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他[综](45)

　　这一刻，Arthit想要见到那个人的心情是如此迫切，迫切到只能放任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大马路上奔跑。
　　过往的行人无不侧目，而Arthit根本顾不上他们的目光。
　　现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冲到Kongpohp身边。
　　如果没有这样激烈的行动，他甚至有些害怕自己好容易鼓起的勇气会再次消失。
　　不要命似的奔跑了一路，等到达Kongpohp公寓的门口，Arthit几乎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就连敲门的力气都小了很多。
　　但明显Kongpohp在放下电话之后就一直都在等他，一听见动静，便立即过来，拉开了门。
　　“暖暖，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到底出什么事了？”看见这样的他，Kongpohp又是一脸焦急。
　　他这样毫不犹豫的关心，让Arthit原本就充盈的情绪，一下又更加高涨起来。
　　即使呼吸还没有顺畅，Arthit还是在第一时间便拉住Kongpohp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跟前，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哪怕是在Kongpohp忘记的那两年里，他也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热情主动。
　　Kongpohp明显地愣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紧拥住他，一只手也顺势捧住了他的脸，片刻之间，已经化被动为主动，与他的唇舌紧紧纠缠在一起。
　　许久不曾拥有过的战栗再次席卷了两人的每一根神经，一直亲吻到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Arthit才终于放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一边沉重地呼吸着，一边开口：“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Kongpohp早已经被他这一系列反常搞懵了，只能看着他，傻傻地点点头。
　　Arthit紧紧盯着他，心绪在这一刻又是百转千回。
　　“那就把那两年的记忆找回来吧，找回来，我就答应你。”
　　“哇喔……”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叹。
　　Arthit身体一僵，朝里面看去，才发现Kongpohp的房间里居然站着好几个人。
　　而最前面捣住嘴巴的Ma-plang，显然就是刚刚忍不住发出声音的那一个。
　　要换了以前，被学弟学妹们看见自己这一面，Arthit恐怕早已经懊恼得要死。
　　可是这一回，不过愣怔了一瞬，他的目光就再一次转向了Kongpohp。
　　Kongpohp现在也顾不上跟他解释家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在一起？”他的笑容刚露出一半，便反应过来Arthit话里全部的意思，那笑又硬生生地僵在了脸上。
　　“那他要想不起来怎么办啊？”Ma-plang忍不住插话。
　　而她分明也问出了Kongpohp的担忧。
　　Arthit倔强地看着Kongpohp的眼睛。
　　一般情况下，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场惨烈直接的自我剖析之后，恐怕正常人都会迫不及待地转变角色，成为全心全意将对方捧在手心的那个人。
　　可是Arthit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几乎用了全部心神去爱的人，心底却又荡起一层涟漪。
　　这是他的爱人，他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地跟他在一起，而不是一边爱着他，一边又要害怕失去。
　　其他的方面，他都可以改变，可是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能妥协。
　　他的性格和M终究是不同的，不会允许自己在那种恐慌里活一辈子。
　　而且抱着那样的心情，他其实也没有能力给Kongpohp全心全意的付出。
　　“如果想不起来，那你就一直这样单方面地爱着我吧。”
　　“暖暖……”Kongpohp委屈地呢喃。
　　“最开始让我动心的，是当初的Kongpohp，我与他一起经历过许多，好的坏的，我都一直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对我来说，那些经历才是我们□□的见证。现在的你，不是他。”
　　Kongpohp紧紧地抿了下唇，倔强地开口：“是我！不管以前还是现在，Kongpohp就只有一个人。”
　　他知道在Arthit身边，自己常常都会醋意冲天，不管是谁，只要与Arthit接近一些，他就会心生嫉妒。
　　可他没有想到，这醋有一天居然会吃到自己头上。
　　听见Arthit说着对“以前”那个Kongpohp的爱意，尤其还是以这样刻意将他剥离开来的口气，Kongpohp像是觉得自己与过去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似的，心里酸涩得不成样子。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吗？”Arthit静静地看着他，“等你恢复记忆，我就会告诉你。所以，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爱我，就努力把过去想起来吧，到时候，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的，赶也赶不走。”
