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174)
以往他用这种略带威胁的口吻一开口,将玄立马就怂了。
但今天这招似乎不好使了,对方只伸手一拨,动作轻描淡写,便将司徒远整个人拨到了一边。
晏危楼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微笑道:“这样的日子的确是难得,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几位师弟记得珍惜今日,我就不去打扰了。”
不知为何,他脸上明明带着淡笑,黑沉的眸子里也是一派温柔纵容,司徒远却陡然一身寒毛直竖,像是被什么大型的凶兽盯上了,全身发寒。
这也让他的回应慢了几拍。等司徒远反应过来,就见“将玄”已经扬长而去。
他下意识吐出一口气,接着脸色就是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将玄”吓到了,一阵恼怒,连忙“呸”了一口:
“我怕他做什么!这家伙刚才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呵,实力不行,装腔作势倒是在行!”
晏危楼径自向着将玄的住处而去,刚刚进入院子不到一刻钟,外面的院门就被敲响。
他应声之后,那院门当即被推开,一个中年人闪身进来,第一时间叩首在地。
“属下万裘,见过堂主!”
“起来吧,我已经不再是堂主了。”
两人口中所说的是阴魁门暗中安插在盛京城的一处堂口,名为七星堂。
万裘原本才是七星堂的堂主。当初将玄前往盛京城后,借着门主大大弟子的身份,暂时统管七星堂。
结果没过多久,晏危楼将“将玄”这个身份抢到手,也顺便将七星堂扒拉到了自己碗里,并雷厉风行地血洗了三分之一的不安定分子。
这半年来,他也并没有放弃对七星堂的掌控,如今整个七星堂上下惟晏危楼马首是瞻。哪怕是万裘这个曾经的堂主,看向晏危楼的眼神中也难以自抑的流露出敬仰钦佩之色。
——毕竟,一个与逍遥楼搭上了关系,自己吃肉的同时还不忘让整个七星堂的兄弟都跟着喝上汤,同时手段又不乏严酷铁血的主上;一个既能让手下过上好日子,同时又对叛徒凶残冷酷不留情面的上位者,怎能不让人敬仰钦佩,难以生出丝毫背叛之心?
万裘更深地低下头去,毕恭毕敬地说道:“您交待的一切,属下都已办妥。”
晏危楼手指漫不经心在漆木椅上敲了敲:“那就好,且静待明日吧。”
第二天,正是阴魁门的门主交接仪式,也是继任大典。
大殿之上,披着深青色袍子、身材干瘦宛如骷髅的阴魁门门主阴长生站在一边,将正中间的位置让给了自己心爱的独子阴无病。
这是一个正值弱冠的年轻人。看上去苍白瘦弱,双唇殷红如血,仿佛身患疾病,身上却穿着一身威严的赤红长袍,额顶高冠。像是偷穿了王公贵胄礼服的病痨鬼,看着很是滑稽古怪。
站在下面的诸多门派长老,乃至执事、弟子,却都个个肃容以待,没有一人在脸上露出不合适的表情。
阴长生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从今日起,本座将退位为本门太上长老,阴魁门门主之位由真传弟子阴无病担任。诸位可有异议?”
这只是门主继任之前象征性的问话,走个程序而已。别说是魔道,哪怕是正道,也不会当真民主到让众人共同选举掌门人选。若是当真有人傻乎乎在此提出异议,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因此,阴长生说完这话,就要将手中属于门主的信物交到阴无病手中。
这时,下方却突然传出一声大喝:“且慢,我有异议!”
大殿中顿时一静。
阴长生顿住动作,阴无病攥紧拳头,父子二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阴沉下来。
两人闻声缓缓看过去,就见人群中,一个中年人突然蹿了出来。
“七星堂堂主万裘?你有何异议?”
