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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修真(3)

作者:宁世久 时间:2017-12-19 12:17 标签:仙侠修真 直播

  他与苍苍子乃是互相针对……不,应该说他事事针对苍苍子,自谓是苍苍子的死敌,原因嘛,自然是仙岛排名。
  云梦泽大世界的仙岛排名并非一成不变,每隔百年会有一番比斗来确定各自名次。唯有东皇岛,因为守护鬼蜮大封印、岛主不能离岛的缘故,被排除在比斗之外。不费功夫,便能在十二仙岛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可不让一门心思发展势力,广受门徒,用心教导,还要在法术研究上引领潮流,偏偏挤不进十二仙岛的风神岛门人看不过?
  东皇岛既然地位特殊,干脆给他们单独开辟一个位置好了嘛,为什么一定要挤在十二仙岛之中,占别人的位置?
  这是许多风神岛弟子的典型想法。
  而白风子,他和苍苍子之间不只有门派之仇,还有个人之怨。
  曾何几时,苍苍子还被誉为云梦泽大世界千年难见的天才,十九成就金丹,三十五年修行至金丹九转大圆满。白风真君却是个卡在炼炁圆满筑不起道基的风神岛小弟子,天天听苍苍子的名字快要听得耳朵起茧。而今,当年的天才一卡金丹九转境界就是一百多年,反倒是白风子后来居上,前岁刚成就元婴,接下前任风神岛岛主的位置。
  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他家。这不正是个踩下苍苍子的好时机!
  白风子一开口就不客气,“哎哟,苍苍真人,你又违法传播你那没有经过鉴定的心法啦?”
  鬼蜮大封印的暴动已平复,苍苍子不理来到的白风子,指挥着周天星斗组合炮的一万五千一百六十七个炮口缩回机关下,让东皇岛回复非战时面貌。听闻白风子显露着讥讽的问题,诧异回头。
  他一本正经道:“我没传播心法,我在征婚。”
  “对,”白风子冷笑,“你的征婚要求就是道侣修行那劳什子《先天太阴素元经》嘛。”
  “《先天太阴素元经》是劳什子?”苍苍子低声将这句话重复一遍,垂落身侧的指尖开始闪烁浮动的白光,对白风子道,“哈,真君敢不敢在我东皇岛祖祠,对东皇岛几十代看守大封印的师辈灵位说这句话?”
  白风子对那白光颇为忌惮,见到便不由后退一步。但言语上依然不肯落于后风,咬牙道:“那也要是真正的《先天太阴素元经》才行啊。”
  这句话正好说到点子上了,苍苍子与他对视,两人的眼神仿佛在向对方放出一万道霹雳。
  《先天太阴素元经》的真假,正好是目前东皇岛的罩门所在。
  历代东皇岛主都是鬼蜮大封印的看守人,修行的自然是专门克制鬼蜮鬼魔的心法。初代岛主传下的《先天太阳真乙经》,无论功效还是威力都十分符合,经过一代代改良后,更是对邪魔外道魑魅魍魉充满杀伤力,简直能打满分。
  但世上有完美之物么?既然《先天太阳真乙经》在一些方面那样完美,按照规律,它肯定会有一个叫人不能忍受的大缺点了。
  它的缺点同样是先天的。
  《先天太阳真乙经》起初是一套双修功法的一半,显而易见,这套双修功法的另一半叫做《先天太阴素元经》。
  《先天太阴素元经》早已失传,当年封印初定,初代东皇岛主穷尽一界之力,也没能将它找回。因此,历代东皇岛主都只能修炼这残缺的一半,每个人修到金丹九转圆满境界后,就无法向上突破。
  这都是小问题。
  大问题在于,《先天太阳真乙经》乃是一种格外极端的功法。
  生死才能循环,它只有生;阴阳才能轮转,它只有阳。
  正是这种纯粹的极端造就《先天太阳真乙经》对于妖魔鬼怪奇大的威力,为了看守好大封印,它也被修改得越来越极端。
  极端到修炼者都不能承受其纯粹。
  每一个东皇岛主都能修炼到金丹九转圆满,到了这个境界,他们就该有五百年的寿元。然而除了初代岛主,之后每一个东皇岛主都没活到五百岁。
  二代岛主寿终四百七十五岁,而苍苍子的师父,一百八十九便寿尽而亡。
  有这样巨大的缺点,哪怕修炼《先天太阳真乙经》在炼气境界便能越阶一个打十个,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投入东皇岛门下。
