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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修真(6)

作者:宁世久 时间:2017-12-19 12:17 标签:仙侠修真 直播

  屏幕亮起,嘈杂人声随之而来,一个穿着湖蓝色文士长衫的男子站在讲坛中央,面露无奈之色,拼命安抚着底下的学生。
  应泊尚未注意到四周云雾缭绕的仙境景色,便被无数叽叽咋咋的小孩给吵了个头晕。仔细一看,这些小孩全部是五六岁的年纪,放在现代社会上,可能还在上幼儿园。在这里他们却穿着同样的长衫,每人面前一张书案,并着笔墨纸砚,互相甩墨水玩。
  修真能不能治好癌症先别说,至少它治不好熊孩子。
  讲坛上长衫男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应泊见到他从长袖中摸出一张符,食指中指夹着一甩,黄符碎裂,接着所有小孩陡然噤声,一个个伸手去掰自己嘴巴。
  “没用的,”湖蓝长衫男子道,“这一张收声的凡符,至少能让你们保持两刻的时间不说话。上课时间早就过了,如果不想我在你们今天的表现上记个差的话,乖乖照我说的做,不要开小差。”
  他一番言语显然没取得什么进展,所有小孩都在愤怒地向他挥舞拳头。
  “哈哈,”这个时候应泊听到一个声音说,“西山海太华宗?这不是那个专门开设符道补习班的宗门吗?”
  “有关系在符师联盟真好,找上面透几道符师资格考试的题目,就能赚到大把灵石了。”
  “对啊,别人来他家补习是为了得到透题,没想到这太华宗真以为自家那些讲师是什么符道大家了,竟然有脸开基础班给孩子们上课,真把孩子送过去,那不是误人子弟?”
  “说了,别人在符师联盟有关系。”
  “有关系又怎样?”
  “上这个班通过考试后能拿到一张符师学徒证,靠这张证能去听符师联盟孙大师的课。你以为这些小孩的父母是为了让他们学符道基础来的吗?他们是为孙大师的课来的。如果不是太华宗的符道基础班只招收骨龄七岁以下的小孩,为进这个班打破头的就是我们了。”
  “孙大师竟然和太华宗同流合污?”
  “说不定是底下人瞒着做得。”
  “唉,”说话的几人齐齐叹息一声,“这风气……”
  他们说话的时候,摄像头原地转了几圈,三百六十度呈现这个貌如仙境嘈杂却如菜市场的地方。而应泊怎么找,也没能在一屋小孩里找到说话的这几人。
  难道这声音真是弹幕?应泊不由想。
  这个时候,湖蓝长衫男子终于清点完了人数,点了几个没交钱的小孩名字,让他们尽早交上学费。做完这一切,终于,这堂符道基础课开始了。
  应泊只用了几分钟,就确定讲课的湖蓝长衫男子就如弹幕里说的那样没什么材料。他虽然不懂符道,却知道水平高的老师不会把相同的意思用不同的话语重复二十遍以上,更不会在一个小孩的提问下变得支支吾吾。但这样的话语重复正好是应泊所需要的,夹杂太多不明词汇的话语通过不同方式重复后,哪怕是完全没基础的应泊,也搞懂了湖蓝长衫男子在说什么。
  就他所讲,符,乃是万物的真名。
  越贴近“真”的符,威力便越是强大。但这样的强大并非一般的材料乃至符师能够承受,故而普通符师们写的符箓,与真名有不小的差异。
  差异的程度区分了符箓的品级,三级符师能写凡符,二级符师能写灵符,一级符师能写宝符,唯有符道大师可以承受真名的威力,写下真名便能造就一道神符。
  应泊按照这里说的划分方法试了试,确定昨晚他不知怎么发动成功的黄符,就是一道最低级的凡符。
  湖蓝长衫男子又道目前讲坛下的学生最多只能写凡符,但不用担心,凡符虽然威力小,却也有它的妙处,用来对付没有灵力的东西,一张便能维持很久。
  一个看直播的观众闻言大笑插嘴。
  “这个杨去欢真不是开玩笑的吗?凡符这种东西,水沾不得火碰不得,下场雨就没用了啊。”
  但没下雨的时候就可以用了,应泊在笔记上记下这一点。
  下一刻,手机直播界面突然消失。
  应泊一愣,继而听到铃声响起,来电显示出的人名是阎唧唧。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应泊整整听了一天的课,还记下了十五页的笔记。
  许久没产生过的饥饿感代替痛觉沿着神经传递,应泊捂着肚子揉了揉,按下接听键。
  “喂?”应泊说。
  他等了半分钟,手机对面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回音。


第10章 背后可有高人在
  “阎唧唧?”应泊皱着眉问。
  通话另一头没传来半点声音。
  应泊因为学习打断而产生的少许怒意一散而空,他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确认打电话的人是阎喆无误,又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压低了声音,充满怀疑地喊了一声:“阎喆?”
