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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魔花开时(兽人)(86)

作者:魏香音 时间:2017-12-26 18:58 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兽人 欢喜冤家

  “不久是多久?”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几分钟半小时,也许几天,反正我也没见过类似的案例,也许适当地给予点刺激能够有帮助。”
  “……”
  有了沈东篱的这番话,明若星好歹算是镇定了一些。
  可一镇定下来,有些刚才来不及品味的感觉就翻涌了起来。
  沈东篱十分知情识趣地离开了,只留下明若星一个人站在屏风后头。他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就两三步重新走回到病床前。
  床上,已经完全拔除了各种维生工具的那伽正在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并且尝试着站立。
  听见脚步声,他立刻抬头去瞪明若星。
  “你在骗我!在床上昏睡了三年的人,肌肉早就应该萎缩消失了。所以这三年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明若星并没有回答他的追问,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阳光明媚的窗户之外。
  “我仔细想过了,你说得没错。干我们这一行,不配和别人拥有亲密关系。所以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你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滚去问别人吧。”
  说完这句话,他随手抓起手机和钥匙,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丝毫不去理会从身后传来的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唤。
  顾忌着医院里的清净,出门时明若星好歹没有用力摔门。他站在走廊上左右观察了一下,没有直奔电梯口,反而朝着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我一个大清早来上班,连早饭都没吃,就要吃你派的狗粮,忍心?”
  沈东篱一脸无奈地看着擅自闯入的人,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
  明若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拿纸杯子泡了两杯咖啡,一杯给了沈东篱。
  “往好的方向想,反正大蛇已经回来了,以后也不会总是跑医院缠着你解决疑难杂症了。”
  沈东篱苦笑:“他身体是好了,这不换成你来找我看心病了?敢情我刚才说要给他点刺激,你就来了这一手。”
  “我并不是想刺激他。”明若星摇头:“我是认真的。”
  沈东篱愣了愣:“你真准备跟他了断?”
  “还能怎么办?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难道我死缠烂打?人既然好了,那就随他去吧,记不起来倒还省了不少麻烦。”
  “啧,你这不还是在说气话?”
  沈东篱刚刚做出这样的诊断,就听见走廊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刚才给那伽拔过管子的护士就一溜小跑冲了进来。
  “副主任,1201室的病人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就疯了!说什么也要出院,还说要找人……”
  “……”
  沈东篱与明若星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
  “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出院!”
  沿着走廊往前走,还没看见病房大门,明若星就听见了一阵大呼小叫。
  他赶忙加紧两步,终于看见了四五个护士围堵在门口。这场面、这架势,仿佛大过年的,村里人围堵出栏逃命的年猪。
  病房里的男人还在高声抗议,甚至还扬言说不放行他就直接从12楼跳出去。
  担心这种事真的会发生,明若星两三步站到了护士身后,严肃道:“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别人!”
  “……小明!!”
  病房里的男人顿时喜出望外,立刻朝着明若星伸出手来,一把将他拉到身边死死抱住。
  众目睽睽之下,明若星的脸色瞬间又黑又红。所幸随后赶到的沈东篱立刻屏退了其他人,还好心地替他们两个关上了房门。
  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可那伽还是死死地纠缠着明若星,不愿放手。
  明若星也曾试着挣动了两下,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他唯有将反抗转移到言语上。
  “你想干什么?放开!”
  那伽当然没有听从命令。恰恰相反,他低下头厮磨着明若星的发鬓,一边将此时此刻的心里话,一股脑儿地全都倾诉了出来。
  “我错了!刚才的话我全部收回!我不知道原来这三年里你一直都陪着我,我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发生过这么多事……”
  相对于他的激动,明若星的反应却几乎可以用“冷淡”来形容。
  “那又怎么样?我陪的人是何天巳。”
  “我就是何天巳!我也是那伽!”
