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男 下(222)

    总之，郭大锅的小姨子算是被那家伙给坑了，前两年，找她要债的人那叫一个多啊，就连老家那边的房子都叫人给砸了。
    最近这一年下来好像没什么动静，这事本来也不关他小姨子什么事，有些人之所以硬把帽子往她头上扣，不过也就是拿她撒撒气。
    郭大锅琢磨着，这风头差不多也该过去了，这时候把她小姨子安排到这边二高食堂，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差错，毕竟是个人才啊，不用可惜了，郭大锅两口子家里所有亲戚加起来，也就这一个最有出息。
    郭大锅的小姨子名叫杨慧芳，十几岁就出去外面闯荡，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如今还不到三十，却已经比很多人见识过更多人世沧桑。
    她听说郭大锅想请她去帮自己管理二高那食堂，很爽快就答应了。有了之前那件事，她在原来那个行业已经混不下去了，想要换个行业重新开始也没那么容易。
    二高那边虽然就只是一个食堂，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但毕竟有她姐夫罩着，想必不会太难混，不如就把这里当成一个新的起点。
    杨慧芳走马上任，二高的学生却并不对她表示欢迎，他们都觉得自己这是落后娘手里头了，果然郭大锅还是比较重视一高那边，他们二高这边，就给派来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的。
    现今社会对于女性总会有一种天然的轻视，特别是在职场当中，这些学生虽然没什么恶意，但是对于这个女食堂负责人，大家都表示并不看好。
    然而，杨慧芳接下来的表现。却让这群学生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话说杨慧芳上任以后，学生们对她点出的第一道菜，是豆角炒肉末，要求用老周家的嫩豆角，还有罗汉良他们家的五花肉。
    杨慧芳领到菜单，二话不说就上牛王庄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老周他们对于这个郭大锅家的小姨子也不是很在意，都说这个豆角最近供不上货了，她还硬是要跑过来，大约也能猜到，她这是因为刚刚上任，想要在学生们那里证明自己的实力。
    杨慧芳先是找了老周，老周让她找陈管事去，然后她就找陈建华去了。
    陈建华跟她说供不上货，她就跟陈建华摆事实讲道理，自己这边刚刚上岗多么多么不容易，学生们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想吃个肉末炒豆角巴拉巴拉，这女的特别能说，你要是不打断她，她能给你说上几个钟头都不带停顿的。
    陈建华被她整烦了，就假装自己很忙，不搭理她，结果这杨慧芳却是出乎意料地有耐心，笑眯眯地跟在陈管事的身边一整个下午都不带着急的，没人搭理她她也不觉得尴尬，时不常地还跟院子里的老人以及长工短工们搭一两句话。
    等太阳下山的时候，杨慧芳就走了，陈管事的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这时候心里面已经明了，以后经常要跟这家伙打交道，日子肯定轻松不了。
    他就是没料到，这个不轻松的日子会来得这么早——第二天七点多钟，杨慧芳又上牛王庄来了，还是找的陈建华……
    “郭大锅这小姨子挺厉害啊。”老周和肖树林笑嘻嘻地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热闹。
    “你说陈建华还能不能撑得住？”肖树林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杨慧芳绝对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不过说起来，他们牛王庄这个陈管事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不知道最后到底是谁能耗得过谁了。
    “我猜他应该是撑不住。”
    老周表示不太看好自家这位管事，这么能缠磨的女人，换他他也撑不住，再说人家也就是想买点豆角而已，最多把马从戎的货给他先断一断，好歹把这女的先给打发走。
    “陈管事也是个有脾气的。”肖树林认为陈建华并不会对这个女人妥协，肯定会硬抗到底。
    说话间，陈建华拿个文件夹就往这边来了，杨慧芳就笑眯眯跟在他身后。
    老周和肖树林一看，肩并肩就往院子外头走去。
    “哎哎呀，咱还是看看坡上那些百合去吧。”
    “听说今天要挖啊？”
    “可不是，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种出来的百合究竟好不好。”
    “那咱瞅瞅去。”
    “走走，咱能瞅瞅去。”
    两人说着话，四条腿用力划拉，一溜烟就走没影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杨慧芳给缠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天以后，陈建华终于还是没抗住，从原本打算用来腌制酸豆角的原材料里面，给杨慧芳拨了一批货。虽然只承诺供货一周，但对于杨慧芳来说，这就是首战告捷了。
    二高那群吃货学生顿时对这位食堂管理员大姐刮目相看，要知道，这个肉末炒豆角，可是连一高那边都吃不上，这么看的话，这个杨慧芳好像比郭大锅还要靠谱一点嘛！
    “慧芳姐！你真厉害，郭师傅弄不到的东西，你都弄得到！”课间时间，有几个学生跑去学校食堂，一脸崇拜地围着杨慧芳说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嘛。”杨慧芳笑眯眯说道。
    “姐！我们还想吃牛王庄的蘑菇炒鸡杂！”这些小崽子们，这会儿那嘴都不知道有多甜，一口一个姐地叫着。
    “行！姐去给你们弄。”杨慧芳操着一口G州口音，语气里很是有一股子自信女王范儿。
    ~
    牛王庄这边。
    陈管事的顶着一张便秘脸（这里并没有使用修辞手法，被缠了整整三天半，我们陈管事便秘了）去找老周，并且表示，再不给他安排一个手下，他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老周经过一番地深思熟虑。
    然后等再过两天，杨慧芳又上牛王庄找他们要鸡杂的时候，老周就跟她说了：“要不然你也别在二高干了，来牛王庄吧？”
   
