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演绎法(145)
两个稍微年轻一些的战士带着一个穿深蓝色囚服的犯人进来，他戴着沉重的手腕脚镣,黑色的阻魔合金在血管凸起的松弛皮肤上显得极为刺眼。
三个人身后，还有半个编队的战士带着武器守在门口,既保护犯人的安全,也确保不会有其他意外。
走进门的战士看着门口，犹豫了几秒,他的神色复杂,决绝中掺杂着不忍：“卢卡斯团……卢卡斯团长,请您给我们带一下路。”
判决结果出来后,卢卡斯被剥夺了一切荣誉与军衔,按照道理，现在所有人只能称呼他为“卢卡斯先生”。
很多新进入魔导师团的年轻战士对此不以为意，但战士本人却是卢卡斯在退休之前带过的最后几批编队,无论如何都改不了口。
卢卡斯看了战士一眼,碧绿色的眼睛依旧明亮：“在二楼。”
战士匆匆迈步，顺着卢卡斯的指引上到二楼,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过往的一百多年，卢卡斯曾获得过无数荣耀，证书与奖杯摆满了两个大大的陈列柜，打开灯后，反射出的光芒明亮得耀眼。
卢卡斯站在门边，看着两个战士和书记员进去，用他给的钥匙打开陈列柜，把奖杯和证书都拿出来，登记后放到一个大大的不透明黑色袋子里。
打开陈列柜下面的抽屉，里面放了各种勋章，有的有精美的外盒，有的用缎带包着，整整齐齐放在一起。
“不屈奖杯，英勇之星，一级荣耀勋章……差不多就这些了，这个是什么？回归纪元第三十二年，终身荣誉证书……”
书记员在单子上寻找着，最后拨开袋子，在乱成一堆的勋章里挑挑拣拣。
“卢卡斯先生，”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清单，抬起头问，“问一下，您应该还有几套证书和勋章不在这里，能说一下位置吗？”
“私藏这些东西对您没有好处，”他公事公办地说，“我们需要把它们全部带走，公开销毁。”
战士和卢卡斯一起站在门口，有一瞬间，他似乎对书记员的态度极为气愤，想开口说几句刻薄的话。
“在我的卧室。”卢卡斯对书记员说，他抬起戴着镣铐的手，指了指左边，声音低沉，“左边第二个房间，床边柜子的抽屉里。”
书记员和战士一起出去，拉开卢卡斯床头柜子的抽屉，里面有两本证书和几块勋章。
这些证书和勋章保存得极好，和陈列室里的一样平整崭新，只有一本证书上因为不小心留了一条折痕，不过在几十年的时光里，已经浅得几近消失。
在书记员登记完最后一枚勋章，准备把它放到袋子里时，卢卡斯突然开口：“我能再看看它吗？”
“这……”书记员愣了愣，看向卢卡斯，发现卢卡斯紧紧盯着他手里的勋章。
他们这次过来，是为了带走并登记这些荣誉，并为以后的销毁做准备。把它再交还给犯人，这种行为是违规的。
“我只是看一眼，”卢卡斯叹了口气，“不会有什么影响。”
书记员还在犹豫，战士实在看不下去，皱着眉说：“你给他吧。”
战士不是书记员的直接上司，但军衔足够高，书记员迟疑几秒钟，还是把勋章交到卢卡斯手里。
勋章锃亮，闪烁着金属的华美光泽，卢卡斯的手上却生出了淡淡的褐斑，不再像以前那样灵活有力。
战士看了一眼，勋章上写着：
“城市守护者，勇敢保卫城市，忠诚捍卫正义。回归纪元七十六年。”
战士动了动嘴唇，看到卢卡斯拿着勋章的手在微微颤抖。
很快，他把勋章还给书记员，看着对方做完最后的登记。
书记员将勋章放进那个巨大的黑色袋子里，袋子装了过多的金属，稍稍一动，里面的奖杯和勋章就彼此相撞，发出框框当当的声音。
战士将袋子扎紧，留下空空的陈列室和抽屉。离开时他们在地板的薄灰上踩出脚印，但没有人理会这些。
卢卡斯没有直系亲属，剩下的几个远房亲戚也都放弃了继承权，他的房子很快就会被义卖出去，得来的资金会用来资助贫困学生，改善城市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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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什丁的中央圆形广场。
伊文和贝拉挤在同一张长椅上，一边看着头顶上飞过的彩色魔力流，一边小声说话。
“卢卡斯这个结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吧，我听说伊利亚使团还有些不满，但也知道最多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了。”伊文手里拿着一本书，上面放着个人终端，一心三用，“到现在，奥尔什丁还有好多人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那他是个好人吗？”贝拉也在一心二用，膝盖上放着卡莱尔给她写好的药剂配方，有点看不懂，腮帮子都闷得鼓鼓的，“他好像真的做过很多好事。”
即使是她，这些天也从个人终端上看到好多报道：“那些地下黑市的暴徒用爆炸符文想炸掉大街的时候，市政厅都想放弃了，是他力排众议，带着战士拆掉了符文。”
“那是哪件事？”伊文皱着眉，去看贝拉的个人终端，“他做的事太多了我也分不清……哦，原来是这个。”
“管他是不是个好人，”伊文抽抽嘴角，“反正很虚伪就是了。如果不是林恩，就按奥尔什丁的态度，他估计能无罪释放。”
“那就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贝拉眨眨眼。
伊文整个人都惊了：“他凭什么觉得他是个好人？”
贝拉想了想：“因为他救的人比杀的人多？”
伊文不服气地切了一声：“那难道我救了两个人，然后就能随便挑一个人杀了？”
贝拉觉得伊文说的是个歪理，但她找不出东西反驳，最后只能扁了扁嘴：“但另一个世界，他自杀了，不就是因为觉得他杀的人多，是个坏人？”
“怎么可能？”伊文诧异地看着她，“我觉得他肯定是被市长逼死的……他死之前不是跟市长聊过两个小时吗？政治非常复杂，你根本不懂……”
“那如果，他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所以自杀了呢？”贝拉不依不饶，“整个伊利亚可都是因为他才会没有的……”
“哎呀，不说这个了……”伊文拖长音调，拨开她，“我要看书。”
林恩坐在另一张长椅上，没有管这两个人。他的风衣搭在一旁，穿着淡蓝色的衬衫，温暖的阳光透过树荫在他身上打下斑驳，也在他手里的契约文件上打出明亮耀眼的光斑。
格里诺的外套也敞着，站在长椅的背后，面具拿在手里。他半靠在椅背上，正好能轻松越过林恩肩头，看到文件上的内容。
上午，他们去总部大楼见了阿莫斯，订立了新的契约条款。
他们明天就要越过足有三千公里宽的失序区前往拉维，林恩需要在失序区内，尽他所能保护特战队。
一开始他还有顾虑和疑问，毕竟他不仅不隶属于魔导师团，甚至不是奥尔什丁人。
可紧接着，他发现整个特战队里，除了阿莫斯外的十名队员，有七个都没有魔法天赋。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天来偷坠落星辉的十几个狂信徒，每一个手里都拿着法杖。
这意味着如果特战队在失序区里遇到了狂信徒，只能拿着匕首和法杖对打。
而魔导师团里其他的编队虽然魔法天赋的比例高些，但战士们都习惯了现代装备，总体素质也比特战队差得远，在失序区里的表现可能还不如特战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