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分局［ABO］(112)

“但你说过我不会怀孕！”威廉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我……怎么……会……你说过我是Alpha，即使生殖腔重新发育，状况也比不上Omega甚至Beta，发情期受孕的可能性极低！”
“……再低的可能性也是有可能。”道格叹了口气，“威廉，你打算……告诉马尔斯吗？”金发没有回应，整个人仍沉浸在医生带来的消息的冲击里。道格只好自己说下去，“把吵架先放到一边，先和他商量下关于这个孩子要怎么办，好吗？别为了眼前的争执忽略即将到来的更大灾难，也别做任何气头上的决定让自己日后懊悔，你哥哥……格里芬在给你预约手术了。”
“什么……手术？”威廉怔怔地问。
“人工流产。”
威廉把手机砸到了墙上，靠着壁柜滑坐到地面。
为什么不管是谁都在试图掌控他的人生？！格里芬……
但格里芬总是对的……格里芬是为了他好……威廉企图说服自己，烦恼地将脸埋在手掌间。
他是个Alpha，认识他的人会怎么谈论他？同事会怎么看待他？他甚至刚得到一份升职，而那意味着更多的外勤与露脸！他不能……天呐……为什么……一个孩子！他自己甚至都还没成熟到可以抚养一个孩子！
马尔斯呢？威廉忽然想到，伸长手臂捞起在地上的手机。马尔斯总有办法的。马尔斯肯定能给他想出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更何况这也是他的……老天……威廉绝望地想起，马尔斯根本不想要孩子！他不用问就能猜到那人的回答了。
但……怎么办？让他一个人来做决定？
不不不不——
威廉觉得他就快疯了！或者他已经疯了！可能这才是为什么他会听到有人说他怀了孕！
他不由自主已经拨出了马尔斯的电话，威廉将手机举在耳边忐忑地等待。电话没有接通，直接进入了语音信箱。威廉挂断，重新又拨出一通。
无人接听……请在滴声后留言……挂断……无人接听……请留言……挂断……
在这样重复二十分钟后，威廉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这样的毫无意义。
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威廉觉得他又要吐了，这次肯定是因为恐慌症，因为他几乎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他都没找到和恋人交流的正确方法！怎么能养育得好一个孩子！？他们就……只是吵……上一秒还在接吻，下一秒又开始吵……！他要怎么……天呐……天呐……
威廉在通讯录里翻到了凯尔西，他立刻摁下电话。凯尔西肯定知道，她肯定知道马尔斯在哪——
“威廉？”威廉还在思绪错乱，听筒里已经传出了女特工的声音。
“马尔斯呢？”威廉越过了问好，心脏焦躁地砰砰直跳，“马尔斯在哪？我有事找他，但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慢点，慢点。”凯尔西差点被他那一串飞驰而过的单词搅昏了脑子，“你找马尔斯？呃，他没告诉你吗，今天他要去海外，飞机两个小时前刚起飞，他在飞机上，当然接不到你的电话。”
威廉一团乱的大脑冷静了下来。不对。哪里不对。“他跟我说，”威廉清了清喉咙，“明天才是出发的日子。”
凯尔西沉默了一秒，“他是这么说的？”
“他还说，”威廉闭上眼快速回忆马尔斯提及的所有细节，“这次行动的目的地是意大利，是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女特工的语气变得古怪，“但，不，不是意大利。”
为什么？马尔斯？威廉烦躁地耙了耙头发，“那他究竟是去哪里？”
凯尔西安静了一瞬，“抱歉，警探，这是——”
“机密。”威廉替她说出那个词，想要一拳狠狠砸上地面的瓷砖！
“你有什么事找他，威廉？”凯尔西耐心地问，“等他落地后，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我……”见鬼的怀孕了！威廉捂住嘴，死死咬住拳头，又慢慢松口，“我想……我想自己……告诉他。”
“你确定吗？这次的任务有别以往。顺利的话可能一两个月他就能回来。不顺利的话，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威廉现在烦透了可能这个词。“如果不幸发生，那他——”
“他会回来！”威廉截断她，“马尔斯说了他会回来。”
“如果你这样相信，警探。”凯尔西顿了顿，说，“我就要上飞机了，如果有任何马尔斯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的。”威廉道了声谢。“马尔斯他……”凯尔西最后说，“他在这一周给你留了很多语音邮件，但你一个电话也没回拨过。威廉，听听他给你留的消息，别在乎他今早说了什么，好吗？那家伙暴躁起来就会满口胡话。”
马尔斯留过语音邮件？为什么他不知道？威廉在今早拿到手机的时候就把马尔斯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然后查看过邮箱。
没有。
他翻遍了收件箱、垃圾邮箱、删除邮件，没有找到一封马尔斯的来信！
是他真的疯了还是——
格里芬。
是格里芬这段时间在管理他的手机和邮件。
他消除掉了——
威廉咬咬牙，跑上楼打开自己的电脑，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尝试恢复被永久性删除的马尔斯的邮件。他全神贯注于那些代码，等到终于成功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五通来自格里芬的电话。
但他现在不想搭理他。
收件箱被马尔斯的邮件淹没。威廉滑到最下方，从第一封语音留言开始听，那已经是三周前的遗留物了。他一封一封地听，完全没有不耐烦，格里芬又打来几次电话，威廉干脆关了手机。
所以他错怪了马尔斯。威廉听着耳机里那声艰涩的“对不起”，头疼地揉了揉鼻根。
他听完了所有语音。马尔斯说了很多很多的对不起，说他无法做到不去标记，就算是现在，他也做不到约束自己，他说他不能因为想得到宽恕，就再骗他说不会去标记，说他至少应该早点坦白，在他们说好“试试”的时候。
马尔斯问他，需要多久才能原谅。他说他可以等，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说他有耐心等，会一直等他回心转意。
威廉点开两小时前马尔斯留下的那封语音，又播了一遍。
两小时前他在干什么？——格里芬硬拉着他出门去了趟餐厅。
「等我回来，好吗，babe boy？」马尔斯在电话里问，然后留下了一句莫名的话，「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什么？威廉满头雾水，却得不到解释。他甚至说过不会再相信马尔斯。
等马尔斯回来？
他闭上眼，向后靠上皮质的椅背。
行吧。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马尔斯有这个耐心，难道他就没有？
马尔斯让他等，他就等。
也许短暂的分离对他俩而言只好不坏，也许到马尔斯回家的时候，他已经能想出该怎么处理他的那些欺瞒与道歉了。
等待不会是煎熬，只要等的人还在。
作者有话说：这篇文真是从头到尾插满了FLAG（捂脸

