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他[综](35)

　　Arthit这脸色一沉，Kongpohp害怕他又二话不说赶自己出去，在他开口之前，飞快地将病例摊开，放在他跟前。
　　病例上多是专业名词，数据也是密密麻麻，别说是Arthit，就连他自己看得也是一知半解，对于病情的解释，大多都是在医生口中听来的。
　　可是一看见那病例上的“肿瘤”两个字，Arthit的情绪还是明显有了变化。
　　他原本是想叫Kongpohp离开的，这一会儿，却偏偏怎么都开不了口。
　　Kongpohp不敢笃定他是不是真的心疼了，自打昨天听见Arthit说不爱他，他的自信早就已经被打到了十八层地狱。
　　可哪怕是没了自信，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只能像现在这样死皮赖脸地赖在他身边，只想着，哪怕Arthit说的是真的，他也总有一天要磨到他再爱上自己一回。
　　于是Kongpohp什么机会都不肯放过，一看到Arthit心软的表情，便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朝着自己头上的那块疤摸了过去。
　　“是在这里，长了一颗肿瘤，不过还好，是良性的，只不过有压迫神经的危险，所以当时的手术动得很急。”
　　Kongpohp抬起头来，看着Arthit的脸，表情里有些撒娇：“当时医生说，成功的概率只有20%。”
　　Arthit摸着那疤痕的手明显地僵了下，下意识地开口问：“如果失败了呢？”
　　“要么死，要么瘫痪，也可能植物人……谁知道呢？”Kongpohp说得是一脸轻松，可是Arthit听在耳里，却觉得惊心又动魄。
　　哪怕是时至今日，Kongpohp说的这几个可能都几乎让他全身的血液冻结，如果是在手术之前，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接受这件事。
　　因为惊惧，Arthit一直都忘了收回自己的手，而他的惊惧也终于让Kongpohp胆子大了一些。
　　他顺势搂住Arthit的腰，将脑袋在他腰间蹭了蹭，低声道：“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只要多加注意，不复发的话，会跟平常人一样长命百岁的。”
　　听见他这几句，Arthit全身紧绷的肌肉明显地在一瞬间便放松下来，Kongpohp正紧抱着他，当然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变化。
　　于是在意会到Arthit要一把推开自己之前，他又倏地抬头，可怜巴巴地扁了下嘴：“其实我原本没想跟你说的，20%这个数字，我知道太吓人了，昨天二姐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后怕了很久。可是怎么办呢？我也只有这一点能在你面前装装可怜了。”
　　Arthit的手已经抓到他的肩膀，就差一把推出去，听见他这毫不掩饰的“装可怜”，居然忘了动作。
　　这个数字实在是让人后怕至极，每听见Kongpohp提起一次，他便忍不住心惊肉跳一阵。
　　可在片刻的愣怔之后，他还是皱起眉头，使劲推了Kongpohp一把：“说话就说话，能不能放开我！”
　　Kongpohp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知道你心软，其实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想，要不就骗你说其实我现在还没有痊愈，随时可能复发，随时可能死，这样你说不定就能因为同情留在我身边。”Kongpohp的嗓音又压得绵软了许多，听起来更加温存，“可是我想，你说的不爱我万一是假的，那如果以为我随时会死，得有多难过，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我也不想再冒险。而且，我这辈子再也不想骗你了！所以，也就只能靠这一点点筹码在你面前装装可怜。”
　　他慢慢起身，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点点磨蹭到了床边，坐在Arthit身旁，与他平视着，脸上也挂满了讨好的笑：“我差一点就死在了手术台上，再也见不到你，看在这个份上，求求你，再……”
　　Arthit猛地推了他一把，怒吼一声：“闭嘴！”
　　Kongpohp刻意装出来的满脸的笑容登时都僵在脸上，然后又一点点地消失，看起来有些可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Arthit一出口，便也明白自己的话说重了，可是刚才一听见Kongpohp说什么死不死的，他的脑子里就只觉得一阵混乱，半点也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到了现在，既然话已经说完，也无法挽回，他冷着脸，把头扭到一边：“你想说的也都说完了，现在可以走了。”
　　Kongpohp的倔劲儿现在却又上来了，固执地看着他，不肯挪动半分，只看着Arthit开口：“我知道我这样其实很可笑，明明说过不想你因为同情原谅我，可是真到了眼前，又千方百计地想在你这里讨一点心软，好有空子可钻，就像个出尔反尔的小丑。我真的不敢想，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我还能怎么办，哪怕只是激起你的心软也好，只要还有接近你的机会，我就不会放过的。”
　　这些话说得真是可怜，听起来甚至有些卑微。