　　Arthit说完，就像来时的果断一样，转身便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Kongpohp冲出门口，在他的身后喊道：“我一定会全都想起来的！那时候你就知道，现在的我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Arthit的脚步顿了下：“不管有没有不同，结局都是一样的。”
　　Arthit再一次快步往前走去。
　　房间里的几个人也都忍不住追了出来。
　　Ma-plang拍了拍Kongpohp的肩膀，开口问：“要不要让我在你脑袋上狠狠拍一砖？”
　　May忍不住好笑地皱起眉头：“你要干吗？”
　　“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吗？砰地一下，记忆就可以恢复了。”Ma-plang还夸张地做了下拍砖的动作。
　　说得虽然认真，但大家当然知道她这只是玩笑话。
　　可谁知Kongpohp却当了真，转身穿过他们，向房间里走去。
　　眼看着他在房间里来回扒拉，Ward忍不住开口问：“Kong，你在找什么？”
　　Kongpohp头也不抬：“Ma-plang说的对，说不定可以试试。”
　　几个人一听，顿时七手八脚地把他按住。
　　“Kongpohp！你在想什么？我在开玩笑而已啊！”Ma-plang无奈地看着他。
　　Kongpohp当然也知道她只是随便说说，可是除了这个，他却想不到其他任何行之有效的方法。
　　“万一真的可以呢？”他的神情里有些无助。
　　Pair头疼地闭了闭眼：“Kongpohp！你一直都很聪明的，不要一碰到Arthit学长的事情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是啊Kongpohp！没事往脑袋上乱拍，别记忆没恢复，再把人拍傻了！”Ma-plang也赶忙跟上。
　　相较于他们的焦急，Ward却显得淡定了许多。
　　他笑了笑，才开口提醒：“干吗要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才的事情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Kongpohp愣了下，将目光转向他。
　　“相对于之前他一直都含含糊糊的态度来说，这么明白地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其实是已经做好了跟你在一起的准备吧？”Ward摊了摊手，“在我看来，Arthit学长这么骄傲的人，会突然冲过来跟你说这么一大通话，肯定是经过了一番很激烈的挣扎，而他挣扎的结果，不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吗？”
　　“哇塞，Ward，平时看你话不多，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Ma-plang赞叹地拍了拍手，“分析得很有道理！”
　　Kongpohp在他的提醒下，急躁的心情也终于被抚平了一些。
　　这些天来，Kongpohp其实一直都能感觉到Arthit隐藏在心底的失落，夺旗日那天的谈心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Arthit虽然想要跟他在一起，却一直都被那个所谓的心结阻碍。
　　这样霸道地命令他一定要把过去想起来的Arthit，才终于有了一些能够摆脱伤痛的风采。
　　这么一想，Kongpohp的心底瞬间觉得踏实了许多。
　　“不过必须要把回忆找回来这个条件是不是有点太虚无缥缈了？”May苦恼地对着手指，“Kong，你对那两年到底有没有一点印象？觉得有想起来的可能吗？”
　　Kongpohp的长指握住自己胸前的那枚齿轮，脑子里又映出与Arthit之间那一幕幕模糊的画面。
　　现在，终于知道了那个人就是Arthit，那个模糊的人影，也终于有了供他想象的空间。
　　但尽管真的代入Arthit的脸，他也依然没办法想起更多。
　　Kongpohp失落地叹口气：“总之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没什么进展。”
　　“不要灰心嘛，就像Ward说的，其实Arthit学长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刚刚那么霸气地上来就亲，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他也早晚会妥协的！”Pair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可是一辈子都会有遗憾。”Kongpohp低语。
　　“啊？”
　　“如果真的一直都想不起来，不只是他，我也会觉得，特别遗憾。”Kongpohp的目光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目光又不自觉地往窗外望了过去。
　　“可是这种事……哪怕是医生也没办法吧？”Pair苦恼地皱了皱眉。
　　Kongpohp听在耳中，心不由得又沉了沉。
　　是啊，如果医生有办法，他就不会这样苦恼。
　　Ward最后一个进门，却缓步踱到Kongpohp身边，同他一起，环胸看向窗外：“医生都没办法的事，Arthit学长怎么可能对你太苛刻呢？”
　　大概是因为当局者迷，Kongpohp对他的话依然觉得一头雾水。
　　Ward居然也原谅了他的愚不可及：“既然是他让你找回记忆，总也得帮帮你吧？比如带你重温一下往日时光，利用什么情景重现之类的手段辅助一下？”
　　别说Kongpohp，几个旁听生都听得双眼禁不住闪闪发亮。
　　Ma-plang崇拜地看着他：“Ward绝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你要是看上谁，那还不得手到擒来？对方简直毫无挣扎余地！”
