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无耻老贼(130)
作者:池岚音
时间:2019-08-08 10:03
标签:搞笑 HE
阿鸦嘴唇轻轻抖了抖,微微咬牙,有些不忍心,道:“季殃,不要恨我。”
季秉烛轻柔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还是在嘲笑。
阿鸦更加下不去手了。
在一旁看着的季夜行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挥开了阿鸦的手,冷冷道:“没用的废物,你下不了手,我来!”
阿鸦被他挥开手,本能地想要开口拒绝:“不……”
季夜行道:“你若是再这般优柔寡断,那便和他一起死在这雷劫之下吧。”
轻飘飘一句话,将阿鸦所有的拒绝和不忍都击散了。
季夜行猛地将手放在了季秉烛的头顶处,催动体内元丹,轰然将体内灵力倾泻而出。
季秉烛动都不动,依然直直地看着阿鸦,眼中的清明一点点地被抹去,等到过隙完成之后,他便一生都是那个稚嫩无邪的模样了。
阿鸦愣愣地看着他,感受着从内府中泛起来的巨大的悲意,几乎哽咽出声。
就在过隙即将完成之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季秉烛突然轻轻开口道:“阿鸦。”
阿鸦一愣,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在雷劫中仿佛渺小不堪的蝼蚁一般。
季秉烛勾唇笑了笑,眉目弯了起来,好看得令人窒息,他道:“我一直很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会选了我呢?”
阿鸦答不上来,只是近乎呆怔地看着他。
“是因为看我可怜吗?”
那个时候的季秉烛确实可怜,如果不是阿鸦,他早就被那个色心蒙蔽的魔修给染指亵渎了,甚至连能不能活着出魔窟都不知道。
阿鸦嘴唇动了动,但是还是什么都答不上来。
季秉烛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次轻轻笑了出来,道:“还是说,因为我长得好看,你见了一面便惊为天……”
他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猛然张大,瞳孔微微发散,接着逐渐变得灰暗起来。
季夜行过隙的最后一丝灵力已经完全入了他的记忆中,一瞬间就将他清晰的神智和记忆搅得溃不成军,而他重新坚定下来的道心与此同时也被击散。
天边的雷劫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无形,大雪停止,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出现过。
季秉烛猛然倒在了阿鸦怀里,被阿鸦紧紧抱住了。
“是啊,”阿鸦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他,喃喃道,“因为你长得惊为天人。”
阿鸦一生以来唯一一次夸他,而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季夜行将灵力收回了之后,冷冷看了阿鸦一眼,道:“曲容。”
曲容知道他的意思,沉默了半晌才在空中幻化出来一个虚空之门,里面连接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
季夜行道:“你带着他走,在事情未平息之前不要出来。”
阿鸦将季秉烛打横抱起,看了看虚空之门,又看了看脚下正在缓慢起作用的阵法,有些迟疑:“那你……”
季夜行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详的暗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拢着袖子站着的季类樱,嘴唇轻轻动了动,哑声道:“他们既然这般无情无义,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呢?”
阿鸦一惊,感受到了他身上磅礴的杀意以及隐隐约约的魔气,似乎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又想起来季秉烛素来痛恨魔修,劝道:“你冷静一些,季殃他现在无事,若是你为了他肆意杀戮入魔的话,想来他也不会高兴的。”
“谁说我是为了他?”季夜行的声音轻飘飘的,没多少情感,“我只是为了自己,季家的人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做出来,季殃离开了,而这能夺人性命的阵法便是为了我准备的,你以为我不动手他们就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我吗?”
阿鸦皱了皱眉。
“别忘了,季敛可是死在了我手里。”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季敛到底是被谁杀的,在场的人都是一清二楚的。
季夜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给季秉烛将这些黑锅全部都背了。
“他们不是说过,季家终有一天会出一个祸世之魔将灭族祸世吗,而那个人指不定就是我。”季夜行说着轻轻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季敛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看,其实入魔很容易,不是吗?”
季类樱在高台下面等着季秉烛的神魂分出来,不过片刻之后高台上却猛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接着天空中缓慢出现了一柄巨大的虚幻的剑,上面恍惚出现了雕刻着“曲容”二字,赫然朝着高台落了下来。
只听到“轰”的一声,那高台直接被曲容一剑从中间劈开,破碎的石头狂风骤雨一般砸了下来,很快便成为了一堆废墟。
季类樱一惊,伸出袖子一挥,将面前的灰尘拂开,便看到了站在了废墟上的一个人。
季夜行一身红衣,踩在满是烟尘的废墟上,长发翻飞,眸子有些暗淡地看着季类樱,那眸中几乎没有任何情感。
季类樱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地看着季夜行,似乎觉得他碍事,正想要开口,却突然感觉到季夜行身上似乎出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是魔气。
季类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怒道:“季夜行,你难道要入魔吗?!”
