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192)
艰难挣扎着,他不甘心地仰着头看向宿星寒,露出一抹惨笑:
“先祖已经为他们的过错付出了代价,如今我这一脉只余我一人,祭司大人还要追到此地,是要斩草除根吗?”
他显然误会了晏危楼二人来此的缘故。
宿星寒并未解释,只说道:“我要朝暮剑的核心碎片,你知道它在哪里。”
“……哈?”徐徽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经之事,连尊称都忘记了,“你要它?你还想重新铸成朝暮剑?”
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氤氲的水气在极寒的温度中化气成水,又凝水成冰,而这柄冰冷刺骨的冰霜之剑被白衣人握在手中,锋利的剑锋直抵徐辉眉心。
“——告诉我它在哪里。”
一滴血珠从眉心滚落下来,徐徽笑得几乎不可自抑,声音中却满含悲凉。
“当年你为碎灭朝暮,不惜自损灵性,灭我大幽一朝。如今却又想从我这大幽后人手中夺回神剑碎片,重铸朝暮……这让人情何以堪!因一剑而亡天下,天下已亡,却又重铸神剑……”
“哈哈哈,曾经不惜灭一国也要斩断枷锁的囚徒,如今却欲重新戴上枷锁镣铐,自囚己身,真是可笑啊!”
“既然这枷锁你不欲摘去,我大幽之灭何其无辜……”
半空中剑锋一闪,一线冰冷寒光划过徐辉的喉咙,并未伤其性命,却让他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同为枷锁,钥匙在谁手中大不相同。……欲以朝暮挟制于我?”
倘若是其他人,难免会对徐徽这一番癫狂作态心生同情,宿星寒却无动于衷,甚至颇有些不解,他认真开口。
“大幽不行,其他人也不行。”
——但阿晏可以。
那剑锋还横亘在徐徽脖子上,宿星寒继续问道:
“你之性命,与神剑碎片,孰轻孰重?”
他的语气里都听不出太多威胁之意,好像就只是个简单的选择题,一双漆黑而纯粹的眸子里冷冷淡淡,似乎只要徐徽作出选择,他就会立刻执行。
徐徽可不是那种为了骨气不要命的人。刚才他本就以为性命难保,又情绪激动、大起大落之下,才放肆了一些。现在知道还有保住小命的希望,当然是立刻认怂,选择告知朝暮碎片所在。
“我说,祭司大人,我这就全都告诉你。”他忙不迭说道,生怕说晚了一些小命不保,“神剑碎片就在连山坞,大横山脉尽头的连山坞。”
嗤——
下一瞬,徐徽眉心一痛。
一道霸道至极的冷芒冲入他的灵台,瞬间将其大半神魂连同肉身一并诛灭,只余一缕残魂轮回转世而去。
他愕然瞪大眼睛,不甘倒地,眸子里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神采。
宿星寒没有丝毫说话不算话的愧疚心虚之意,散去手中冰剑,转身就要离开。
——方才这人念叨着来日要找阿晏报仇时,他就说过了,没有来日!
他刚刚转过身,一道人影已然飞掠而来,出现在他面前。
宿星寒下意识将刚才握剑的右手收回袖中,睫毛颤动了两下,像是个刚做完坏事心虚无措的孩子。
“明光,你这是……”晏危楼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转移到宿星寒身上。
他眉心一拧,唇边溢出一声冷笑:“这家伙又发疯了?是不是他想对你不利?简直不知死活!”
宿·被欺负的小可怜·星寒:“……”
晏危楼关切问道:“明光,你没受伤吧?”
宿星寒心虚地咳了一声:“没有。是我杀了他。”
晏危楼毫不在意:“杀的好!留他一命,本是无关紧要。但如今他似乎对你我深怀怨恨,还是早除后患为妙。”
徐徽之死的确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村民们不过惋惜少了一个苦力,但他们可不会因此怪罪到对村子有大恩的晏公子及其同伴身上,最多只怪那人福薄罢了。
晏危楼更是不会在意了。
与之相比,他更在意宿星寒带回来的消息:“连山坞?那好像是徐徽作为大当家时建立的匪帮,应属三山九寨之一。前段时间应当被渡九幽屠灭了吧?”