　　Ward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笑容就瞬间变得无奈了起来：“你不知道吗？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在喜欢的人面前都得认栽的。”
　　Ma-plang的笑容立即又变得暧昧起来：“那看来是已经有了让你认栽的人咯！”
　　“好了，先别管这个！”Pair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既然这样的话，Kong，你这周末就可以约Arthit学长去重温旧梦了吧！”
　　“重要的其实不是Kongpohp能不能想起来，而是，如果Arthit学长也再经历一次自己怀念的事情，肯定也会更心软吧？”May脸上的苦恼终于消退了一些，“虽然记忆是个不可控的因素，但是只要彼此喜欢，我觉得没什么不能克服的！”
　　一番话说得几个小姑娘都兴奋异常，就连Kongpohp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没想到最开始出主意的Ward却开口泼起了冷水：“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在我们几个人在Kongpohp这里集合的原因？”
　　“怎么可能，不就为了准备周末旅行的东西……”Ma-plang的声音蓦地顿了下，漂亮的大眼睛连着眨巴了好几下，“对哦，这周末有旅行！”
　　几个人面面相觑：“那就约会不了了？”
　　May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又灵机一动：“不是说这次旅行要去海边吗？如果用来约会不是很浪漫吗？不知道Arthit学长和Kong以前有没有关于海边的记忆。”
　　“就算没有也不怕嘛！这么好的机会，不管怎样，当然都要利用起来，就算以前没有过，也还能创造新的回忆嘛！这种浪漫的事情反正是不嫌多的！”Ma-plang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原本还为了自己的未来心急火燎的Kongpohp看着朋友们尽心尽力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画面，不知道怎么，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真想到了什么好主意？”Pair看向他。
　　Kongpohp走到窗边，看着对面那被倾洒的阳光笼罩着的阳台，一直飘摇不定的心似乎也渐渐变得安定起来。
　　“没有，只是想到Arthit刚才的样子，就很开心。”虽然Arthit现在也还会对他露出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但其实Kongpohp能感觉得出来，他这种表面的凶恶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底气，Arthit这段时间面对他时，其实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大概原因就像是他说过的那样，害怕再一次失去。
　　但事实上，Kongpohp对他这样的小心翼翼，一直都带着难以释怀的心疼。
　　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安慰并不是万能的，如果Arthit一直钻在牛角尖里不肯出来，任他怎么努力，也都无济于事。
　　可是从刚才来看，Arthit分明是已经决定了要从中走出来。
　　“虐狗……” May无奈地抿了下唇，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无奈还是羡慕。
　　Kongpohp的唇角又往上弯了弯：“突然越来越期待周末的旅行了。”
　　从Kongpohp那冲出来，Arthit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
　　从开始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这么生猛的举动。
　　更没想到居然还被那群小屁孩给看了去。
　　刚才他真是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在大家兴味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转过转角，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大家的视线，Arthit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可他却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抬起头来，对着上一层的楼梯开口道：“不用躲了，我知道你跟过来了。”
　　躲在上一层楼梯处的M身体一僵，知道再悄无声息也没有意义，只能缓步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里与Kongpohp的门口近在咫尺，明显不是什么能好好说话的地方，两个人没有过多交流，便一前一后下了楼。
　　M完全没想到Arthit居然会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这么直截了当地冲到Kongpohp面前，这样的结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让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小丑。
　　一直等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Arthit才停下来，转身看向他：“我好像又让你失望了。”