阴长生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儿,一个字一个字念出这人的名字,脸上挤出一抹和善微笑,眼神中却尽是杀气。
万裘恍若未觉,深深一拜,大声道:“属下的确有异议,阴无病实力低微,绝非门主之选。”
他这话倒也不假,阴无病不过初初迈入洞见境的修为,而且还是被无数天材地宝堆起来的,将来还能不能提升都不清楚。但众人还是佩服他的胆大。
毕竟,阴无病实力高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后有着一位曾经的半步天人、如今的入道巅峰大宗师支持。敢当场质疑他的资格,这可真是不要命了!
而能够在魔道摸爬滚打混到现在,众人也不认为万裘就是个傻瓜,想来这背后还另有他人指使!
阴无病苍白的脸被气得更白,他愤怒地一挥袖:“不知所谓!似你这等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东西,也敢踩到我头上来耍威风?爹,你就看着这种蝼蚁跳来跳去吗?!”
他侧头看向阴长生,嘴上轻轻唤了一声,意思就是让阴长生出手。
见儿子被气得不轻,阴长生此时也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原本顺顺利利的继任大典就被人这么搅和了,哪怕之后一切顺利,以后有不少人在暗中嘲笑,背后之人真是其心可诛!
——他也猜出背后另有阴谋,但以他的实力,还真不带怕的!顿时眯起了眼睛,看向万裘的目光中射出杀意。
但就在这时,万裘却突然转身看向众人:“阴无病非但修为低微,且无能浅薄,只会在门中欺世横行,若让他继任门主,恐怕整个阴魁门都将衰落,大家以为如何?”
“嘶”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许多人还以为这家伙真的疯了,人群中却突然又齐刷刷站出来将近四分之一的人。这其中还有两名德高望重的入道境长老。
“万堂主所言甚有道理,阴无病的确不适合继任门主之位。”
众人齐声一致,声势浩大,阴无病气得脸上都泛出了红晕,眼中溢出凶恶的光,就要发作,却被阴长生一把扯住。
阴长生制住儿子,冷冷望着这一幕近乎逼宫的戏码,周身咆哮起浩荡的阴风,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冷冷在那两位入道境的长老身上扫过。
“好!好的很!看来某些人是以为本座跌破了境界,成了没牙的老虎,就想要当面挑衅了!!!”
他冰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打转,活像是一条毒蛇在吐信:“既然你们觉得阴无病没有资格继任门主,那你们觉得谁更有资格?”
“……是三长老、四长老?还是你们的儿子,孙子,门人弟子?!”
他的语气越来越低沉,一身气势却越来越压抑,周身浩荡的阴风咆哮着,似有无数恶鬼在哭嚎冷笑。
“说啊!老夫这就送他上路!”
整间大殿都被这股气势所笼罩,许多人不由自主,被压得弯下了腰,脸上溢出一滴滴冷汗,神情惊骇。
哪怕是司徒远等几个阴长生的弟子,也都在这个恐怖的威压中弯下了腰,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的司徒远脸色惨白,哪还有原先趾高气扬的得意样子。但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我。”
说这声音熟悉,是因为昨天他才听过。陌生,则是因为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中,似乎蕴含着他从未见过的傲慢。
阴长生的十大弟子原本是按照排序一一站着,此时司徒远的眼角余光便看见自己身前那一袭黑袍的人影慢慢走了出去,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彻殿中。
晏危楼来到大殿中央,抬起头来,在阴长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再次重复了一遍:“——是我!”
大殿阴森而昏暗,四周燃烧的灯火也像是坟头上点燃的鬼火。在幽幽的火光映照中,青年苍白冰冷、阴柔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无数双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他。
青年身披一袭黑底外袍,袍底似有森森鬼火燃烧;凌乱长发散落于肩,乌黑中夹杂几缕银白。
一层极轻又极淡的漆黑雾气在他周身缭绕,像是为他整个人披上一层淡而薄的黑纱。黑雾中似有万千残魂哀嚎,他周身隐有万鬼号哭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