  嘀——
  通话断了。
  屏幕显示退回到朝夕直播的界面,湖蓝长衫男子还在说着电话打来前他说的那句话,应泊坐在那里,沉思几秒钟,关掉了朝夕直播,又打出一个电话。
  “喂?李局啊?”
  “是是,最近好久没和您打电话了。”
  “半个月前回来的,之前不是一直在忙嘛……当然,肯定要吃饭,我请。”
  “是想问问我哥,他之前一直托您照顾……我等他回家呢,结果电话也打不通,他是不是背着我找相好的了?”
  “开玩笑开玩笑,还在调查原老虎的案子?哦哦,晓得,秘密调查是吧,我不多问。”
  “哪有不放心,我哥一向比我稳妥。”
  “好,明天就来拜见您。”
  “拜拜。”
  应泊挂了电话。
  他和被称为李局的人说话时,嘴里一直带笑,但随着对话进行,他眼眸中开始蓄积起寒意,以致英俊风流就是有点黄的脸上浮现出再标准不过的皮笑肉不笑。
  应泊又打了几个电话,总算摸清楚阎喆这一天的动向。
  昨晚杀马特头目原老虎加上他的小弟齐齐被抓,名义是持械斗殴。
  派出所的民警对于这一帮人都很熟悉,法律怎么判他们就怎么干便是了,根本没把人当一回事。没想到今天上午一审讯,竟然从这群人口中得出另一个大案的线索。
  一个月前,柳城东城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案,被抢的是一家富商,男主人女主人还有小孩都当场死亡。动手的则是当地一帮黑涩会,大部分已经被抓了,只漏了一个关键人物。
  这个关键人物是那帮黑涩会的狗头军师,姓陈,叫陈二斗,四十一岁,开了个测字起名的铺子,姑且算江湖惊门的人,自称祖上出过天师。
  陈二斗相貌不够好,嘴皮子也不够利索,连字都写得不行,并不具备当一个好神棍的资质。江湖人常用“里”评价人做事的手段,用“尖”评价人实打实的本领,并编出“尖中里,了不起,里中尖,赛神仙”的顺口溜。陈二斗尖和里都没有,既没有了不起也不能赛神仙,不得不走了邪道。
  别说,这方面他资质又不错了,足以见得上帝关上门后,的确会给人留一个狗洞。
  在他的主意下,柳城一帮小混混差一点混成柳城第一大帮,吃喝嫖赌抽大烟什么行业都有涉猎。
  按理来说,这样发展很不错了。虽然成不了什么见得光的人,却也有钱有权,足以逍遥人间。
  陈二斗这个时候偏偏脑抽,他看上某国企老总家的一尊古董玉佛,人家不卖给他,他就丧心病狂的促使他兄弟杀了别人全家。然后抛下了兄弟,自己带着古董玉佛逃走,一个月了,至今下落不明。
  却没想到,他是装作“高人”,被星城原老虎藏在自己家中。
  要说这线索是怎么发现的,还是要怪黄符。
  老虎帮里除了原老虎,讨好陈二斗的还有几个,都从他那儿得到了一张辟邪的黄符。陈二斗在老家也写过符,有人记得字迹——主要是写得那么丑的人不多——两边一对照,嘿,一模一样!
