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上盛开的花(78)
“嗯……”瑟利斯特看着他出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就像在梦中怎么也追不上那个背影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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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云蓝伸手掸着矮墙上的积雪,雪块细碎地落了下来,他抓起一团积雪捏成了一个雪球,对着外面平整的雪地扔了出去。
雪球把平整的雪地砸出了一个洞。
超级人工智能系统的运算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凯斯一边要管理整个基地所有机器人的每一步工作,一边分出一部分精力给他做模拟训练,模拟出来的场景居然还能如此细腻真实。
根据玛斯的侦查,敌人会在半个小时以后接近这个满目疮痍的堡垒,付云蓝仔细研究着桌子上的纸质地图--一切电子产品都有可能被吞噬者控制,要么直接瘫痪,要么显示出虚假的信息,只有这种远离一切高科技产品,仿佛时空倒退回二战时期一般的作战方式,才是目前来说最保险的。
他已经在吞噬者的强攻下支撑了三天,战壕里的士兵们都疲惫不堪,只能轮流在堡垒里休息,还没有睡着的士兵们窃窃私语着,交换着对未来的担忧,有的还拿出未婚妻的照片给战友看,说等打完这场仗就回基地结婚。
可能许多士兵在现实中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付云蓝的面,但付云蓝却已经对他们很熟悉了,因为在这个模拟训练中,不仅士兵的名字和数量可以跟现实中的真人对应起来,他们的面貌和声音,甚至性格和反应都和真人一模一样,有的士兵比较鲁莽,战时可能会热血上头不听命令,有的则比较胆小,形势不利的时候会吓得放弃抵抗或者试图逃跑。
这不像一般的电脑游戏,只需要按照既定的规则发号施令就可以了,付云蓝必须考虑每一个士兵的身体健康状况,连士气和心理状态也必须考虑进去,因为他们的一切反应都和真人一模一样。
瑟利斯特向他靠了过来,将一块巧克力喂到他的嘴边,凯斯会观察每个人在日常生活中的小习惯,并且在模拟训练的时候重复这些小动作来达到尽可能逼真的效果,瑟利斯特的习惯就是这样,只要觉得什么东西好吃,就会想要喂给他。
付云蓝含住那块巧克力,感受着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的口感和带着牛奶香气的甜味,一切都太真实了,以至于他常常分不清模拟训练和现实之间的区别。
瑟利斯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敌人的数量那么多,我们会不会抵挡不住?”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付云蓝微笑着安慰瑟利斯特,但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只能是一句安慰,他总是一次次地看着瑟利斯特在他的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
四个小时以后,何霄又一次攻破了他们的防御。
付云蓝带着残存的士兵且战且退,顾不上擦一擦满脸的血污和汗水,他打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身边最后一个士兵也在他面前倒下了,何霄一步步地走向仅存的付云蓝和瑟利斯特,付云蓝绝望地挡在了瑟利斯特身前:“要杀要剐就冲我来,不要碰他!”
“真是感人。”何霄微笑着举起了枪,“可是作为‘敌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呯”的一声枪响,子弹紧贴着付云蓝的脸颊划过,击中了他护在身后的瑟利斯特。
付云蓝就像是从一场瞌睡中猛然惊醒一样,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干净明亮的会议室中,面前的沙盘上以3d投影的方式展示着他们刚才对抗的战场,何霄正衣冠楚楚地坐在他的对面。
例行的战后总结时间到了。
但是付云蓝却没有心情回顾这次战斗,他猛然站起来,一把揪住了何霄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这混蛋!”
眼前的一切依然是全息模拟,所以付云蓝没什么顾虑地一拳揍了过去。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个拳击沙包上,付云蓝手里抓着的东西变成了沙包,而何霄以完好无缺的姿态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衬衫上连一条褶皱都没有出现。
“你感到很愤怒。”何霄云淡风轻地笑着问,“为什么?”
付云蓝一脚将那个沙包踢得歪倒在墙脚,义愤填膺地说:“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在我面前杀害瑟利斯特,你明明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感到心疼了?”何霄说,“即使你知道这只是一个虚拟出来的人物,你也见不得他在你面前被杀吗?”
“明知故问,这种事情谁受得了?”付云蓝气愤地说。
何霄淡淡地笑了笑:“这可真有意思,你这样关心一个虚拟的人物,却对真正的瑟利斯特不闻不问。”
付云蓝的脑子还有些懵:“你说什么?”
“你难道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你们的关系出了问题吗?”何霄说,“也难怪,对你来说,瑟利斯特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但是对于真正的瑟利斯特来说,你最近简直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就连卡尔斯向他献的殷勤都比你多,正常情侣之间应该有的互动,你都用到虚拟人物身上去了。”
付云蓝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他最近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训练的事,毕竟这场战争要是失败了,人类就会灭亡,所以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模拟舱里度过,有时候脑力消耗过大,他就在模拟舱里小睡一会儿,醒来就继续训练,就连每天的体能锻炼,他都不敢浪费时间,一边在跑步机上长跑,一边看着屏幕学习军事指挥方面的理论知识。
而瑟利斯特,虽然以情侣的身份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但是瑟利斯特本来睡眠的时间就比较少,通常睡四五个小时就够了,所以经常在实验室呆到很晚才回来,往往他回来的时候付云蓝已经睡着了,付云蓝醒来的时候他早就离开了,偶尔有机会他们会一起吃个饭,但是日常的交流已经越来越少。
付云蓝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这件事情居然是经由何霄的嘴来提醒他,这让付云蓝感到十分不对劲,他语气不善地说:“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67章 训练(六)
“当然有关系。”何霄十指交叉抵在下颚上,微笑着眯起了眼睛,“你一直没空理他,所以他只能来找我谈谈心,让我为他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他来找你谈心?”付云蓝的危机感就像踩了地雷一般炸了起来。
“吃醋了吗?”何霄淡淡地笑着说,“当感情中出现‘竞争对手’的时候,你的应对方式可真是奇妙--满脑子只想着在虚拟战争之中打赢你的情敌,却丝毫不知道顾虑他的感受,难道瑟利斯特对你而言,是一个不必用心对待也没有关系的物品吗?”
“怎么可能!”付云蓝反驳道,“我只是……我只是负担太重了,我和你又不一样,就算人类灭亡了,你也可以拍拍屁股去别的星球,可是对我来说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我不得不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所以对他的关心才变少了。”
“相当高尚的借口,可惜你不仅是一个糟糕的情人,还是一个糟糕的指挥官。”何霄毫不留情地说,“当你面对着真实的瑟利斯特时,你脑子里想的是拯救人类的重任。可当你面对战场时,你却又只想着怎么保住你的情人,完全没有了大局观,结果每一次吞噬者的目标--‘尽可能地消灭人类的有生力量’都能够圆满达成。就算你成功地拖延了瑟利斯特被杀害的时间又能怎样?吞噬者才不在乎瑟利斯特的死活,人类早日死绝才是他的目标。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只是在用攻击瑟利斯特的行动作为诱饵,引诱你将所有的兵力投进来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