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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遍修真界(261)

作者:暮寒公子 时间:2019-03-09 13:42 标签:强强 爽文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刻,看到的第一幕场景,就是白虎主张开结界,试图把他们这些软倒的宾客统统护卫在内,不必被玄武余孽所伤。
  其实,依靠大宗门也并不全是歹事啊……蔡东升迷迷糊糊地升起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他这个想法才只出现一半儿,就先被身旁朗声轻笑的青年声音尽数抹消了。
  “行啊,我今天才算见到,什么叫做贼喊捉贼。”
  灵蛇少主昂然站起,身长玉立,双手轻松负在背后,就更是显得风度翩翩:“白虎主,你的虚伪,还真是多年不变。”
  白鹤州皱起眉头,不悦道:“灵蛇使者,你我之前确实有过些许争端,但于在座诸位宾客被人暗算之际,你不帮忙就算了,又说风凉话,就太过分些了吧?”
  讲到这里,白鹤州声音一重:“我真该替你家长辈,好好教教你晚辈做人的道理!”
  洛九江安然笑道:“免了,要被你这种伪君子教我怎样为人处世,我洛家祖坟蒙了八辈子羞。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你听没听说过,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洛九江脸上笑意一收,沉下脸孔的瞬间,那冰冷逼人的气势竟然与身旁的寒千岭如出一辙。他厉声喝道:“黄绮!”
  蔡东升又一次听到巨大的响动。
  这一回,那声响隆隆,仿若沉闷天雷,却是从地下传来。
  整个会场瞬间地动山摇,强大的灵气如同气流一般紊乱了小半个白虎宗的气场,宾客之中骨头还软的人东倒西歪,能站立的玄武卫和白虎宗人,也不由得跌滚于地。
  蔡东升离异变边缘最近,因此,他眼睁睁地看到,在大地之下,被生生撕裂的土地边缘,一个鲜黄的巨大三角蛇头从坚硬的花岗岩中拱出来,蛇信吞吐之间,就是一股令人眩晕的毒物。
  这黄色巨蟒周身的长度简直令人惊愕,它如同一条绳子一般首尾相接,生生把在场所有人都圈进了这个恐怖的范围。
  裂土圈地尚且不算,在场中四面布满了那暗黄毒雾之后,长蛇如同吸水般膨胀暴涨,眨眼之间已经形成一堵蛇肉蛇骨的巨墙。
  方才那两下玄武和白虎的交锋,在这最赤.裸,最蛮荒,最不讲道理的巨蛇圈禁之下,简直和善的如同过家家。
  浓到遮目的毒雾之中,此起彼伏的质问声已然响起。不少人大声惊呼,问灵蛇少主此举意欲何为。
  倘若那些人再安静一点,他们就能听到某种更低更轻微的簌簌声。
  那是无数蛇类鳞片摩擦过会场地面,摩擦过桌椅与跌落的酒盏盘碟时的声音。
  蔡东升身处最边缘,是第一个发现四面八法都冒出蛇来的修士。然而很奇异地,那些蛇毫无顾忌地从许多动弹不得的修士身上爬过,却都有默契一般地避让过了蔡东升。
  一愣之下,蔡东升突然想起了方才灵蛇少主玩闹一般地丢给自己的那条刀穗。
  灵蛇少主黑色的背影笔挺骄傲,声音中却带着隐隐压抑的怒气。
  “何必装作不知道呢,白宗主,白鹤州,你就没想到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吗!”