  这种穷凶极恶之人竟然流窜到了星城,城南派出所的上级领导非常重视,案子转交给总局,阎喆作为抓住了原老虎的人,也跟过去帮忙。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去老虎帮的老巢。
  ***
  老虎帮在城南。
  一条大江自东南向西北斜穿过星城,老虎帮的据点,或者说原老虎这个杀马特头目没付钱租下的别墅,就位于江边一个小区里。
  晚高峰堵车,从水岗冲站牌下路过的公交一辆辆挤不上去人。幸好应泊支付宝里还剩一百来块,喊了个嘀嘀用掉七十几,勉强在七点之前赶到了别墅前。
  六月的下午七点,天空尚亮着,但夜幕已降下。三层高的小别墅矗立在一片寂静中,仿佛无人,死气沉沉。
  这个小区的别墅是联排别墅,但原老虎住的这间左右都没有卖出去,或者卖出去了没人敢来住,窗户玻璃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唯有中间这一间窗几明净,花园里的草木郁郁葱葱,仿佛打上了一百零八层滤镜,连被丢在地上的封条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应泊站在大门口皱眉。
  “高人”陈二斗在老虎帮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再度潜逃,按理来说,这间已经无人居住的别墅不会有任何危险,警察们过来就是搜查下东西,检查下线索,找得到就继续查,找不到就回派出所。
  他们是下午三点出发的,到达时间大概是三点二十左右,应泊则是四点多一点接到阎喆的电话,察觉不对,开始调查。
  各种情报如流水一般汇聚到他手中,应泊却越了解情况越心焦。
  前往别墅的七八个警察,没有一个电话打得通。按理来说他应该把事情通知派出所让他们处理,但想到昨晚那张凡符,应泊就晓得警察恐怕没有处理这件事的能耐。
  身陷别墅的八个警察,只有阎喆的号码出现过一通打给他的通话记录。八个里面选中阎喆的几率是百分之十二点五,姑且能称作巧合。但是,从阎喆手机通讯簿里的无数号码选出一个打给他,这个几率,却无法用巧合形容了。
  那就是故意打给应泊的。
  无声却有用的威胁。
  应泊在快车上和李局通了气,接着孤身一人来到别墅前。绕着别墅走了两圈,没发现什么端倪,便走入花园,踩着石子小路走向主屋。
  主屋门大开着迎客,一个警察就躺在门边的角落里。
  应泊伸手一摸,发现呼吸正常。
  他又翻出警察证看了看,确定这的确是前来搜查别墅的一行人。
  一行人加上阎喆有八个,其中五个躺在一楼的客厅了,倒下的姿态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警惕和战斗。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肿块,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然后他们就睡着了。
  二楼房间里的则是阎喆之外的两个人,同样昏迷不醒,和二楼的人一个表现。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长约三米,宽约半掌,深可探入整只中指的裂缝,从一个房间的墙壁一直延伸到实木地板上。裂开的木板边缘锋利如刀,应泊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就被割开一道小口。
  应泊能想象出一道如他昨晚放出的月牙射在这个房间墙上的场景,并且,从威力看,造成这条裂缝的招数……法术,比他昨晚用出的强大更多。
  应泊从裂缝边站起,摸出手机,看了看李局给他发来的短信。
  看完后他回复了一个嗯字,收起手机上三楼。
  别墅三楼有一间卧室,一间盥洗室,和一个大天台。
  被老虎帮留下的“高人”之前就住在三楼的卧室里。就原老虎所说,陈二斗除了吩咐他们去偷倪暖暖奶奶的羊脂玉玉牌外,就没再对他们说过别的话。一日三餐是原老虎亲自是送上去,一起送去的还有专门买来的好符纸和墨水朱砂,以及大笔现金,以供“高人”使用。
  应泊站在三楼卧室门口,先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
  确定没什么动响后,他猛地推开了门。
  哗啦——
  风吹白纱,窗帘飘扬。
  湿热的风卷起书桌上一叠黄纸,飘飘荡荡落到应泊脚下。
  应泊避开黄纸,走进房间里,别的没看到,先看到一个面朝下躺在书桌下的人。
  “阎喆!”
  他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弯下腰要把阎喆翻过来,才伸出手,突然感觉背后风声陡起。


第11章 数千年风流人物
  本来就弯着腰的应泊不假思索打了一个滚。
  应泊很会打滚。
  他是靠动嘴巴皮走天下的人,但有的场合,哪怕他能把石头说出花来,这个利器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只有动手,唯有动手,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因此,应泊专门请过几个师傅给他上防身术,花的钱很多,学到的东西却不多。其中,如何打滚、如何干净利落一看就身手不凡地打滚、如何看起来像不小心摔跤一样打滚、如何在被人推倒的情况下不引人起疑的打滚……这些他学的重中之重。
  此刻应泊用的就是身手不凡的打滚,如果有观众在这里,看到他漂亮的动作一定会大喝一身好。可惜在场的两个观众,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不怀好意,都没给应泊献上应有的掌声。
  应泊打滚完抬头,看到眼前景象,倒是给他的敌人送上了一声:“wow~ ”
  “了不起,”他说,“隐形人?”