    第380章 三十年河西
   
    杨慧芳没同意上牛王庄，人家是干劲满满的事业型女强人，牛王庄上这种提前进入退休模式的慢调子跟她一点都不合拍。
    最主要还是，她这才刚刚答应姐夫郭大锅说要帮忙管理二高食堂，转眼就跟别人跑了，那也太不合适了。
    好在这杨慧芳倒也不是天天都上牛王庄，她不上牛王庄，陈管事的就清净了，他一清净，就不催着老周给自己安排下属了，他不催，老周也就不着急了。
    找人这种事，这就得讲究一个宁缺毋滥啊，你把人找过来，不得给发工资啊，不得给派福利啊，上保险啥啥的，到处都得花钱。哦，对了，牛王庄上这些个长工，现在都是比较有福利保障的，不跟刚来那会儿似的，除了工资啥都没有。
    “老周，我这边的人咋还没着落呢？”这一天吃早饭的时候，陈管事的又问了一句。
    “正给你寻摸着呢，不过暂时也没找着合适的。”老周拿着一根油条在酱油碟里沾了沾，说道：“你要实在忙不开，就在短工里头先找俩人搭把手嘛。”
    “……”陈管事的听了摇摇头，也不说啥了，以他对老周的了解，这丫八成又是想把这一项开销给抠出来了。
    好在杨慧芳最近也不怎么上牛王庄，毕竟牛王庄上的东西对他们二高食堂来说还是太贵。
    听说那家伙这几天都在早市那边活动，砍价砍得那叫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之前三高论坛还有个什么砍价王排行榜的，这杨慧芳哪天要是到他们三高校门口去溜一圈，什么砍价王一号二号三号，通通都得靠边站。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天亮得也越来越晚，学校里的学生都改了上课时间，他们这儿的早市也比原来推迟了半个钟头。
    老周这天没事又到早市上去溜了溜，顺便再看看各种蔬菜副食的市场价格。随着他们这个早市的名声越传越大，不少周边城镇开馆子的都上他们这儿采购，买的人多了，卖货就容易，然后上他们这人摆摊的人就更多了。
    老周先是到各个村子去溜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自家村子那一段市场，在罗志方的凉茶铺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白茅根凉茶，事实上他这个摊子也就只卖这一样，没有别的选择。
    这些熬煮凉茶用的白茅根，都是罗志方最近在挖藕田的时候顺便挖出来的，刚好村口这边就有一个早市，于是他就弄了两个大炉子，又搞了两口大锅，再凑出几副桌椅板凳，往这早市上一摆，就是个茶摊了。
    自打罗志方不在牛王庄上干了以后，他也就断了收入，虽说这些年下来也有点存款，但是光出不入的日子过得人心里总有些发慌。
    要等他自己种出莲藕来挣钱，那得是明年秋天的事情了，这中间还需要投入很多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所以这一年时间里，他也得给自己找点进项。
    “生意咋样啊？”老周坐下来就问了。
    “还行。”罗志方咧嘴笑了笑。
    “我儿子今天来没来啊？”老周笑问道。
    “猴娃子啊？来了啊，不过他那个水壶忒小了，根本装不了多少。”说话的是罗长富，罗志方他爷爷。
    “那也得给钱，小孩子，别惯他们。”平时在村子里东家走西家逛的，吃了也就吃了，这会儿人家毕竟是做生意呢，就不好再白吃白拿了。
    “给了啊，咋没给？”罗长富连忙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