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夏元冶帮林浠理发,剪指甲。居然连脚指甲也不放过。
做完这些,夏元冶带他去浴池。
有好几块浴池,热气袅绕。浅紫色的散发着薰衣草的气息,浅蓝色的有着清新的雪松香,浅粉色的有着玫瑰香,浅黄色的带着柑橘的香味。
眼看着夏元冶还要帮他沐浴,林浠连连道:“夏教授,这个就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来就好。”
刚好有人找夏元冶,夏元冶便离开了,说在换衣间等林浠。
林浠松了一口气。
林浠踏入浅蓝色的汤池,哇,这完全就是在泡温泉嘛,真舒服。
他嗅着淡淡的雪松香。这种香气带着点药味,一些苦涩,一些回甜,让人平静。
他正眯眼享受着,就听见有人推开了门。
是祈渊。
林浠现在的视力特别好,什么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祈渊只用浴巾围住了下/身,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漂亮的锁骨,健美的胸膛,层次分明的腹肌……还有他背后,那一对收起的黑色羽翼。
林浠连忙闭上眼,沉入水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希望祈渊不要看到他。
反正这里有四个汤池,祈渊大概率不会和他一起泡……
然而下一刻,水波荡漾。
祈渊解开浴巾,踏入他所在的汤池,好笑地问:“林浠,你在做什么?”
林浠这才浮起来,微笑:“我想试试全身沉入水中的感觉。”
祈渊咬着皮筋,慢条斯理地将乌发盘在脑后。袅袅雾气中,他的皮肤更加细腻,嘴唇更为湿润,带着些花瓣一样的红。
祈渊:“感觉怎么样?”
林浠:“啊?”
他这才意识到祈渊在问什么:“挺、挺好的。”
林浠看向一边。
却觉得水越来越热了。
他开始没话找话:“你的翅膀还能收起来,挺方便的。”
祈渊:“其实不太方便,我现在只能侧躺,这玩意儿挺碍事。”
林浠沉默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其实他最想问的是,大佬啊,这里还有其它三个汤池,你为什么偏偏和我泡同一个啊!
与此同时,他又感到很奇怪,他为什么要介意呢?
大佬都不介意!
祈渊突然问:“你……缺氧?”
说着,他竟然朝林浠走了过来,就连芬芳的池水都无法遮盖他的气息,沾有他气息的池水涌上了林浠。
林浠连连后退,直到背抵池壁。
祈渊疑惑:“为什么躲?”
林浠:“你突然过来,我吓了一跳,哈哈。”
祈渊将手背贴上林浠的脸颊:“你的脸很烫。”
林浠:“泡久了,都这样。”
林浠能感觉到祈渊的视线,祈渊在观察他,那种视线让他浑身发麻。
只听祈渊轻声问:“林浠,你为什么不看我?”
林浠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祈渊:“我正在看你呀大佬。”
他迎向了祈渊的目光。
果然,都是他想多了。
祈渊那双黑沉沉的眼,此刻只带有单纯的担忧,没有其它情愫。他的脸上不会出现羞怯,他的动作无比自然,他绝对不会像林浠这般敏感。
林浠眨巴眨巴眼,问:“大佬,我们是朋友,对吗?”
祈渊:“当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林浠:“没事,我这个人特别容易多想,就突然想确认一下。”
林浠啊,不要再多想了。
林浠第三次告诫自己。
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
林浠终于恢复了平静。
祈渊没有离开他,抬起他的右手:“你又受伤了。”
林浠:“一点小擦伤,没事。”
小张的针划破了他手掌,伤口很浅。
他意识到祈渊要做什么。
果然,祈渊张口,贴上了他的手心。
这一次祈渊没有咬他。
他一遍一遍地舔林浠的手心。
有些烫,有些痒。
林浠知道,这只是单纯的治疗行为。
但他真想告诉祈渊,其实朋友之间真的不会这样。
当祈渊放开林浠的手时,林浠的伤口已经消失。
林浠眯眼笑:“大佬,谢谢你帮我治疗。不过下次,这点伤用药膏也可以很快治好,不用麻烦你的。”
祈渊有些意外:“不麻烦。”
林浠:“我洗好啦,先去换衣服了。”
林浠说着,裹好浴巾,离开了浴池。
.
林浠吹干头发,换上了白色礼服。礼服是长款的,背后有着金色翅脉纹样。
穿衣时,Eleven和他交谈。
【Eleven:他又越界了。不过,从结果上来说,他治好了你的伤口,这是一件好事。】
【林浠:嗯。】
【Eleven:你的心情好像有些低落。】
【林浠:怎么会,我挺开心的。】
【Eleven:那就好,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
晚上8点,他们乘车穿梭在西南部森林,来到一个小广场。广场北部,有座用石头堆砌的祭坛,共两层,看着很有历史感。祭坛之上,摆放着斧头和铁锤,密密麻麻的蜡烛和熏香在四周环绕,有着浓浓的香火味。
场内聚集着二级及以上的管理员,以及志愿者。全部都身披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窃窃私语。
祭坛下方,几个研究员围着一个巨型昆虫。它看着形似鹿角虫,呈深褐色,有着红褐色的犄角,三对强大有力的长足。它的身上没有留下人类的痕迹。
很显然,这就是索龙。林浠看了这么多怪物,感觉索龙的怪物形态算比较好看的了,干净、简洁,看着攻击就很强。
晚上八点半,一辆货车驶来,工作人员将一具具尸体抬上祭坛,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作呕。这是种非常奇特的味道,刺鼻的腐臭味,混合着熏香的甜味,简直让人胃部翻滚、头晕目眩。
林浠的假死技能虽然也能够散发出这种气味,但他每次都关掉了自己的嗅觉,以及,他的味道没这么浓!他还是头一回近距离地嗅到这么严重的尸臭!
他想起在老家,外婆曾跟他和吱吱讲过,她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大/饥/荒,一开门啊,人就死在外头。死的人太多了,就裹个席子,扔在田里。当时正值夏季,很快,气味扑鼻,让人窒息。
尸臭有一种奇怪的解法,那就是,去嗅茅厕的味道。这大概源于人的本能——人类闻到尸臭就会觉得危险,而嗅到同类的粪便,就会觉得很安全,如此就能破解尸臭的威力。
好在祭坛上风不小,把气味吹散了不少,否则林浠一定会吐。
他看向祈渊。
祈渊捂住口鼻,眉头紧蹙,脸都青了,看着有些狼狈。
林浠一下子乐了。
索龙也有些狂躁的苗头,要不是被研究员控制着,恐怕已经跳下了祭坛。
林浠感觉好多了,看来不止他难受。
总算,九点了。
此刻,天上挂着一轮人造红月。
身穿蓝色长袍的祭司来了,他也戴着面具。他有着浓密的银白色胡须,看着年纪有五十多岁了,很壮。
他的肩上,站着一只白鸟。浑身洁白,黑喙,棕眼,脖子上一圈白色绒毛。飞起来的时候,翅膀巨大。脚长,呈黑色,爪子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