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364)
尉迟顺慢慢眯起眼目来,突然豁朗站起身,差点将案几上的锅给碰翻,站着直打晃儿,朗声说:“人主!!尉迟顺有要事禀报!”
杨兼“哦?”了一声,说:“是甚么要事?”
尉迟顺头脑发热,口不择言,说:“卑将要……要检举蜀国公尉迟迥!通敌卖国,联合南蛮,作乱谋反!尉迟迥佣兵十万!想要在人主的即位大典上,造、造反啊!”
杨兼听了并不惊讶,幽幽的说:“尉迟郎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蜀国公可是尉迟郎主的阿爷啊,这造反的事儿,决计小不了。”
尉迟顺以为他不相信,豪迈地说:“我可以肯定!蜀国公就是要造反!他联合南蛮,凑齐了十万大军,答应南蛮割让淮北的土地,这会子兵马已经暗中移动,朝着长安来了!除了我,怕是没有人知道屯兵的地点,不只是屯兵,我还知道大军屯粮的地点!蜀国公想要在人主的即位大典上,煽动前人主留下来的几个弟亲国公,公然谋反!拥立他为新主!”
尉迟顺一时脑热,该说的不该说的,甚么都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因为太困,竟然“咕咚——”一声,歪倒在席上,呼呼大睡起来。
杨兼低头看着倒在席上的尉迟顺,唇角微微一挑,说:“好得很,来人,绑起来。”
元胄和刘桃枝立刻从外面冲进来,应该是早有埋伏,将醉倒的尉迟顺五花大绑,赵国公宇文招从外面走进来,不由分说,直接给了醉倒在地的尉迟顺两脚,不过尉迟顺醉的厉害,根本不觉得疼,睡死在地上,还打着呼噜。
宇文招黑着脸说:“甚么东西,也想造反?”
宇文招日前也参与过造反,不过他衷心于宇文邕,并没有自己上位,如今听说蜀国公尉迟迥竟然也要造反,不知道是自己上位,还是让其他兄弟上位,宇文招一听便怒了,觉得不管是尉迟迥,还是他的那几个弟弟,都不配上位。
杨兼拦住他,笑着说:“哎小七,可别踢坏了,咱们还要盘问呢,要让他认罪画押。”
宇文招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张蜜香纸,上面写好了尉迟顺的罪状,然后捏住尉迟顺的手指,让他画押,盖上手印。
杨兼接过蜜香纸,笑眯眯的说:“行了,不着急,等尉迟郎主醒了,再慢慢的盘问他。”
……
日头一天天过去,长安城井井有条,比往日里都要平和自然,然而任谁都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因着即位大典……
就在今日!
北周的天下乃是宇文氏的天下,北齐的天下是高家的天下,如今北周和北齐却同时要变天了,新主即将登基即位,并非是宇文氏,也并非是高家的人,而是杨兼。
今日是登基祭祀的日子,杨兼难得醒了个大早,毕竟朝服冠冕等等,都需要整理,也不能误了吉时,自然是越提前越好。
杨兼昨日里早早的歇下,就怕今日里起不来。他睁开眼目,因着是冬日,天亮的很晚,四下黑漆漆的,蒙着一层阴郁,杨兼伸手摸了摸,床边是空的,而且已冷了,显然小包子杨广早已经起身。
杨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艰难困苦的从床上爬起来,自言自语的说:“小娃儿精神头就是大,这也太早了……”
杨兼好不容易爬起来,从里间走出来,便看到已经起身的杨广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外间的案几前,小身板儿异常挺拔,正襟危坐,面对着镜鉴。
杨广眯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端端的大眼睛眯成了阴森的狼目,静静盯着镜鉴中的影像,他没有换衣裳,还穿着一身雪白的小中衣,软软的小头发披散下来,一只小栉子放在手边,但是没有梳头。
杨广似乎在打量甚么,微微抬起头来,肉呼呼的小脖子伸长,竟然在观摩镜鉴中的头颈。
大清早的,天色还黑着,小包子披头散发仅着中衣,对着镜子诡异的映照,若是被二弟杨整看到了,估摸着要大喊一声有鬼!
