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演绎法(192)
在奥尔什丁人捧着个人终端,为家中的损失而心痛的时候,伊利亚新城的市民早早地拿出单色床单与纸板箱,用油漆和喷枪在上面写写画画,傻笑着高举写着“伊利亚不朽”的横幅走过街道。
平时并不认识的人们彼此拥抱欢呼，手拉着手并肩而行，整个城市都在欢呼,他们拿着没有损坏的声音扩大器,调到最大声音放着沸腾的歌。
修理传送阵的工人穿着白色衬衫，人群走过去后,他的后背上写满了祝福的话，五颜六色的笔画着大大小小的不同笑脸。
他的女儿扎着两个羊角小辫，手里拿满了糖果，笑得眼睛弯弯，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要矮下身子亲亲她。
人群最终聚集到了城市最中心的鸢尾花广场。
鸢尾花是伊利亚的市花，广场上飘浮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雕塑，下面写着“怀念故土”。
平常的日子这里会放着鲜花，但从未有像今天这么多的花，鲜艳的颜色簇拥着，几乎要将广场堆满。
一个老人热泪盈眶，举着父母的照片，想让他们看看今天的伊利亚新城。
伊利亚新城是在魔力风暴后新生的城市，城市的建造者们经历了疲惫而又漫长的迁徙才到达这片土地。
哪怕是十几岁的孩子，也从长辈的口中听说过那些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故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像月亮一样美丽的伊利亚核心，却拥有对魔力风暴的群体记忆。
今天，他们终于涤清了对魔力风暴的阴影与恐惧。
格里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用手臂盖着眼睛，听着那些或遥远或清晰的人声。
两个科学家在不远的树下，开着罐装啤酒，边流泪边碰杯。
越来越多的人从传送阵中出现，从布置法阵的地方回来，立刻被当成功臣拉入人群。
人们将他们托举着走过广场和街道，无数人来邀请格里诺跳舞，共同庆祝，格里诺只是笑着摇头。
从另一个世界的奥尔什丁赶过来，和伊利亚新城的科学家们一起在完成法阵。
伊利亚新城的所有设施都在极力避免未来魔力风暴的影响，但即使这样，法阵也在连环不断地损坏和爆炸。
他们一边修补法阵一边绘制法阵，一边在绝望中祈祷，一边一刻也不敢停地创造希望。
所有的人都太累了，格里诺坐在斑驳的树影之下，金色的阳光让他感觉到温暖，广场上的欢腾声让他跟着高兴与喜悦，疲惫中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低沉的失落。
就连格里诺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在满足之中有深深的疲惫，就像是一个刚找到水源的旅人，吃饱喝足之后，抬头望向前方，又是无边无际的遥远沙洲。
伊利亚新城是他的家乡，却离他太远了。
他想休息一下，可一百八十年的旅程之后，回到家乡的人仍旧像一个漂泊的游子。
这时，身边突然有人坐下。
格里诺疲惫到不愿开口驱逐对方，他将手臂移开，微微睁开眼睛多看了一眼。
林恩·诺克斯拿着法杖，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他们坐在同一条长椅上，似乎感受到了格里诺的目光，林恩将头转过来，很轻地对他笑了笑。
格里诺突然心中一动，向长椅的中央移了移，伸出一只手。
他其实不应该这么做，但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最深的潜意识叫嚣着让他去靠近，要紧贴着林恩才能安心。
“奥尔什丁……”他轻声问。
林恩说：“都没有事。”
格里诺笑了笑，他闭起眼睛，将头埋进林恩的颈窝里。
林恩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头，格里诺的碎发拂在他的脸颊上，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体温，比阳光还有更柔软温暖。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融在一起，林恩感受到什么，低了低头。
格里诺环住了他，摸索着他的手，攥进手心里，又与他十指相交。
在那一刹那，林恩的脸上显出一种动容与无措交织的复杂神色，却很快褪去，变成应该有的怠惰与柔和。
他向长椅后靠了靠，让自己能坐得更稳：“我……魔力风暴结束后我也想来找你。”
格里诺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带着鼻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依偎着。
这时一队人在别人的指引下来到长椅前，他们穿着实验员的制服，却并不是伊利亚新城的款式。
“您是林恩·诺克斯吗？我们听说你刚从奥尔什丁过来。”
“我们是奥尔什丁派来援助伊利亚新城的，”领头的队长说，“帮伊利亚新城画阻止魔力风暴的法阵。”
他紧握着双手：“坠落星辉来到了伊利亚新城，那奥尔什丁……”
队长看着林恩，害怕，期待，忐忑不安。
“奥尔什丁怎么样？”他问，“奥尔什丁还好吗？”
“两个世界的奥尔什丁都没有事，只是受了一些魔力风暴的影响。”林恩淡淡地说，“法阵都启动了，魔导师团找到了能够保全两个城市的方法。”
“哇——！”
面前的一队人就像放烟火一般喜悦地炸开，欢呼声震耳欲聋。
队长直接跳了起来，拍着同伴的肩膀：“我就说！我就说奥尔什丁不会有事！”
他大声笑骂：“你还想让我们在伊利亚新城过一辈子！开玩笑！”
“我这不是做最坏的打算……打我干什么？”同伴一边被他用拳头捶，一边笑得夸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那不是做最坏的打算嘛！”
“你个杞人忧天怪，把我也吓死了，没事就好……奥尔什丁怎么可能出事！？”
格里诺也在低低地笑着，震动通过胸膛传给林恩。
直到这时，来自奥尔什丁的实验员才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他在百般喜悦中挤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扬得极高的眉毛和唇角里全是幸福的笑意。
林恩转头看了看，浅笑着对他们说：“这是林恩·格里诺。”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队长摇着头，傻笑着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很快加入欢庆游行的人群，离开时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感谢你们！祝福你们！”
“祝福伊利亚新城！”
“祝福这个世界！”
游行队伍的呐喊声中，林恩和格里诺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感受到久违的满足与宁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格里诺睡着了。
林恩也很疲惫，他紧紧地贴着格里诺，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角微扬，呼吸声随着时间慢慢变得平静悠长。
一位伊利亚新城的实验员拉着女友路过，一人拿着一个写着“伊利亚万岁”的彩色气球。
过了一会儿，他们折返回来，给长椅上的两个人加了一张薄薄的小毯子，小孩子在上面画满了稚气的简笔画，是城市、人群与笑脸。
第137章 一起挤挤
城市高楼的特大显示屏上,个人终端的屏幕里，伊利亚新城所有能收到直播的地方，都能看到市长正在进行的演讲。
“……如同一百八十年前,魔力风暴几乎将我们的城市推向了毁灭的边缘……”
“……为伊利亚新城的所有科学工作者，所有实验员和魔导师团的战士献上最崇高的敬意，我们感谢他们，还有每一位市民……”
格里诺打了个哈欠,把手里的个人终端扔到一边。同每个年轻人一样，在有关消息连续三天狂轰滥炸后，他对市长乏善可陈的演讲没有什么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