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无情道仙尊(147)
他没有带刀,但是他带了一个小型弓弩。
在故里祁准备再下一招的时候,堪堪发出的弩箭挡住了长剑,发出金石交错的声音。
帐子中的人眉头一皱,喘了声粗气就准备杀出来,却将忽然迎面扑来白色粉末。
这粉末闻起来有一股很刺鼻的味道,故里祁恰好喘着粗气,一下子吸进了不少,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还是个小人!”故里祁大声唾骂。
萧怀舟却不言语,趁着对方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把拽过他腰间的血菩提,转身往外逃。
这个时候翻窗比走门更快。
可好像故里祁早有防备一般,只吹了一声哨子,便有一只在夜色中看起来铺天盖地的猛禽俯冲下来。
狠狠一击啄在萧怀舟的胳膊上。
猛禽的速度太快,颜色又与月色融为一体,萧怀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手臂上鲜血淋漓,连带着手中的弓弩都差点掉下来。
就这一下耽误的功夫,故里祁人已经追了上来。
两个人都没有拿武器,就拳拳到肉的在院子里面折腾,打了半响府兵才听到动静赶过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手中长刀直指萧怀舟。
萧怀舟抬起手臂想要背水一战,只是手上的伤口鲜血淋漓,举起来的时候十分费劲。
就在千钧一发,脸上遮蔽的面罩即将被故里祁挑开的时候。
突然从很远的天际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剑音。
这剑音铺天盖地而来,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可是却令人心神俱震,所有的府兵一时间都捏着武器,手足无措,四顾茫然。
萧怀舟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道剑音,从飘渺的不知哪一世传来。
似曾相识,令人无法忽视。
但他比所有人都更快反应过来,直接将手中弓弩最后几把箭连着射出,然后一个鸽子翻身越过了墙头,遁入黑夜而去。
他跑过来偷血菩提,本就不指望不被故里祁发现。
但只要不是被当场抓住揭了真面目,他就无所畏惧。
毕竟抓贼拿赃,不被当场抓住便不算是丢了大雍朝的脸,丢了太子的脸。
就算是故里祁明日告上朝堂,没有实质的证据就无法给他定罪。?
一切全凭一张嘴而已。
萧怀舟早就习惯了这种纨绔的做派。
只是他还没有能够想通那道琴音究竟是谁发出的,难不成他还有盟友?
左思右想想不通,萧怀舟暂时就不去想。
当然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想。
因为刚才这一番动静已经让宫里的人发现了,也不知是哪个通风报信的狗奴才,眼力劲儿这么厉害,明明他才刚刚从驿站跑出来,结果在萧王府门口就站了一个笔直的太监。
因为萧怀舟深受太子宠爱,虽然合宫太监有很多,未必他都能够认得出来,可是他只需要从那些太监的姿势里就能判断出是哪一边的人。
比如说太子疼他爱他纵容他,太子派过来的太监,无一不把他当做自家的主人恭恭敬敬弯着腰,恨不得卑躬屈膝跪到他面前了。
而眼前这位站在萧王府面前挺直了腰板的太监,不用怀疑,肯定是萧帝派来的。
也就只有他这位父皇,整日里瞧不上他游手好闲,每每喊他进宫都是严词厉色,就算他没有做错事,也一定要找出几份茬来放在他头上。
体现一下何为父爱如山。
其实也就是从小到大都不太管他这个孩子,但是为了彰显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只要碰上自己的孩子就会找出不爽的点来趁机教育。
从小到大萧怀舟早已经习惯了。
瞧那个在门口等着他的太监不卑不亢的模样,眯着眼睛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一下便能看出,那太监已经发现了他身上的衣服。
萧怀舟也懒得再去遮掩了,发现就发现呗,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去宫里再跪上两个时辰,萧帝惩罚他,素来都是这些手段。
然后再让他的太子哥哥在御书房好好的苦求两声,萧帝再扔个奏折下来,最好能正正好好砸他脑袋上,这件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
“萧四公子……”
站在门口的大太监瞧见他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连衣服都懒得换。
刚在心中找好的一堆质问萧四公子的借口一下子就没了。
才开口了一半呢,就被萧怀舟不耐烦的打断了。
“别跟我废话,咱们就直接这副样子进宫去,你好交差。”
大太监碰了个钉子。
原本是拿着明贵妃的旨意过来,舍不得在进宫之前好好的教训一番萧四公子。
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也看不上眼。
“既然如此,麻烦萧四公子也带着赃物一块儿同杂家进宫,到时候在陛下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大太监侧眼看向萧怀舟兜里揣着的血菩提。
这可真是捉贼拿赃,一拿一个稳。
也不知四公子还能猖狂嚣张到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皇子真是国之不幸。
大太监在心中暗叹一声,抬头看见萧怀舟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不免有些惊讶。
刚准备出声,再一次提醒。
却见萧怀舟抬眼看向他背后,语气淡漠喊了一句:“观书,将这血菩提带回去。”
紧接着便是一个血红色的玉佩状的东西被越过大太监的头,抛向了他身后站着的观书。
观书毕恭毕敬接了过去,大太监一直愣在那儿,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要不要半途中拦截?
就这么明目张胆?
“萧四公子,杂家奉的是陛下的命,您必须带着血菩提跟杂家一起进宫去。”
萧怀舟睨了大太监一眼,一言不发扭过身往早已备下的马车旁边走。
大太监又转身看向观书,观书自然是一副只听自家主子的意思,对其他人不屑一顾的样子。
毫不犹豫拿着血菩提恭恭敬敬冲萧怀舟行了个礼,便回屋去了。
整个院子门口只留下大太监一个人对着两个石狮子目瞪口呆。
这位萧四公子,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连赃物都不带进宫里去,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明贵妃面前狠狠的参他两句。
大太监在心里鄙夷了一下,也提溜着袍子赶上入宫的马车。
马车一路压过蜿蜒的雪迹,缓缓而行。
等已经看见皇宫朱红色城门的时候,萧怀舟已经感觉不到手腕的疼痛了。
虽然被猛禽啄的一口很深,可这会儿血止住了之后,无论怎么活动,却一点也不疼。
很奇怪。
莫非是中毒了?
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口,接下来的一段路要自己步行过去。
萧怀舟甩了甩头,想着这世界上想必并没有某种毒药,只会麻痹人的神经却没有造成别的影响。
多半是因为是猛禽啄的吧。
他不再去想,而是慢慢悠悠闲庭信步似的往皇宫内走。
路上路过的知情的人都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他。
从小时候母后离开之后,萧怀舟便不喜欢进宫来。
进宫能面对的无非就是父皇的责骂和明贵妃的虚伪。
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生活了一整个童年,内心十分抵触。
有那么一瞬间,萧怀舟有些恍惚。
反复思考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将那位叫做谢春山的道长带回来?
他原本与归云仙府并没有任何的牵扯,也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或许谢春山确实是天姿国色,让人一眼,难以忘怀。
可是萧怀舟并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他能在这些尔虞我诈中存活到现在,凭借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所以光是谢春山的美色,确实不足以让他明知道有可能是有人设计,还义无反顾地将谢春山带了回来。
他觉得是那份属于谢春山眼中的单纯。
那日他从马车上下来,低头看向谢春山的那一眼。
明明谢春山已经遍体鳞伤,气若游丝。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被伤成这样,心中肯定难免怨怼,亦或者是不甘心。
再没有情绪的话,也不过是心如死灰。
可谢春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