杨广“把顽”着自己的头颈,他起得很早,其实几乎一晚上没有歇息,因着今天这个日子,让杨广感慨良多,自己这个亡国之君,竟然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虽然不是杨广自己登基,但不知为何,仿佛比自己登基还要兴奋,血液几乎像是沸水一样不断沸腾着。
杨兼看到杨广,挑了挑眉,若是换做旁人,可能并不知道杨广在做甚么,但杨兼瞬间恍然,因着杨广在历史上,留下了一句“千古绝句”。
杨兼一笑,幽幽的说:“好头颈。”
——好头颈,谁当斫之?
杨广还在出神,听到这句话,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颤,从镜鉴中眯眼盯着杨兼,狐疑的说:“你……到底是谁?”
为何会知晓朕说过的这句话?
杨广多少猜出来了,眼前的父亲其实并非是他真正的父亲,毕竟杨广是过来人,重新活了一辈子,能感受到杨兼的不同寻常,但杨广没想到的是,他连这句话都知道。
杨兼挑唇一笑,面容很是温柔的说:“我?我是你的父亲啊。”
杨广听着这句“敷衍搪塞”的言辞,心中的惊讶和疑问并没有平息,但不知为何,这句话仿佛是一颗定心丸,伴随着杨兼温柔的嗓音,令人心平气和,十足安宁……
有些问题,暂时找不到答案,但也不算是问题,或许还未到追根究底的时日。
杨广终于转过头来,仰着圆润的小脸盘子,肉嘟嘟的唇角斜斜一挑,嗓音奶萌,说:“父亲,准备好做人主了么?”
杨兼回以一笑,淡淡的说:“我儿,准备好做太子了么?”
第70章 杨广并非天子血脉
四下一片昏暗。
尉迟顺记得自己饮了点小酒, 排解烦闷,然后……
然后便记不清楚,醉得睡了过去,此时他醒过来, 只觉得宿醉头疼的厉害, 胃里也不是很好受, 有些想吐,最重要的是,好像落枕了一样,脖子酸疼。
尉迟顺想要伸手去揉脖子, 却感觉自己的手很不得劲儿,用力一下没能动弹,又用力一下还是不得动弹。
尉迟顺这才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 四周昏暗一片,根本不是酒宴,也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随便的瘫着。
“这……”尉迟顺震惊的说:“这怎么回事?!”
他说着,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好不容易爬起来, 跳到门边上,使劲的用肩膀撞门,大喊着:“有人在吗?!这是甚么情况!出甚么事了?!”
咚咚咚!
门板巨响着, 过了好一阵, 外面才传来一阵轻笑, 说:“看来尉迟郎主醒了。”
这声音,可不就是东道主杨兼的嗓音么?
吱呀——
随即大门打开,尉迟顺就站在门后面,差点被拍到鼻子,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震惊的说:“人、人主,这是怎么回事儿?”
杨兼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着小包子杨广,笑眯眯的打量着尉迟顺,说:“哦?你还知道兼是人主?”
尉迟顺心里有鬼,他马上要和阿爷尉迟迥一起造反,因此眼下被五花大绑,又听到杨兼说这句话,心跳突然加速,下意识的吞咽一下口水,艰涩的说:“人主何出此言呢?”
杨兼又笑了笑,说:“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尉迟郎主心里想的甚么,酒后吐真言,已经全都说出来了。”
“甚么?!”尉迟顺震惊的说:“不、不可能……”
杨兼说:“有甚么不可能?不只是说出来了,而且还画押认罪了。”
他说着,小包子杨广就用肉肉的小手拿出一张蜜香纸,哗啦一声抖开,展示在尉迟顺面前。
尉迟顺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点弹出去,死死盯着那张蜜香纸,赫然看到“造反”两个字,后面还有“犯上作乱”等等,连带着尉迟迥全都给招供出来,不止如此,还有南梁的事情,就连割让淮北都写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