　　当初Kongpohp也总是厚着脸皮追着他不放，可那时的他，自信又嚣张，对Arthit的追逐也向来霸道，像是根本不把他的拒绝放在眼里。
　　Arthit看着眼前这个连自信都似乎已经被消磨掉的人，心脏又不由得一阵发疼。
　　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Kongpohp。”他低低地开口，“我……”
　　Kongpohp却怕再听见他说出什么绝情的话似的，猛地打断他：“别说了！”
　　Arthit一愣。
　　Kongpohp一扫脸上的抑郁，重新对他笑起来：“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你重新接受我的！装可怜不行，我就再想想别的。”
　　说着，他又紧紧抱了Arthit一下，趁他反应过来之前放开，往后挪了一大步：“不用赶了，我自己走，老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去上课，我估计都要被开除了，等会带午饭来给你吃，还有……今晚别让Not留下了，我会来照顾你。”
　　看他这理所当然地啰嗦一大堆，Arthit不由得觉得，刚才在他脸上看到的失落与委屈可能只是出于自己的错觉。
　　他又不禁有些发怒：“不需要你来，把钥匙还给我！”
　　Kongpohp一边后退，一边对他笑着：“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想让Not看到我像这样缠着你的，如果你不介意，尽管让他留下来！”
　　说完，Kongpohp便飞速地转身走了，哪里有把钥匙留下的意思。
　　“Kongpohp！”
　　回应他的，就只有Kongpohp留下的关门声。
　　Arthit头疼地闭了闭眼，忍不住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他早已经恨透了Kongpohp的死皮赖脸，可是却依然对这样的他无计可施。
　　他也只能不停地在心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上一回当。
　　爱这东西，总是说起来容易，可一旦真的遇见什么挫折，才明白这些口头上的花言巧语根本就算不了数。
　　他已经吃过一次亏，怎么可以不长记性？


第67章 睡着的样子
　　这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其实也不算少, 可是像他们这样以这么狗血的八卦出名的, 实在是仅此一家。
　　Kongpohp一进工程学院的大楼, 这一路上便是侧目无数。
　　毕竟在这件事之前，他便是大一新生里能数得上来的人物，现在的“名气”更是了不得。
　　一路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Kongpohp也只能暂时关闭了听觉系统，闷头走到上课的教室。
　　这节是小型的专业课, 一起上课的只有他的同班同学, 尽管一些不熟的人看向他的眼光也有些异常, 但总归不至于再那么明目张胆, Kongpohp也终于小小地松了口气。
　　以往上课, M总是主动坐在他身边，其他人也会识相地给他们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今天M不在，Kongpohp身边自然是空无一人。
　　不过很快, Tiw就起身坐了过来, 小声问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在没有面对Arthit的时候，Kongpohp当然也不会一直维持着那伪装出来的笑容，不过面对朋友的关心，他还是很快露出个笑脸：“好多了, 谢谢。”
　　“又这么客套！”Tiw在他肩上拍了拍。
　　因为在Arthit那里耽搁了时间，Kongpohp几乎是擦着点进的教室，在他坐定没多久, 老师就已经走了进来。
　　因为是小课堂，老师对台下是一览无余，教室里登时安静了许多，两个人的谈话也转成了地下活动。
　　老师在上面讲着课，两人面上都听得认真，其实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老人家到底在讲些什么。
　　Tiw凑近一些，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问道：“那个……M的事你听说了吗？”
　　Kongpohp看他一眼。
　　“听老师说，他准备办休学，今天把我叫过去，先让我帮他写了一个月的假条，我想，他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我们班上课了。”Tiw是他们这一届新生的代表，老师会把他叫过去交代这些琐事也是理所当然。
　　M要休学的事，二姐已经提前跟他说过，Kongpohp却没想到，原来他这么快就已经说服了父母，做完了决定。
　　M对于这个专业真的没什么兴趣，会来这里，也完全是为了他，结果一共还没学多久，两人就走到了这个局面，说起来真像是一场闹剧。
　　Kongpohp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但是不管怎么说，以他们的关系，确实不适合再朝夕相对。
　　分开对大家都好。
　　“我知道。”Kongpohp点点头。
　　老师讲到了这节课的重点，教室里也愈发安静，两个人的谈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Kongpohp心绪不宁，所以也根本没注意到，坐在他斜后方的Ma-plang一直都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背影，满脸愁容。
