田阵平已然亲身接触过源千穆身后的暗影。
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红发男人,自也与日光下的模样不同。
而如今的友人和三年前的他相比,确实只有面容相似,其他地方似乎都变了。
松田阵平感受到无比沉重的陌生。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没甩掉那伸手什么也抓不到的无力脆弱,可源千穆不是还活着,不是回来了吗?就在如此近的地方,他为什么还会错眼看到支离破碎的他?
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
“好啦,都这么大的人了。”
“…………?”
被故意往腻歪发展的嗓音唤醒时,松田阵平才惊觉,他还能动的那只手跳过主人的意志,抓起男人紧贴心口的风衣不放,硬是把那块价值不菲的布料拽出了褶皱,仿佛怕月光又无声从指缝间滑走。
很尴尬,也很怪异。
但目光深沉的男人暂时不打算松手。
源千穆的亲友们在和他大团圆相认后,口中不言的内心戏高度一致,都默认这笑眯眯的家伙隐瞒不浅,必须采取应对措施。
松田阵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最直接的。
他当场就跟这只捉摸不定的变异猫犟住了,目光相对,不把话说清楚,今天俩人都对峙在这儿别——
“来,你最喜欢的墨镜。”
松田阵平的鼻梁微沉:“?”
褐色墨镜的边框蹭掉一点他鼻间的灰,但别的地方还是灰白相间,配上黑发男人呆滞的表情,这一脸五花八门的配色刹是好看。
千穆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戴在没了礼物就郁郁寡欢要哭不哭的卷毛笨蛋眼前:“不哭啊,先用我的凑合凑合,等回去再给你买新的,嗯,乖。”
“…………gu——唔!”
“小声点,你再嚷嚷几嗓子,是嫌那个人发现异样太晚?真把人引来了,我和你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松田阵平被一把捂住嘴,意思意思挣了几下,示意自己知道,被放开后火速安静。
到底不再是22岁的小年轻,方才的暴躁更像是情绪失控的欲盖弥彰,他分得清轻重,人已经逮到了,养好胳膊以后可以慢慢修理,这时候不一致对外才是真傻逼。
这时候,松田阵平还没有想到可能自己才是“外”的问题。
消失三年的源千穆跟高危恐怖分子是“同事”,那源千穆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现在懒得思考,逮回去之后白痴猫总会交代的,他根本不需要浪费感情去多想。
“走。”
“去哪里安全?我说你。”
“我家。”
千穆先起身,又把灰头土脸的小伙伴拉起来:“你的话,装作无事发生回去也可以……但安全起见,最好请个长假在我家住一阵,你乐意吗?”
“啧,大少爷终于舍得请朋友回家做客了,怎么好意思不去。”
松田阵平站着还是歪歪扭扭,大悲大喜大怒后精神萎靡是难免的,按年积攒的压力再一松,他没当场闭眼晕过去已算给源千穆面子,省得前·病秧子还要背自己下楼。
“倒没有那么孤僻,之前还是请过几个好朋友的。”
“?哦,你那好兄弟?”
“不止。”
千穆不等卷毛横眉找茬,节约时间把人拽过来,左手绕过脖颈搭上自己的左肩,歪来倒去站不稳的卷毛本人,当然是挂自己身上了。
“知道你晚上也非要戴墨镜,眼睛看不清路,还是闭嘴靠着我吧。”
“……切。”
切归切,松田阵平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
楼顶,两道分错的背影连在了一起。
均是满头的黑灰,看上去好不狼狈,其中一道偶尔踉跄,但总会被另一道身影及时撑住,继而将他托得更稳。
“走这么慢……磨磨蹭蹭的,我断的是手不是腿。”
“走太快摔下去撞到了哪儿,步某个白痴的后尘,你断的就是手和腿了,先说好,我不会拉住你的哦。”
“我摔了死也要拖上你……等等,我怀疑,你说的这个白痴我认识。”
“是啊,是缘分也是运气,我不就撞上打批发的两个同款白痴了吗。”
“白痴明明是你和研二——呃?不要告诉我,研二也在你家?他怎么???”
“怎么会比你还快对吧,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呢,可惜傻瓜的脑回路,我无法参悟,建议你们俩内部多多交流——论笨蛋自投罗网找死的三百六十五种方式。”
“……哼!”
用不急不缓的速度走下楼梯,穿过覆盖暗影的广场,一步一步,走向广场外的光明所在。
他们的影子也在地面拉长,紧密重叠后,便再未摇曳。
……
在源千穆那座够宽敞的豪宅中,松田阵平见到了他久违的发小,据说休假在家无所事事整天打游戏的拆弹专家,萩原研二。
研二这次为什么会跑得比自己快?
总不会他脑子一抽跑去深夜飙车,飙到的那辆倒霉劳斯莱斯的车主,就是恰好路过的知名企业家“江崎先生”?
抓猫比赛冠军奖常年保持者松田阵平无法理解,甚至怀疑研二这些天是躲在土豪家乐不思蜀,故意拖着不给他透露消息。
回家前他们去了医院一趟,松田警官右手打上了石膏,被绷带缠吧缠吧,挂在脖子上固定住位置。
他进门前还表情隐现严肃,时刻警惕研二跳出来,对着他的新形象捧腹大笑,他就只能用单手作战了,这样很不方便。
然而,进去以后。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研、二?”
“研二?!”
客厅沙发上没有萩原研二。
只有一团由恍惚线条组成的白色物体。
白的不只是这团物体脚上的石膏——发生了什么,这家伙整个人都掉色了啊?!
松田警官大惊失色,还以为可怜发小也遭遇了语气恶心迷之男的阴谋,身心都遭到了巨大摧残。
“马……”
“马……自……达……”
掉色的萩原研二两眼发直,对着苍白的天花板呢喃不断,好似在默念不知在何方的挚友的名字,正静静地为他祈祷。
松田阵平感受到了来自发小的爱,竟比海深沉。
心很暖,也很苦涩,他当即头不晕手不痛人不累了,冲刺过去:“我在!研二,你到底——”
萩原研二眼神迟钝地闪烁几下,终于看到了他。
“小……阵平……”
“说吧,怎么了!”
“…………”
“呜啊啊啊啊啊啊把我的女神还给我啊小阵平你这个混蛋!你就不能开你自己的车去吗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你是傻逼吗?哦不好意思,纯属多问了,你就是。”
“当着别人的面,窃用别人的台词不太好吧。”
“现在是我说的了,因为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