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豪礼三千万(10)
黑雾在许星桥颤动流着冷汗的脖颈上绕了一圈,毫不留情的快速箍紧,拖拽着要把他朝小巷的黑暗深处带去。
许星桥被箍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无法求救,渐渐地喘不上来气。求生的本能让他拼了命的挣扎,鞋底在地面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白痕。但这里太黑了,谁也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任何人。
一切都来的那么的猝不及防,让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的许星桥很快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他把手上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部砸向了身上的黑雾,包括两只香喷喷刚出锅的炸鸡。但黑雾能吞噬一切,所有的都无济于事……有些甚至透过黑雾砸到了他自己脚上,但凡许星桥能开口,都会疼的吱哇乱叫起来。
由此可见,不是每一个黑雾里都能走出来一个一米九穿着铠甲的鬼将军,也不是每一个鬼都能像宴舟那样单纯的被炸鸡所蛊惑。
许星桥简直要苦笑出来,在濒死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算奇葩了吧。
脖颈的黑雾越绕越紧,环绕在他身边的浓雾也越来越多,它们发出嘈杂的声响,像成千上万的人在许星桥耳边嘶声力竭。声音太多太杂,只能零星听到几句“杀了他”“还我命来”“报仇!报仇……”的话语。
但许星桥没工夫思考这些黑雾在说什么屁话,他像被拖入了深不见底的墨河,无法呼吸,也渐渐丧失感知。
许星桥最后苦中作乐的想着:
妈妈,这下不需要炸药,也不需要和地球同归于尽,我好像真的要挂掉了……
也许是临近死亡的窒息感为他营造出了一个虚假的梦境,也许是死亡之前他自己为自己补足了幻想。
许星桥好像看到,宴舟站在飞扬的尘土之间,那可能是千年前,也可能是许星桥脑补出来的场景。总之,宴舟站在那里。地面上有血、有剑、有数不清的死人和模糊了他视线的火光。
火光冲天,宴舟站在场景中间,拿着沾满血的剑,朝他侧过脸,眼里写满了寒气。
下一秒,剑气擦着许星桥的耳边袭来,脖颈上的束缚猛地一松,许星桥从半空中吧唧一声掉下来,摔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重新灌进来,随之升起的是喉咙间鲜血的腥甜感和疯狂不止的咳嗽声。
许星桥觉得自己快把肺都咳出来了,才堪堪缓过神来,泪眼朦胧地睁开眼,抬头去看刚刚一剑划破黑雾,救了自己命的人。
宴舟拿着剑,和许星桥刚刚幻视里看到的画面一样,屹立在黑雾中间,眼神冷的像九月的霜。
“区区恶魂,”许星桥看见宴舟不屑地挑动了下唇角,微微偏了偏头,眼角眉梢写满了嘲讽,开口道:“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实话实说,这句话要是放在平常的现实里,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的许星桥肯定会不屑一顾,并且怀疑对方是一个幼稚又中二的神经病,说不定还会拿手机录下来帮对方在互联网的黑历史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在宴舟刚刚帅气一剑救了他性命的情况下,尤其是半刻钟前还嚣张地叫嚷着要弄死许星桥的黑雾,现在只能安静地瑟瑟地在宴舟身边怯懦又缓慢地流动时,许星桥真想学罗乐声情并茂的来一句——卧槽,牛逼!
帅,真的帅,这就是千年老鬼的实力吗,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能一剑斩死。
许星桥顾不上太多,连宴舟口里的恶魂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缠上他要他的命也没工夫问,他连滚带爬地缩到宴舟身后,一只手扯着宴舟的衣服,一只手不管不顾地抱住宴舟的大腿,扯着他还没恢复过来的破锣嗓子嚎叫道:
“呜呜呜救命啊,宴大侠!我愿意做你唯命是从的小跟班,你要什么我都做,你要多少炸鸡我都……都给你买!对,这群恶魂刚刚还把我给你买的炸鸡都撞翻了,实在可恶!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它们!”