  男人迫不及待地澄清自己的真实状况:“我现在什么都记得,三年前的,这三年的,所有的事情我全都好端端地记起来了!”
  “可笑。”明若星轻嗤,“真正忘记的人,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可我真的全都记得!”
  何天巳急于证明自己,“我记得你重新一点点地教会我亚人世界的常识;记得你在台风的暴雨里舍命护我周全;我记得你一路开车带我回殷山,一座山峰一座山峰地转过来,我还记得每一个壶天,每一次遭遇的险境。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当然,我最没有办法忘记的,是你在我怀里的模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嘴唇也终于紧贴上了明若星的脸颊。
  “我的确无数次地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也有我的犹豫。尤其是被喀迈拉俘虏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活着回到你身边。就算这次侥幸生还,未那下一次呢?这样想着,突然间我发现你竟然成了一件奢侈品,恐怕是我这辈子都不配拥有的。既然没办法给予你天长地久的许诺,那倒不如趁着沦陷之前赶紧结束。所以我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
  明若星听得耳廓微红,“那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听出了他语气的松动,那伽轻笑了起来。
  “不管配不配得上,反正你已经选择了我。我要是再放手,岂不是个无敌大傻子?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告白。
  “这三年,真的真的辛苦你了。从现在开始起,我要加倍地疼你、爱你,用后半辈子把你宠成这世上最任性、最不讲道理、最幸福的猫。”
  “没这个必要。”
  明若星的眼神别扭地不去看他,“你给我老老实实地一直活下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是当然的,绝对没问题。”
  那伽轻笑一声,搂住自己的恋人,在怀里温柔的摇晃着。
  “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不随便离开你了。”


第139章 床上的作战会议
  医院毕竟不是互诉衷肠的地方。考虑到那伽刚刚恢复记忆, 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明若星向兄长报备之后,两个人暂时转移到了春节时住过的别墅里。
  一对有情人, 偌大的房屋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可想而知会演变成什么情况。
  “看,这东西果然还在这儿搁着, 这次总可以用了吧?”
  种种迹象表明,那伽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 身为何天巳时期的记忆并没有丢失。
  看着他从客房抽屉里掏出来的那盒避孕套, 明若星顿时又没了好脸色。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亲口坦白过什么罪状!”
  “当然记得, 可当年我不是见你睡着了,舍不得折腾你吗?怎么能算是罪状呢?”
  男人振振有词地朝着他贴过来,“还是说……你觉得我就应该一口气把生米煮成熟饭, 让你想睡也睡不了?”
  “滚吧你!”
  嘴上这么嘲讽着,起身想逃的人却是明若星。当然,他没逃出两步就被那伽抓着脚踝拽回到了床上,脚背上还被用力地亲了一记。
  “我的小猫害羞了, 真可爱。”
  “……谁是你的!”
  明若星还想挣扎,却已经被男人一口气压在了身子底下。彼此眼对着眼,双腿之间还挤进了一个膝盖。
  伴随着甜腻的信息素气味慢慢地涌现, 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那伽忍不住了,赶紧在明若星的嘴唇上尝了尝滋味。
  “又甜又软,你果然是蜜糖做的。”
  这个吻显然只是投石问路,不过在继续更进一步之前, 明若星却按住了那伽的肩膀。
  “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名字?”他问出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男人愣了愣:“你以前在床上可从来不会主动叫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若星啪地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那伽还是何天巳,我以后该叫哪一个?”
  男人完全不在乎:“高兴哪个就哪个呗。反正都是我、我都应。其实何天巳还是我自己起的呢,不过那伽听起来也很酷,都挺好。”
  这话倒是猛然提醒了明若星:“说起来,你和金鱼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会填表要求留在那里?还有——”
  “非得在这种时候聊正经事吗?”