  仿佛是为了应和一般,雾中传来两声轻笑。
  那人从潜藏的树丛中跃出,每一下都足点树梢尖,身姿极快极稳。他像是一只飞翔的灵巧燕子,衣袂破空之时,在空中划出一种长箭脱弦般的声调。
  他开口,却再不是洛九江耳熟能详的那阙“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那声音稍带着点嘶哑,一字一顿,仿佛身怀切齿裂心之恨。
  “寄书寄墨寄鹤州,遇风遇雨遇妒由。谢氏三千七百户,一江碧血苦淹留。”
  “白鹤州,谢氏幼子谢春残,挟十六年前累累血仇,来向你讨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晚上还有~
  ——————


第260章 复仇
  当谢春残吐出那句话的同时,一条通体如玉的雪白小蛇蜿蜒顺着洛九江袍角爬上。
  洛九江随手把它缠在指间, 只见这条小蛇蛇头上有个胭脂记, 殷红如血, 像是一滴流泪的眼,正如同积年旧仇恨一样刺目。
  而作为对旧事毫不知情的外人, 满堂宾客,此时此刻无不目瞪口呆。
  事态一波三折,先是玄武的人暗算了会场大半宾客, 然后白虎就英明神武地站了出来。在座众人本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终结, 岂料到灵蛇少主居然也不甘寂寞, 在其中插了一脚。
  如今的情况已经混乱不堪,实在让人分不清谁对谁错、孰是孰非, 更让他们这些墙头草拿不准究竟应该站谁比较好。
  黄绮冰冷幽深的蛇瞳朝着会场的方向转了转, 无机质的一双碧眼将所有身影映入眼底, 只在扫到洛九江方向的时候稍稍低头, 以示谦恭。
  洛九江朝她点了点头。
  时间再往回拨动,回到三天前的那个下午。
  那时候洛九江刚受了董双玉的提醒, 在七叉鸟鸣的引路声中, 发现了白鹤州派十八宗子做下的手脚。
  而且由于多逗留了一会儿, 他们还亲眼看着白虎主的另一个弟子, 是怎么背后悄悄把埋下的药粉减半的。
  眼看白虎主要在这场宴席上唱大戏, 洛九江当然不会错过这天赐良机。
  在回到那间五角小院以后,寒千岭去调遣自己带来的神龙界心腹,洛九江也找上了橙纱黄绮。
  他问这一对冷血的姐妹花, 倘若他要在三日后的宴席上把白虎宗主力一网打尽,当众强杀白鹤州,她们有没有方法?
  这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洛九江自己都觉得难为人,没想到这二蛇竟然真的有。
  橙纱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黄绮,而黄绮则平静问他:“少主要我换个地方睡觉吗?”
  洛九江:“啊?”
  还是橙纱加以解释,洛九江才真正明白,他的师父将怎样一个强力的得力助手派到他的身边,来保护他的安危。
  作为巨蟒,黄绮是一条镇界之蛇。
  这句话的意思是,当初身在灵蛇界时,洛九江之所以一直没能看到黄绮,是因为对方一直都躺在主殿的地底下。
  她化作原型,伸展开蛇躯,将灵蛇界最重要的内城用躯体围住,一半作为忠诚的捍守者,一半儿作为灵蛇界的定海针。
  而且不止灵蛇界的时光,倘若能把时间推回七岛时,洛九江就会发现,黄绮同样也在玳瑁岛底下潜伏着。
  少年洛九江每次踏进悲雪园前,都要从这条巨蟒的三角脑袋上踩过。
  只是那时他修为不够,不知道天天踏过的门槛之下,实际上正对着一张大张的血盆蟒口,只要枕霜流心意一动……
  倘若他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跨门槛走进来,保证天天在大门口三丈之外就撑杆跳不可。
  而且除此之外,黄绮的蛇腹中,鳞片下,无一不潜藏着无数蛇种。只要稍加培育,各个都是毒性上上的暗杀利器。
  在橙纱的解释之下,洛九江终于明白,为什么黄绮每天都在睡觉而他师父竟然忍得,为什么黄绮会被称为镇界之蛇。
  她是一条行走的巨大杀器,不是关键时刻绝不会被擅动。然而枕霜流就这么轻易地把她派了出来,让她跟在洛九江身边,寸步不离。
  足可见洛九江前两次的销声匿迹,究竟让他的师父埋下了多大的心结。
  洛九江在听了橙纱对于黄绮能力的叙述之后,沉思片刻,终于郑重对黄绮嘱托了一句“辛苦”。
  一直仿佛睡不醒,两片眼皮时时粘着的黄绮,那一天的态度分外认真冷静。她问洛九江:“少主想要什么结果?”