  这个问题,找到《先天太阴素元经》就能解决。
  可就是没有啊。
  东皇岛先辈们并没有因此停下自救的脚步,朝夕网络传入云梦泽大世界时,东皇岛传承正好传到苍苍子的师祖辈,他通过朝夕网络确定其他大世界里一样寻不到《先天太阴素元经》后,干脆翻出《先天太阳真乙经》的初版,尝试逆推《先天太阴素元经》的修炼方法。
  至此之后,又传了两代,到了苍苍子这里,《先天太阴素元经-推敲版》终于出世。
  修炼了《先天太阳真乙经》的苍苍子是不能改修这个《先天太阴素元经-推敲版》,好在,自从朝夕网络流传开后,云梦泽大世界紧跟其他大世界潮流,成立了一茬又一茬协会、论道会、同好会,过去收罗天下道法的文公阁联合其他大世界的宗门摇身一变,变成了提供新功法审核服务的功法登记协会。
  功法登记协会的修士找来十个志愿修士试验《先天太阴素元经推敲版》,其中九个人被擅长丹鼎之道的观音岛给抬走了。
  苍苍子并未气馁,一鼓作气又给出了《先天太阴素元经推敲二版》、《先天太阴素元经二版修改版》、《先天太阴素元经最后版》、《先天太阴素元经终极版》、《先天太阴素元经终极修改版》。终极修改版让无数审核的高人都觉得不会出问题了,偏偏志愿修士修炼时,依然被冻得送去了观音岛。
  几年过去,苍苍子折腾出了《先天太阴素元经终极改良版》,却依然拿不到审核通过的资格。《先天太阴素元经终极改良版》也成了非法功法,不能用来教授弟子,更别说搬上朝夕论道。
  白风子的这些年的活动也有了效果,云梦泽修士协会已经开始商讨,全岛上下只有一人的东皇岛是否能继续名列十二仙岛。
  别的大世界搞仙山燃战,云梦泽大世界三年后也要做仙岛燃战了。到时候东皇岛的地位是维持是下降,都要与风神岛做上一场。
  “哼,”懒得多说的白风子拿出一道灵符,开始办正事,“东皇岛苍苍子,多次违反朝夕论道功法传播法第七条第五点第六点,第八条第一点第三点,经云梦泽大世界朝夕网络管理委员会商定,决定关其直播间,删其账号,以儆效尤。”
  一边说,白风子一边施展法诀,一道蓝光射向地上那碎成两半的直播玉简。等光消散,玉简已经黯淡无光,失去灵气。
  “苍苍子,”他嗤笑道,“可不要再去朝夕论道传你那破烂功法,丢我们云梦泽大世界的脸啊。”
  “咱们这方天地丢脸不丢脸我不知道,”苍苍子将白风子从头打量到脚,道,“元婴真君打不过金丹肯定得丢脸。”
  白风子面色一僵,哼了一身,化身遁光,略有些狼狈的走了。
  东皇岛上安静半晌,魏听荷从一边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唤道:“叔伯祖……”
  苍苍子一言不发向她伸出手。
  魏听荷立刻明白他要什么,露出一张苦瓜脸道:“叔伯祖,你已经毁了我九个直播玉简了。”
  苍苍子斜眼瞥她,手晃了晃。
  魏听荷欲哭无泪,从芥子袋里又摸出一个直播玉简,递给他。
  苍苍子用玉简登入朝夕论道,首先就是一皱眉。
  白风子没有开玩笑,他在朝夕论道上的账号“蒼蒼子零肆貳壹貳”果然已被删除,直播间也消失不见。
  魏听荷见到苍苍子面色不好,转身就想跑,刚跑三步便被苍苍子抓住。
  苍苍子:“你账号借我。”
  魏听荷假装抽泣道:“太师祖不是说会找关系,让功法登记协会再次给您审核功法吗?您为何一定要上朝夕传道啊?”
  “功法没有问题。”苍苍子说。
  “啊?”
  “功法没有问题,”苍苍子说,“只要能……找到那个人。”
  ***
  湘府星城,水岗冲。
  找不到一个能进去的直播间,应泊打着哈欠丢下手机,打算补个午觉再说。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转动的所有念头都关于那个自称苍苍子的青年道人,花了好些功夫,才陷入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里。
  一道闪光便是这时候出现在他脑中。
  《先天太阴素元经》,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
  ……等等?
  他跟着他江湖册门的师父行拜师礼时,师父拿出的祖师宝物册子,不就是叫这个名字吗?