  那伽故意用膝盖往上顶了一顶,“咱们先把要紧事儿给办了,然后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会一点点全都告诉你。”
  他嘴上说得好听,然而事实上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明若星几乎就没能离开那张沼泽似的大床。
  不过与一年一次的本能式发情不同,更多的时间里,两个人是处于一种精神而不仅是肉体上的连接状态。
  等到最初的悸动和狂热逐渐平复下去,在明若星的抗议和执意要求之下,他们终于开始谈论起一些比较正经的话题。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三年前的那场意外。
  根据那伽的回忆,被俘之后,他与其他几名同样被俘的战友一起,被关进一辆全封闭的运输车,几天之内辗转了几处喀麦拉的秘密据点。
  但是由于亚安局的追捕日益迫近,没过多久,残余势力又坐船逃亡到了流珠屿。
  也就是在这里的地下研究所内,俘虏们成为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医学实验的牺牲品。
  起初,所有人都被关在一个大房间里。每天都会有人被带走,却从未有人返回。第五天的时候,那伽终于也被带去了实验室。
  全副武装的研究者们先是剔除了他所有的毛发,全身消毒,并注射了大剂量的镇定剂。随后,真正的地狱就来临了。
  穿刺、换血、电击,甚至是活体解剖和所谓的血统清洗试验……绝大多数的俘虏都在种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中痛苦死去,仅有几位少数体质强健、抑或尚有利用价值的,才勉强存活下来。
  可即便坚韧如同那伽,也无可避免地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变得意识模糊,最后干脆彻底自我封闭,进入了类似于假死的极端状态。
  有关于这段黑色的经历,那伽并没有做太过详细的描述。他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甚至还倒过来安慰明若星不要在意。
  可明若星却依旧听得心惊胆战,不自觉地依偎在了那伽的身旁。
  那伽一手将人揽住,顺势抚摸着他柔滑的黑发。
  “好了好了,苦难全都过去了。话说你来金鱼村找我之前的那一年,都在干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重复着上班下班而已。”
  明若星只字未提自己豁出性命为他报仇的事,只轻轻地将话题一笔带过。
  “对了,为什么是金鱼村?你是不是一直在追查自己的身世?金鱼村的那些鲛人,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那伽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倒是可以肯定,金鱼村几百年前的那件事儿,和喀麦拉扯得上关系。我后来之所以转去调查喀麦拉,其实有一多半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喀麦拉?!它难道不是这几十年才成立的?”
  “是,但那说得是国外的喀麦拉。国内的喀麦拉组织其实是个混血,它吞噬过国内的一个地下组织,名字叫潜龙会。”
  “……潜龙会?!”
  明若星的心里头咯噔一声响,“我妈也提到过这个组织,她说他们对付敌人的手段,的确跟喀麦拉有点像。”
  那伽点头:“那是因为喀麦拉策反了潜龙会里最激进、最残忍的那群人,并且最终接管了潜龙会的所有资源和财富。有了这样的基础,它才迅速发展壮大。”
  明若星听得似懂非懂:“所以,金鱼村几百年前发生的事就和这个潜龙会有关?那么你和潜龙会……”
  “啊。”
  聊到这里,那伽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的那些个家当,以前摆在宿舍里的那些,现在都在哪儿?安全屋吗?还是局里的仓库?我有重要的东西……”
  “是不是那块鱼鳞?”
  明若星说着突然就坐了起来,把睡袍一披就下了床。他走到沙发旁,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
  “……我要先解释一下。”
  他并没有立刻将盒子交到那伽的手上。
  “这片鱼鳞是我从你的家当里找出来的。因为觉得可能与你身世有关,所以去流珠屿的时候,也顺手放进了背包里头……回来之后整理背包,明明其他东西都完好无损,可是我打开盒子的时候,却发现鱼鳞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他走过去将盒子递给那伽。那伽打开盒子一瞧,顿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见原本好端端的坚硬鱼鳞,居然已经碎成了几瓣。
  “怎么会这样?你确认登岛前还是好的?”