　　而他显然已经把Ma-plang原本与他的争执忘在了脑后，只一心想着要怎么进一步讨好Arthit，就这么硬生生地想了整节课。
　　老师口中的“下课”话音还没落，Kongpohp就已经将课本收拾了起来，而心底也已经在打算着等会儿要给Arthit带什么午饭。
　　只是才刚刚起身，Ma-plang就忍不住在背后叫住了他。
　　“Kongpohp！”
　　Kongpohp转过身去，看到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善解人意地对她笑了笑：“有事吗？”
　　虽然Ma-plang对他又是动手又是生气的，可是Kongpohp对她却还是没有生出什么厌恶的念头来。
　　大概是因为这姑娘一直以来都选择站在Arthit那一边，在所有人都对Arthit议论纷纷的时候，也一直不愿相信他是个坏人。
　　可是Ma-plang在他面前却显得很是窘迫，低着头嗫嚅着开口：“我……我有话跟你说。”
　　Pair和May抱起课本，拍了拍Ma-plang的肩膀，对Kongpohp点点头：“那你们有事先聊，我们就先回去了。”
　　Pair又揉了揉Ma-plang的头发：“等你吃午饭。”
　　Ma-plang对她点点头算是回应，只是脑袋还一直耷拉着。
　　Tiw他们也离开，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个，Kongpohp才再一次开口：“到底怎么了？说吧，我听着呢。”
　　Ma-plang抬头匆匆地看他一眼，又窘迫地低下头去：“我……我想跟你道歉。”
　　“道歉？”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很正义，为了Arthit学长打抱不平，连朋友都可以一刀两断，可是看到现在网上越来越多的流言，我才明白，其实我这种不了解内情就乱下判断的行为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Ma-plang又一次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对不起，Kong，我不该什么都不问清楚就怪你，看到你原来是因为生病失忆才……我真的恨不得打我自己一顿。”
　　Kongpohp看见她凝在眼睫上的泪，也有些手足无措。
　　从头到尾，他也就只哄过Arthit这么一个大男人，对于妹子的眼泪实在是没辙，只能赶忙开口：“没事没事，你也是因为关心Arthit……其实我很开心有人一直这么相信他。”
　　Ma-plang却更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有……听见Ork说的那些，我其实也怀疑过他……本来我一直很讨厌Ork那张嘴，可是现在想想，其实我跟他又有什么不一样？”
　　说到这里，Ma-plang已经是一脸沮丧。
　　其实很多人大概都是像她这样，做许多事都觉得自己是出于正义，却连事实到底是怎样的都还没搞清楚。
　　但至少她在事后一直内疚，心心念念想着道歉，只这一点，也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正义之士”。
　　Kongpohp抬起手，本来想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但最终又觉得男女有别，把手抄进兜里：“好了，别想太多，你跟他们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再说我原本就伤害了Arthit，你踢得也没错，Arthit他也打我好几回了。”
　　Ma-plang登时又一脸八卦：“真的？”
　　问出来了，她才又觉出尴尬，紧张地与Kongpohp对望一阵，两人都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两人之间的别扭似乎也都在这一笑之中消失了。
　　“总之，上次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别人贴标签下结论了，对不起，Kong。”Ma-plang背起手，表情依然认真。
　　Kongpohp点点头：“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没关系。”
　　“那个……我会支持你跟Arthit学长的，你加油，早点拿下！”Ma-plang说完，就抱着课本溜走了。
　　Kongpohp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小声道：“承您吉言。”
　　他也由衷地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
　　Arthit虽然一直都提醒着自己不能心软，可是一旦确定了Kongpohp的病已经不碍事，他一直紧绷的神经还是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两天来，他几乎夜不能寐，熬到现在，精神已经很是恍惚，Kongpohp走了没多久，他就因为倏然放松的心情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到最后还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Arthit迷迷糊糊地按开手机，放到耳边：“喂。”
　　“就知道你是在睡觉，中午过去敲了很久门你也没听到，现在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是Not的声音。