第5章 龙游浅水遭虾戏
  “果然是叫这个名字……”
  十分钟后,顶着一脑门灰,应泊从杂物间的地板上爬起来。
  说是杂物间,在房型设计里,这原本是夫妻用的主卧室。应泊卖掉其他房子住回来后,就把一些不好处理的东西塞了进去,其中就有他那个册门师父留下来的遗物。
  大多是做假的书画册子一类,还有几本清朝春宫图真迹、几份残缺不全的假藏宝图、缺了毛的毛笔、半截墨条、朱砂、几扎生宣。写着《先天太陰素元經》这个名字的小册子,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压在最底下。
  应泊把它取出来,抖了抖,发现这册子不知是什么材质,似纸似绢,表面光滑有反光。字迹似手写,黑墨里有碎金光辉闪烁。
  应泊看着它陷入沉默。
  当年他年幼不曾注意,现在看,这小册子历经十几年依然光洁如新……果然是假货吧!
  刚才手机上那直播应该也是假的,但对方为何知道《先天太阴素元经》这个名字……难道是和他骗子师父有渊源的人?
  应泊坐回沙发上,指尖抚摸过封面标题,又翻开看。
  辨认繁体字和理解句读对应泊来说没有丁点难度,这方面他是专门积累过的,曾经伪装成一个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博士生而言谈半点破绽不露。更别说整个小册子才数十页厚,字数不过七八千,应泊花了十来分钟,就把整篇都读了一遍。
  该怎么说呢……
  “智商正常就不会信这东西吧?”应泊皱着眉关上册子,“里面很多描写,果然还是……”
  房中术。
  应泊翻了个白眼,为自己刚才竟差点将视频当真感到好笑。
  册子丢在茶几上,他又吃了一颗药,纠结该直接去睡觉还是该去洗个澡,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
  应泊转头看挂钟,下午四点五十分。
  谁会这个时候找他?
  如果是江湖同道联络,一般是打电话或网上联系,不会直接上门。更别说他换了住址,晓得他在这儿的没几个人,怎么会有人突然敲门?
  应泊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把弹簧刀,轻手轻脚走到门边。
  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安装的不是防盗门,门上也没有猫眼。倒是底下门缝能看到外面透来的一线光。应泊先趴在地上确认了站在他门口的只有一双脚,然后才问:“谁啊?”
  敲门声停了,门外人仿佛吓了一跳。
  几秒钟后,一个吞吞吐吐的声音响起。
  “那个,嗯,请问,应泊应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说话的是一年轻女生,听起来年纪不大,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一种声音。
  应泊并没有放松警惕,喜欢黑吃黑的他在道上敌人太多,什么套子都遇见过,自然知道江湖上这种表面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实际是多么可怕的生物。
  “有事?”
  “啊?啊!对,那个,我是早上您救的那个老人的孙女,我邻居看到你走进这个单元……不,我是说,谢谢您救了我奶奶,奶奶说要我请您吃顿饭,好好感谢您一下。”
  再不开门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应泊把弹簧刀藏在身后,拉开锁,将门打开一条缝,视线先往两边扫过,确定门口只有女生一人,才看向她。
  自称前来道谢的女生外表是个很典型的学生妹,扎马尾,厚刘海加上老土的黑框眼镜几乎能遮住整张脸。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松垮校服,驼着背,背着厚重书包,仿佛角落里一棵不引人注目的杂草。
  和应泊面对面让她惊慌起来,应泊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的手指在折磨校服下摆的松紧带。
  “你叫什么名字?”应泊问,“你家大人呢?”
  “我叫倪暖暖。”小姑娘对手指,“我爸妈还在工作……”
  倪暖暖校服徽章下写的学校名字,应泊坐车去医院的路上看到过,就是附近的一所高中。如果她是个骗子,在伪装上至少挺用心。
  好在撒谎不撒谎应泊认得出来,从外貌看,她也的确是早上那位老阿姨的孙女。
  “我吃过了。早上举手之劳,不用在意,你回去吧。”
  应泊这样说,打算关门。
  “哎?啊?叔叔等等!”吃惊的倪暖暖猛地伸手扒住门,若不是应泊反应快,合上的门板可能会把她指骨夹骨折。小姑娘心有余悸,却不收回手,加快了语速道,“奶奶说一定要请您吃饭才行!今天吃了那明天晚上?我我我我们去很贵的酒店也可以!”
  应泊:“……”
  这么蠢的话也就没进入社会的中学生能说出来了,而且,通常请客吃饭不该在病人出院后吗?