  房间里的半空中,一个人影正在浮现。此人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道袍,没有蓄发,所以没有戴冠,胡子倒是蓄得多又长,遮住了半张脸,以致别人只能看到一双绿豆大的眼珠子被眼皮夹起,正滴溜溜地转动,闪烁着恶毒的光。
  他手里夹着一张黄符,正要贴上应泊的背。但应泊自打走进这间别墅就提着十二颗心,根本不给两人接触的机会。
  “阁下就是陈二斗?”
  应泊问。
  “没错,”陈二斗回答,“我就是柳城富凯小区案的那个陈二斗。”
  他语气得意洋洋,充满炫耀,生怕应泊不知道他一个月前的“丰功伟绩”一样。但应泊听到他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浮现的不是害怕,而是昨晚小巷里,原老虎用板砖向他炫耀武力的一幕。
  应泊隐约知道陈二斗为什么要选在老虎帮落脚了,因为陈二斗和原老虎在地位、能力、智商上虽千差万别,本质却是同样自卑骄傲的货色。
  想对付这种货色对于应泊来说再简单不过。他只迅速地眨了眨眼,调整了一下嘴角的幅度,就整出一张格外谄媚的脸。
  “柳城富凯小区案?”应泊略带兴奋地说,“我知道!是上个月那个案子吧?死的几个有钱佬,真是大快人心!”
  陈二斗一愣,发现应泊的态度和他预计不同。
  但应泊这一记马屁拍得陈二斗浑身舒坦,打消了他的三分警惕。
  剩下的警惕还有一分,督促陈二斗发问:“你朋友不是条子么?怎么,你竟然觉得我杀得好?”
  “哎呀,都喊条子了还算什么朋友,”应泊挥挥手,不以为意道,“在街上混不认识几个条子怎么行,不过这个我给的钱最多,他死了我没处找关系。”
  “哦?”陈二斗眯起眼,“你也是混的啊?”
  “嘿嘿,到处跑江湖,”应泊摸着后脑勺笑道,掏出烟盒还有打火机,“陈爷要不要来一只?”
  陈二斗直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在应泊手里的烟盒上。
  看到这烟盒他小吃了一惊,几千块一条的小国珠可不是一般的混混能拿出来的。不过陈二斗最喜欢的是一万一条的大国珠,口感和小国珠略有不同,醇厚方面更胜一筹。
  要是应泊拿出来的是大国珠,陈二斗还需要担心对方是不是专门打听了讨好他。可既然拿出的是小国珠,这大概就是偶然。
  原老虎那小子待他毕恭毕顺,却不擅长伺候人,脑子也不好使,陈二斗旁敲侧击让他送烟,他竟只送了一条软中华。陈二斗拆都没拆就丢到垃圾桶里,好久没满足过自己的烟瘾。
  此刻见了小国珠,他哪里忍得住,收起手上的黄符,拿了一根让应泊为他点燃。然后应泊自己也点了一根,两个人走到大天台上,一起吞云吐雾。
  “我知道你叫应泊,”陈二斗弹着烟灰道,“但不知道你在哪里高就?”
  “高就啥,”应泊说,“捣鼓些工艺品,都是假的。”
  “真的吗?我看你可不像册门的,”陈二斗舒服地吐着烟圈,说的话却不饶人,“古董贩子哪里会用符啊,你说是不是?”
  “呃,陈爷……”
  陈二斗瞥到这小子脸上心虚不安的神色,只觉得计划进展比他想的还顺利,又加了一把劲。
  “昨天早上在公交上,我可都看到了,你小子真是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可逗老婆子喜欢。”
  应泊闻言一惊。
  “陈爷你别误会,我当时……我那是……哎呀,”他结巴了一下,像是着急了说不出话来,“陈爷你知不知道我是最近才搬到那个小区的,因为之前被住的地方的邻居给举报了,我们做假货的要用些化学手段嘛,材料运上运下,被人当做捣鼓白面的,可冤死我。我要是有捣鼓白面的手段就好了。”
  “所以你搬过来,就想和邻居搞好关系咯?”陈二斗猜到。
  “对门邻居就是那个条子,”应泊往卧室方向一指,“他介绍的地方,安全。”
  陈二斗点点头,应泊陪着笑,知道自己蒙混过去了。
  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昨天对原老虎编谎言说他在公交上等“高人”几个月的时候,可没想到陈二斗当真就在一旁。
  幸亏了原老虎抢劫倪暖暖没有上报给陈二斗,不然以此人的掌控欲,加上会隐身,说不定会守在一旁看。只要是听了自己昨晚的谎话,再和刚才他刚才说的对比,陈二斗立刻能反应过来他是在蒙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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