正准备大杀四方却被牵制住一条腿的宴舟:“……”
原本浓郁聚团的黑雾被宴舟刚刚那一剑下去,已经减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撮又薄又稀的雾,不甘心的在许星桥前方飘了飘,被宴舟重新扬起的剑一吓,争先恐后地逃窜在风里。
街道的小巷重回清明。
宴舟把锋利的剑塞回生锈的鞘里,目光垂下来,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动了动身体,妄图把腿从许星桥环着的胳膊里抽出来。
“你走不走?”宴舟抽了两下,都没能把自己的腿抽出来,只好皱着眉对许星桥道:“难不成你还想待在这里等那群恶魂回来找你索命。”
“我也想走啊,这不是走不成吗!”许星桥松开扯着宴舟衣角的那只手,指向自己跪倒在地已经没了知觉的腿。“腿吓软了,动不了……”
宴舟:“……真废,手松开。”
许星桥松了些力道,让宴舟把腿从自己怀里拔出来。他抬头望着宴舟,满心期待地指望宴舟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却见……
宴舟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口走去。
许星桥:what???
一句骂人的话憋在许星桥口中还没爆出来,宴舟又从巷子口折返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只……
许星桥望向自己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只破烂袜子的右脚。
宴舟手里拎着的,是他刚刚挣扎中遗失在地的鞋子。
刚经历过生死的人情绪很容易大起大落,尤其是遇上宴舟这种明明相识不久却突如其来的关怀。
许星桥感觉自己的眼里进了沙子,感动道:“宴大侠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呜呜呜好人有好……”
许星桥话还没说完,宴舟就在他面前蹲下来,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捏着他沾满灰尘的鞋。
他不会是要给我穿鞋吧?
这这这……这不好吧?!
许星桥刚想张口说“不用,我自己来,怎么能劳烦您”,就见宴舟拿着他的鞋晃了晃,突然笑了下。
那笑容恶劣到了极致。
宴舟说道:
“想要吗?拿三十只炸鸡来换。”
许星桥:“……”
“你他@#¥%&*****”
第11章 你想杀了我?
宴舟最终还是把许星桥扶了起来,在得到许星桥起来就去给他买炸鸡的承诺,以及许星桥持续五分钟不间断的暴躁吐槽后。
许星桥的右脚在刚才挣扎的时候拖在地面上有些磕碰,脚踝和脚底沾满了沙土,还有丝丝点点渗出来的血迹。宴舟看了一眼没说话,蹲在地上抬起许星桥的脚腕,从他繁琐的甲衣里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与他这一身打扮格格不入的秀气手帕,耐心又小心地擦掉了许星桥脚底的沙。
许星桥盯着宴舟手里的手帕走了会儿神。
没什么别的原因,主要是这块手帕小巧,上面还带着手工绣制的图案,虽然看不出来绣的是个什么东西,但这种引人遐想的物件出现在宴舟身上本身就令人震惊。许星桥用他早已还给母校忘得几乎一干二净的贫瘠历史知识想了想,怀疑这是宴舟的相好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即使许星桥刚刚还在心里咒骂这个死直男,也阻挡不了他此刻蠢蠢欲动想要打听宴舟情感史的八卦心。
“我说你……卧槽!”许星桥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以至于他低估了自己伤口的疼痛程度,被宴舟乍一动,疼的他“嘶哈”一声,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与自己的脚割席而坐。
“你能不能轻点啊……疼死我了。”
“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忍着点吗。”宴舟说了一句“麻烦”,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放缓了手里的动作,甚至在擦完后对着许星桥的伤口吹了两口气。
那口气吹的很轻,走神的许星桥根本没感受到。倒是宴舟因为自己这套过于轻车熟路的流畅性动作皱起了眉,手在半空中停滞地顿住。
“那你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着姑娘绣的手帕呢。怎么,是你千年前心上人给的物件吗?”许星桥八卦地眨眨眼,眼睛亮的吓人,调笑道:“我看你这手帕保存的很好啊,珍藏在胸口的位置,衣服都烂了手帕还完好无损,是你老婆……嗷就是你夫人,是她送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