  应泊语气中隐约带出一点怒意,道:“松手。”
  小姑娘被他一吓,泛红的眼睛一眨,两行眼泪就落了下来。
  应泊对惹哭小姑娘没有任何罪恶感,就算是*冰冰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也不会产生任何动容。但今天,或许是回忆起母亲生前事的缘故,他目光扫过小姑娘背后沉重的书包,手里提的饭盒,突然意识到她是刚从医院回来。
  高中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学,她又说父母在工作,恐怕是请了假在医院照顾老人吧。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应泊心软了一点,说:“好吧,就在小区门口馆子随便吃一些。”
  他返回房间,藏好弹簧刀,拿上钱包和手机,懒得打理自己满身的灰尘,就这么出了门。
  老小区的一大好处就是周围商业繁荣,街上饭馆能找到全国的菜系,这个时候又是晚班高峰期,一眼望过去,店全是人头攒动,几乎寻不到空位。
  小姑娘并没有随便把他带进一家,从目的地的装潢看,她对这次请客是很认真的,点菜也往贵的点,若不是应泊阻止,她大概想上整整一桌。
  由此可见,小姑娘的感谢也是真心诚意,倒是让应泊腹部火烧般的灼痛减轻几分。
  但肚子疼成这个鬼样,应泊没有任何胃口吃饭。
  胰腺癌病人通常都没有食欲,时不时还会严重呕吐腹泻。应泊快一个月没好好吃饭过了,他又不肯去医院,葡萄糖也不愿打,看上去比起癌症扩散而死,他更愿意把自己饿死。
  今天也是,应泊只吃了几口饭,其余时候便一直和倪暖暖说话。
  小姑娘没有防人之心,应泊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十几分钟下来,家底几乎被应泊掏了个底朝天。
  原来早上那个老阿姨不是她奶奶,而是她外婆,但口上依然称呼奶奶。她妈妈离婚又嫁人,跟着二婚老公在魔都工作,将前夫女儿交给母亲带着,一年和她见上一两面,除了给钱不说别的话。
  小姑娘在附近高中读高二,马上升入高三,成绩一般般,体育一般般,似乎有个喜欢的男生。当然,这种秘密她没说,是应泊推测出来的。
  请假照顾了一天老人,倪暖暖早就饿狠了。十几分钟沉默地干完了四碗饭,吃撑了才发现恩人叔叔几乎没动筷子,只坐在对面,眯着眼,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倪暖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眯着眼的狐狸。
  下一刻她把这个幻觉甩开,问:“叔叔怎么不吃?是……是菜不合胃口吗?对了!是不是要喝酒?我去找老板买一些。”
  应泊摇摇头,竖起食指在唇前,示意她噤声。
  倪暖暖脸上泛起红晕,她闭上嘴,转头向应泊望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有七八个吃得火热的赤膊汉子,满是汗水的手臂上露出狰狞的纹身。
  应泊小声问:“认识他们吗?”
  倪暖暖对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汉向来避之不及,闻言赶紧摇头。
  应泊说:“那真是奇怪了。”
  应泊听力很好,他是训练过的。一般人在饭店这种嘈杂环境里最多能分辨隔壁桌在说什么,隔壁的隔壁基本上就听不清了。但应泊哪怕和那七个赤膊大汉隔了二十来米远,依然能隐约分辨出他们在说什么,剩下的就算听不清,结合唇语也能了解。
  “……敢坏老大的好事……”
  “……那小妞不戴眼镜脸还不错啊,另一个病秧子一拳就能打飞喽……”
  “……早上就是他,我在局子里看得清清楚楚……”
  早上,局子,倪暖暖,和这三个关键词相关的只有一件事。
  嘶,现在小偷都这么嚣张了吗?自己技艺不精没摸成功,竟然还找受害者的麻烦?
  “应、应叔叔,”倪暖暖听不清赤膊大汉们在说什么,发着抖问,“那些人怎么了?”
  “没事,”应泊摸出手机,“咱们等下再回去,我先打个电话。”
  ***
  “人怎么还不出来?”
  饭馆边的小巷里,一个埋伏的人一边拍蚊子,一边向同伙抱怨,“一顿饭要吃多久,一个小时了都。”
  “教训两个人而已,真的需要咱们帮全部出来吗?”另一个也说,“老大,你看,让一些兄弟先回去看场子,免得别家打过来?”
  “看什么场子!”顶着一头五颜六色头发的杀马特头目怒道,“之前高人交代的事情办砸了,还不快点弥补,高人不传授给我们神功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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