　　M紧紧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Arthit眯了下眼睛，将眸中的情绪都遮掩了起来：“我不是你，不会因为爱他，就那么战战兢兢地在他身边呆一辈子。不过你说的对，我原本是害怕他想起过去之后会对我失望，说起来应该算是你今天的当头一棒，才让我从这个死胡同里走出来，不过，我不会对你说什么感谢的话。”
　　M愤然地重重喘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鄙夷：“所以还是决定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是吗？提出这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实现的要求，不就是为了让他一直苦苦地追逐着你吗？这样把别人的心意践踏在脚底下，就让你这么有快感吗？”
　　Arthit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怜悯：“即使你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这样怜悯的眼神，简直让M如鲠在喉。
　　他的吼声几乎像是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不要这样看我！”
　　Arthit笑了下，却没有转开目光：“并不是爱一个人，就要把自己摆在那么卑微的位置，好像付出的越多，道理就越正确一样。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对方又怎么会在意你那所谓的爱呢？”
　　“卑微”那两个字带来的冲击力，让M的身形不由得晃了晃。
　　是啊，在Kongpohp面前，他一直都那么卑微，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那天起，就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后来，知道Kongpohp喜欢的居然是那么一个闪闪发光的人，本来就如影相随的自卑感更是几乎快要把他淹没。
　　他其实，那么嫉妒那个人，不只是嫉妒kongpohp对他的爱，更嫉妒他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
　　“你大概是因为看到Kongpohp对我的好，想到你自己了吧？觉得跟你对他的付出很像，所以忍不住感同身受地觉得，他对我的付出是委屈的，是辛苦的？忍不住要为了他打抱不平？”Arthit对着他挑了挑眉，问出的语气却极其认真。
　　M气急败坏地争辩：“我没有！”
　　“没有最好，因为Kongpohp跟你，也从来都不是一类人。”想到自己的爱人，Arthit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一些。
　　可是他这柔和看在M的眼里，却那么刺眼。
　　“Kongpohp对我好，并不是因为觉得我高高在上，需要仰望着我，你知道他的，他那么优秀，又哪里需要去仰望任何人？就连我，其实都比不上他。”承认这一点，还真是让Arthit的自尊心感到一点小小的受挫，他笑了下，才继续开口，“虽然过去的事情他都忘了，可是我却都还记得一清二楚，而那些记忆里，有你的画面，不过短短几个镜头。你对我们之间相处的理解，恐怕大多数都来自你的想象吧？”
　　M心里一窒，被他问得差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忍不住挣扎着开口：“我了解Kongpohp……”
　　“你如果真的了解他，就不会那样做。”Arthit快速地打断他，完全没给他申辩的机会，“说什么是我不够爱他，又说什么是为了不让他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其实，都不过是为你的自私所找的借口罢了。你说，是为了让我发现他的病情，才给我发了那一条短信，但如果你的目的真的那么单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M的脸色有些发白：“我……跟你没有那么多话好说。”
　　“是啊，你不甘心就这样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没有资格了解他病情的外人。‘我发这条短信是为了让他知情’，这样自我催眠着，才给我发了那条信息，但那样暧昧的短信内容，其实正是因为在悄悄期待着我会误会不是吗？口口声声指责着我不肯放下自尊回头，可是无论是谁在收到那样一条短信之后，再看到自己的爱人与对方赤身裸体拥抱在一起，都会误会吧？没能在那之前注意到Kong的异常，是我不对，可是如果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Kongpohp早晚会告诉我的，肯定会告诉我，而我，这个在你眼中高高在上，什么都不会付出的人，一定会陪在他身边，哪怕再难过也会勇敢地把他送进手术室。陪他度过生命中最难捱的时刻的人，本来应该是我，你把我的机会剥夺了，然后又埋怨我不够爱他，这种厚颜无耻的话，你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说出口？”
　　Arthit现在甚至有些感激与M的相遇。
　　他原本不想让自己看上去这么斤斤计较，都已经过去的事，还要翻出来再说一遍，像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泼妇。
　　可是真的都说出来了，他却发现原来心里这么爽快。
　　“我爱不爱他，他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跟你根本没有关系，你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其实不过是为了骗骗你自己，让你的自私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着想，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