　　Arthit这才睁开眼，朝墙上的挂钟看过去。
　　上面显示时间居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
　　他差不多睡了一整天。
　　Arthit坐起身来，有些发蒙。
　　“Arthit？”Not又一次征询地开口。
　　Arthit回过神来，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反应：“那个……不用了，我，我今天有事，要回家一趟，你不用过来了。”
　　Not愣了下，随即声音又如常：“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没关系，都这么久了，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说着，Arthit的腿在空气中蹬了下。
　　这动作虽然还能让他感觉到几分疼痛，但跟前两天比是已经好了许多。
　　昨天走了那么多路，居然也没有什么影响。
　　“那……好吧，你一个人小心。”
　　听着Not不疑有他的挂断了电话，Arthit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心虚。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那样焦急地拒绝Not过来，居然是因为Kongpohp离开之前说过的话。
　　Arthit无力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翻身想要下床去洗把脸，才发现一旁的桌上摆着一杯粉红冻奶和一只看起来松软可口的面包。
　　Arthit心里一动。
　　现在唯一拿着他的备用钥匙能进门的人就只有Kongpohp，想也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放在这儿的。
　　他凑进了，才发现冻奶旁边还放着一张便利贴。
　　“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怕饭凉了不好吃，买了只面包过来，醒了先垫垫肚子，晚饭我会多买点回来。还有，你睡着的样子真的很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偷偷亲了一口。Kong。”
　　看清最后一行字，Arthit一下把那张纸条在手里揉皱了，紧紧捏着，气得脸都红了。
　　这人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第68章 不适合
　　中午趁着Arthit睡着时偷来的那一个吻着实给Kongpohp充了好些电量, 整整一个下午, 他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除了一直都惦记着Arthit还没吃饭。
　　下课时间一到，Kongpohp便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教室。
　　只不过到了小吃街，他的心情却又忍不住有些低落。
　　除了在梦中匆匆见过一回的粉红冻奶, 他甚至都不知道Arthit喜欢吃什么。
　　尽管现在已经再次确定了对Arthit的心意，可是这样的细节还是让Kongpohp不时地升起想要找回与Arthit共同的回忆的念头。
　　可是这种让人无法掌控的事情, 即使他再渴望, 也照样无可奈何。
　　好在中午的时候Kongpohp就已经留言说过了, 要多买一些晚饭。
　　把直觉中Arthit有可能会喜欢的饭菜都买了一些, Kongpohp才兴冲冲地提着回到了他的住处。
　　这个点, Arthit肯定已经睡醒了，于是Kongpohp同学还是礼貌地停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可惜门里没有半点回应。
　　这种备受冷落的滋味Kongpohp早已经习惯, 也不以为意, 把手里的袋子都腾到一只手上拎着, 掏出钥匙，径自开门走了进去。
　　“暖暖？”他已经自顾自地换了称呼。
　　可惜Arthit依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Kongpohp心里一凛，突然升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他提着东西走过玄关，才发现房间里早已是空无一人。
　　“暖暖？”他又叫了一声，走到洗手间跟前, 伸手敲了敲门，里面却同样没有动静。
　　打开门，果然也是空空如也。
　　Kongpohp深呼吸一口, 找出碗盘来把吃的放好，才掏出手机来给Arthit发过去信息：“暖暖，你去哪儿了？我晚饭买好了，你要不要回来吃？”
　　可惜等了好几分钟，Arthit也依然没有回复。
　　手机短信又不像line信息，能看出来对方是不是已读，Kongpohp心里等得焦急，干脆把他的号码拨了出去。
　　Arthit毫无意外地在第一时间就挂断了，等他再拨一次，就已经打不通，看来对方已经将他拉黑了。
　　中午那一个偷吻带给Kongpohp的力量终于开始泄去，Kongpohp颓唐地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目光却恰巧落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他买回来的粉红冻奶和面包都原封不动地在里面扔着，最上面还有那张已经被Arthit揉皱了的便利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