季夜行拎着曲容剑一步步朝他走来,神色冷淡,身上的魔气却越来越重,直走走了季类樱面前时,他整个人身上的灵力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股邪性的魔气笼罩在身上。
他勾起唇邪邪一笑,猩红的魔瞳显得越发妖异:“娘亲啊,您不是和魔修勾结共谋大事吗?儿子这番入魔,难道你不会觉得欢喜吗?”
季类樱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父亲知道定然不会饶过你。”
“父亲?”季夜行装作疑惑地念了一声,继而有些阴冷地笑了起来,他轻轻打了个响指,空中黑色一闪,接着被曲容藏匿起来的季敛的尸身瞬间出现,浑身空荡荡的,无一丝灵力。
季类樱看了一眼,悚然一惊,不可置信道:“你竟然!”
季夜行伸出手轻轻看了看自己修长的五指,他入了魔之后整个人气质大变,虽然他之前人就很邪性,但是却从未有过这种只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戾和恶意。
他漫不经心道:“是的呀,娘亲没有看错,我杀了父亲。”
季类樱愤怒地几乎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浑身颤抖地骂道:“你……你大逆不道!竟然敢弑父,你眼中,还有没有道德伦理……”
“伦理?道德?”季夜行偏着头,似乎很苦恼地想了想,才回答道,“之前或许有,但是现在没有了,拜您所赐,真是感激不尽。”
季类樱:“季殚!”
季夜行百无聊赖地揉了揉耳朵,道:“娘亲其实不必这么恼怒,儿子弑父就算再大逆不道,也总归只杀了一个人,您这般斥责我,我倒是很想将整个季家都一起送去陪我父亲了。”
他说着,猩红的眸子微微一瞥,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将曲容剑一握紧,慢悠悠道:“好极了,那便……”
“一起杀了吧。”
季夜行虽然之前还没有入破世,但是因为他入魔了的原因,修为直接强行提升了一个等级,到了破世中期。
不说季家的人,就连在古荆中,能到破世的人也没有多少,一把手都能数过来。
季家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刚入魔的季夜行只觉得那浑身散发着灵力的人着实让人讨厌,眼睛眨都不眨地一剑砍了过去。
所过之处,遍地惨叫和鲜血。
他踩着一地的险些,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他一直给季秉烛哼唱的那首歌,眸子微微一闪,在这满是哀嚎的府宅中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连夜天呀一叶蔽,水灵泉里秉烛把夜话。”
“秉烛把夜话,把呀把夜话……”
“倘使昨夜今朝非也处,倒不如抛却红尘,待候佳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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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一杯倒就别喝酒啦,呐
季秉烛在睡梦中仿佛一脚踩空,心头一颤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张开眼睛看了看头顶上的床幔,愣了好大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此时正在一个装饰奢华的房间中,一旁的小香炉中还燃着清冽的香,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季秉烛疑惑地看了四周,发现自己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便赤着脚走下床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不过他还没有走上前,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阿鸦一身黑衣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看到他醒来似乎十分惊讶:“你终于醒了?”
季秉烛朝他眨了眨眼睛,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阿鸦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其他之类的情绪,直接打断了他,道:“这里是一叶蔽连天的第一楼,虽说是座酒楼,但是却能躲避外界所有人的追杀,是个逃命的好去处,现在外面到处这么乱,我们就在这里待一待,等风头过去再出去,好吗?”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不敢直视季秉烛的眼睛,将酒放在了桌子上,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带来了第一楼的酒,据说是一叶一绝,要来尝尝看吗?”
季秉烛被他一顿抢白,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连忙小跑着走到了桌子旁,乖巧地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阿鸦给他倒酒。
按照道理来说,过隙只会让人的一部分记忆错乱掉,对人的神智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但是季秉烛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不仅被人夺取了情魄不说,还在短时间内接连被施了两次过隙,饶是他意志坚定,也免不了神智崩溃,终生都是这般痴傻模样了。
阿鸦每次对上他纯澈毫无阴霾的眼睛都觉得心在滴血,索性不再看他,低着头只顾着倒酒。
季秉烛将两只手乖巧地放在桌子上交叠着,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阿鸦手中的酒,他接了过来,小心翼翼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气,接着似乎被酒的辛辣味呛到了,皱着眉咳了一声。
阿鸦勉强笑了笑,道:“这酒太烈,我给你叫人给你兑点桃花蜜吧?”
季秉烛歪了歪头,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桃……桃花……花……”
阿鸦手中的杯子险些被他摔到地上去,他失声道:“你……”
季秉烛就如同孩子牙牙学语一般,咬着唇半天才吐出来了一个字:“蜜?”
阿鸦沉默了半天,才道:“对,桃花蜜,很甜的。”
季秉烛又道:“甜……”
阿鸦看着季秉烛奋力学话的模样,险些忍受不住落荒而逃,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对,很甜,我去拿来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