　　☆、123 尾声（下）

两年后——
威廉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冲奶粉，今天格里芬和欧文过来帮他搬家，两人都在楼上，留他一个人跟这些邪恶的婴儿用品独自战斗。
老天，他宁愿和欧文交换去搬东西。
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
“嗷！”被开水烫了手的威廉赶紧打开冷水龙头。他都已经学会泡奶粉一年多了，怎么还总是会被开水烫到或者摔碎鸭嘴杯？！
上帝证明他不是痴呆！
他最好不是。因为威廉觉得自己快要是了。
“Daddy？”一个浅金发的软绵绵颤巍巍走过来并抓住了他的裤腿，威廉低头一看，望进了小东西淡银色的眼瞳里。软绵绵吮着手指冲他傻笑，露出牙齿还不齐全的小小牙龈。
基督耶稣啊，他傻得就跟马尔斯一模一样。威廉忍住捂脸的冲动，对软绵绵笑了笑，弯下身把小家伙抱起，“嗨——小糖罐。这里是Daddy的战斗场，让我把你带到安全区域，”他抱着14个月大的小威尔步向客厅，期望儿童座椅能束缚住这个尝到了走路甜头的小东西。“你不会想被我烫到的。”
“不想。”小威尔学着他摇了摇头，软绵绵的金发轻飘飘飞扬。
“不准吃手。”威廉捏了捏他俏皮的小鼻尖，小威尔因为他与自己的玩闹咯咯直笑。“也不准爬下凳子，你会把自己摔疼，还记得上次的灾难吗？”小威尔悻悻点头。“更别在地上爬来爬去，我不想等注意到的时候你已经被我、或者格里芬欧文给踩扁了。”小家伙实在太小了，而威廉又太高，他自从被小威尔惊吓过一次后，每逢在家里走路，必须先低头看清脚边一切的会动物体。
“我、我是个乖孩子。”小威尔说完，害羞地捂住了脸，又从指缝里偷偷看向Daddy。
威廉憋不住笑出了声，在他的金发印下一个吻，“你当然是，甜心宝贝。”
“贝尔！”小威尔在Daddy回到厨房继续攻克泡奶粉的艰巨使命时，无聊地呼唤他的保姆机器人。“我想听Papa唱歌。”威廉顿了顿，神色讳莫望向从楼梯口滑动底轮驶向餐厅的小机器人，“我想听「起锚」。”小威尔晃了晃腿，马尔斯的歌声从机器人脑壳里传出，还是那跑着调的原滋原味。
威廉笑了笑，摇摇头，想到马尔斯离开居然已经有两年了。
时间在你过得像屎一样糟糕时飞逝而过。
威廉时不时转头照看儿童椅上的小调皮鬼，以防他下一秒消失了踪影或者摔下凳子。小威尔捧着小脸，软趴趴的脸颊肉几乎要化为牛奶溢出指缝，他兀自沉浸在马尔斯哼唱的那些可怕曲调里，自得其乐，两条短胖的小腿高兴地晃悠晃悠。
好吧。也许不是每件事都那么糟糕。
门铃响起的时候，他正和小家伙在合拼一张拼图，小威尔最近沉迷这个。威廉站起身去开门，拉开大门的一刹那，看到了久未见面的凯尔西与爱莉。
她们怎么来了？他不解地低下头，看到凯尔西手中捧着的一面国旗，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不是关于马尔斯！
“威廉……”凯尔西开口，带着些鼻音与沙哑，爱莉移开眼，化了妆的眼睛依旧红肿。
“告诉我这和马尔斯无关！”威廉后退几步，拒绝去接她递出的国旗，“告诉我他——”
“他死了。”凯尔西打断他，一口气说下去，“按照他的愿望，我们将他的遗体葬在了三一教堂上东区的墓地。这是他的遗嘱，”爱莉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威廉犹豫着接过，却不敢翻开。“你通读一遍，”凯尔西说，咽下喉咙里无形梗着的气，“律师已经公证过了，他拥有的所有财产与不动产，会陆续归到你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