第122章 入局中(20)
江湖上, 除了明面上镇压天下正道宗门,以及暗中蛰伏发展的魔门外, 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绿林匪帮。
这些绿林匪帮既不受正道待见, 也不被魔道接纳, 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会被江湖上初出茅庐的正道少侠拿来试刀, 作为他们在江湖崛起的踏脚石, 简直是无情的刷声望机器。偏偏却如烧不尽的野草,灭了一茬又一茬。
在诸多绿林匪帮中, 大横山脉中的三山九寨算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因为大横山脉幅员极广,林中又密布瘴气, 山路难行。即便有急公好义的正道少侠打上门去,那些匪徒往深山中一躲, 单凭大横山脉的复杂地势, 就能与之周旋几个月, 耗光对方的耐心。
时间久了, 他们倒像是和正道宗门形成了默契似的。每次有正道少侠下山行走江湖, 便来这里杀上一通刷些声望值,最终还是无奈离开;而三山九寨也只是丢出去一些无关紧要的炮灰,真正的核心势力半点不损。
连山坞就是三山九寨之一。
大幽皇室一脉虽躲入深山,隐姓埋名, 但却一直存有复国之念。否则, 他们也不会设下多年骗局, 将当初的忠臣之后视作提升道基资质的工具。
徐徽自小受此教育长大, 自也不甘心碌碌一生, 因此十多岁就出了深山,带着一帮兄弟闯荡江湖,一手打造了连山坞,在绿林中有着响当当的名声。
不过,经过渡九幽这个天人圣者一通发疯,如今的三山九寨已经沦为历史。
若非上一次栽在晏危楼手里,被强行留在村中,恐怕徐徽早就与连山坞一同陪葬了。如此说来,他倒是应该感谢晏危楼让他多活了一段时间。
之前宿星寒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感应,现在从徐徽口中知道了朝暮碎片的准确下落,两人便不打算继续耽搁,同村中人道别后,就要启程。
“等、等一等!”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却是气喘吁吁的老村长追了上来。
“两位公子,且等一等!”
“嗯?”晏危楼看向他,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老丈还有什么事么?”
老村长连连摆手:“晏公子多虑了。鄙乡承晏公子恩惠良多,已是感激不尽,岂敢以区区小事来劳烦晏公子?”
“那……”
在晏危楼不解的目光中,老村长咬了咬牙,有些不舍地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匣,双手托起,径自捧到晏危楼面前。
“老朽只想请晏公子收下此物。”
他高高举起木匣,托过头顶,解释道:“这是我家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连老朽也从未见过匣中之物……据传先祖曾是大幽末代太子的近身侍卫,此物为太子所托。另有一句嘱托,大幽已灭,待时而动。将来若是天下有变,王业可兴,便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老村长苦笑一声。
恐怕当年的先祖都不会想到,他们誓死效忠的君主后代却从未相信过这些忠臣,反而将他们的后代子孙圈养起来,用一个虚假的河伯故事来洗脑,以童男童女为夺取天资道基的工具。
他毕恭毕敬地高举着手中的木匣:“……现在这已是无主之物。晏公子于本乡有大恩,还望晏公子收下此物。”
晏危楼深深看了一眼发须花白、毕恭毕敬的老村长一眼,暗赞一声聪明。
这老村长将此物交给晏危楼,若说全然是为了报恩,他是不信的。
恐怕还是看到了徐徽这位皇室后裔的下场之后,才想明白,在这世上一切都是虚的,唯有实力不虚。
无论匣中是什么东西,都不是他们区区一个小村子所能承担的。除非永远将之束之高阁,否则,一旦有丝毫风声泄露,大幽一脉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