  洛九江坚决道:“我要白鹤州死。”
  倘若谢春残不能杀他,那洛九江必杀他。倘若洛九江也没能了结他的性命,寒千岭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十六年前便铭刻下的累世冤仇,必当在今日得报,天道冥冥的见证之下,终将这段血色旧痕蜿蜒至复仇的尽头。
  ……
  白鹤州事前几番考量,计算了宾客反应,击杀第八宗子时的错漏,却万万没料到能有谢春残横来一笔,让事情发展成如此变故。
  他抬头看向谢春残的方向,这灰袍的青年在枝梢高立,姿态漠然又清瘦,倒比白鹤州更像一只出尘的鹤。
  心念电转之间,白鹤州仍然维持了自己身为白虎宗主的风度。他背过手去,沉吟道:“听起来,你对我似乎有些误会。白某一生堂堂正正,你若有所疑问,不如下来同我对质。”
  谢春残闻言,登时仰头狂笑!
  他今日方知道,当一个人没脸没皮的境界登峰造极之际,该是何等的道貌岸然。
  “你要对质?”谢春残良久才止住自己近乎疯狂的大笑,他右袖抬起,拭去了眼尾被荒唐出来的笑泪,冷声道:“何必对质呢,还是我直接给你个明白吧。”
  他这句话一共十六个字,第五个字碾在唇齿之间时,被他负在背后的那张血色劲弓已转握在手,当讲到第十个字时,谢春残残缺的左臂一扬,空荡荡的袖管紧紧缠住弓背,一只雪白羽箭俨然上弦。
  透过黄绮放出的郁郁毒雾,白鹤州看到那灰衫青年的唇角邪异地一挑,近乎扭曲般在面容上凝固了一个凶狠的弧度。
  甚至不足一个眨眼,几乎只是一个念头擦过的工夫,谢春残右手闪电般像空中一撒,某张红幡被他放出,只在半空中飘摇一瞬,便被脱弦而出的长箭掼透,夺地一声,深深钉在会场大殿的牌匾之上,入木三分。
  这一箭何其迅疾,何其凌厉,直在空中卷起一阵刮得人面孔生疼的劲风。就连那暗色的毒雾都被这一箭箭风扫出一片空白,仿佛白羽箭尾后拖曳出的一条玉带。
  也正是由于这无意中打扫了遮目毒雾的一箭,才让众人看清了那红幡的内容。
  俨然是一个偌大的“斗”字。
  “白虎主亲笔?”谢春残无不嘲弄地问道,“怎么恰恰就是我谢氏的书祈?”
  有人认出了那红幡来历,不由惊叫起来,原来谢春残竟然摘了白虎主在比斗场留下的墨宝。
  不容白虎主狡辩或反驳,谢春残步步紧逼,他厉声质问道:“白鹤州,你下令灭我谢氏满门之际,可曾想过我祖父把书祈相托之谊?你命人把我送入饕餮死地以绝后患的时候,想没想过有我从地狱爬回来的今日?”
  谢氏书祈当年闻名界外,而偌大一个氏族骤然覆灭的旧故事,在当初也引起了了好一番的叹息。
  十六年很长,长得足够让谢氏族地改辙易弦。那些血与火曾经留下的痕迹,都被仇人洗刷抹去,再用金玉的地砖覆盖其上,横看竖看,都只有一派富丽堂皇。
  可十六年也没有那么长,至少还不足以磨灭许多人对谢家的旧记忆。
  至少在谢春残的提醒之下,不少界主对着那红幡定睛一看,确实能辨认出那是书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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