  “我可以肯定。而且背包也没有遭受过任何的外力。”
  “既然不是外力,那就是有什么东西隔空在发生作用了……信息素,是亚人的力量?”
  一旦朝着这个方向思索,明若星顿时也想起了一个可疑的细节。
  “我们当时进了礼堂里的壶天。有一群人端着枪要我们跟孩子一起接受检查。你的神志不清,有个穿白色防护服的男人,过来查看你的情况,还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叫我放心,说你不会有事的,因为他一直守护着你。”
  “守护着我?”
  那伽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又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这个人跟这块鳞片有关系?”
  明若星点了点头:“三十多年以前的壶天,根本不应该有人认识你。可这个白衣人不但认识,而且还非常维护你,这说明你们之间肯定存在某种非常特殊的联系。”
  “可我倒是觉得,他也不一定是真的认识我。”
  那伽又提起了另一桩怪事:“还记得咱们在金鱼村地下水潭里看见的那张脸么?那个几百年前,长得挺像我的人——如果壶天里的白衣人也认错人了呢?”
  “但你和水潭里那人之间说不定也有血缘关系,所以退一万步说,这个白衣人肯定认识你或者你的家人。而这块鱼鳞也是你家人给的,这不还是对上的吗?”
  “……”
  似乎也的确有这种可能性,那伽不再提出反对意见,而是顺着这些思路认真推理下去。
  “这么说起来,如果能够搞清楚这个白衣人的身份,说不定就会有重要的发现……但是,又应该怎么查?流珠屿上也不知道有没有遗留下来的档案资料。 ”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非得要从岛上找。”
  明若星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是时候再去拜访一下我们的老朋友了。”
  ————————————
  明若星所说的“老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居住在S市的鲜花大亨——吴峰。考虑到对方也是个大忙人,明若星特意给他发了一条邀约信息,除了简单的说明情况之外,还附上了一张在流珠屿上拍摄的照片。
  不出所料,短短几分钟之后,他就立刻得到了答复。吴峰不仅确认了照片里的小屋就是当年囚禁他的地方,还明确表示随时欢迎明若星来访。
  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一早,明若星与那伽就直接找上了门去。


第140章 江月鸣
  这是一个工作日, 吴峰的伴侣一早就去了公司。留下吴峰与他们的养子在家。
  短短几个月不见,那个南洋小子长高了一截,不仅学会了更多的汉语, 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
  九点钟家庭教师准时登门, 小孩跑去上课之后,三个大人这才在楼下的客厅里坐定下来。
  开门见山地, 吴峰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对不起,之前我的确隐瞒了一些情况。严格地说, 我并不算是被喀迈拉抓起来的。我出生之后不久就被送到了那座小岛上, 直到五六岁逃出去, 这期间没有离开过那座岛屿半步。”
  事实真相并不复杂——吴峰是一个亚人弃婴,但与当年的那伽不同,收养他的并不是正规的社会孤儿院, 而是潜龙会。
  毕竟当时年纪小,有很多细节如今的吴峰已经说不清楚。但他依旧清楚记得,自己与三十来个同样有疾病或者残疾的亚人小孩共同居住在带有漂亮花园的大房子里,六七位保姆负责照料他们的生活。
  那是一段非常平静甚至愉快的童年时光, 孩子们得到悉心的照料、治疗与教育,亲密得就像是一个大家庭。
  如果硬要去找什么特殊之处的话,那么唯一可疑的, 也许是这座岛上灌输给他们的教育思想。
  “老师们经常教导我们,要去打破亚人社会的阶级和规则,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任何极端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吴峰支离破碎的记忆里, 那座岛屿上地位最高的人,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有医生来到学校给学生们做讲座或是检查身体。流珠屿上的孩子大多病弱或者残疾,医生们总是会拿出成功治愈的先例,去鼓励孩子们尝试各式各样的医疗手段,克服自身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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