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Omega不当男人(31)
——证明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机甲兵,并且,找到自己的优点。
雷恩一愣。
“还有一个月,你要抓紧时间。”
安塞尔敲了敲自己左手边的抽屉,那里放着雷恩的名章。从上一次安塞尔让他跟着雪莉训练以后,雷恩就一直没有将这枚名章要过来。
雷恩觉得也许在潜意识里,他也认为自己还没有拿到这枚名章的资格。但是他不知道所谓的资格究竟指的是什么,于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看着安塞尔那随和却不留一点余地的神色,雷恩郑重地答了一声是。
与此同时,安塞尔桌上的那只金色小球忽然亮了起来。
这次没有刺耳的尖叫,而是一闪一闪的柔和的蓝光,雷恩和安塞尔的目光都被那只小球吸引了过去。
安塞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他看看那球,又看看雷恩,雷恩倒是依旧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
“……你该打针了。”安塞尔简明扼要地说。他见雷恩还没反应过来,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处。
Omega和Alpha的腺体位于后脖颈,安塞尔的意思是,雷恩好像要发|情了。
雷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
“回寝室吧,我替你向雪莉请假。”安塞尔说得十分平静,好像已经接触过很多件类似的事一样,“这次不许逞强,要确认抑制剂生效以后再出门。”
在这种事上雷恩不敢怠慢,他连忙谢过安塞尔,然后立即逃出了那间办公室。
在奔往寝室的路上,雷恩难得地有一丝慌张。
他忘了自己处在发|情边缘了,从战场上下来以后,恐惧和迷惑占据了他的脑海,导致他差一点就脱离了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安塞尔的提醒仿佛是一盆冷水,从雷恩头上浇下,竟然也能将他浇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安塞尔的小球能够检测信息素,如果它做出了提醒,就说明雷恩现在已经很危险了。雷恩不知道今天盛擎宇去了哪里,他从内心祈祷着一会儿的针剂可以立即生效,他可不希望让盛擎宇看到他发|情时的鬼样子。
一路奔回寝室,雷恩甩上门就去冰箱里翻找。他从包裹中抽出一支抑制剂来,拔掉针头就刺进了皮肤里。
冰凉的液体被推进他的血管,雷恩被冻得一个激灵,手臂晃了一下,那针头就在他的皮肤下动了动。这可真疼,雷恩将针拔|出来扔掉以后,捂着伤口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每次抑制剂打晚了的时候,雷恩都是这么做的。抑制剂的凉气能够迅速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而针头则可以扎得他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雷恩渐渐安静下来,他仰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他不记得上一次忘记打抑制剂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是高一那年夏天。那年天气特别热,雷恩被期末考试折磨得发狂,差点就要陷入发|情被烧死了,幸亏盛擎宇的母亲来家里串门闻到了味道,才将雷恩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从那以后,雷恩都会特别注意发|情前的准备,他可不希望自己再次陷入那种不可控的燥|热之中。
这回打得晚了,雷恩躺在床上自我检讨,他发现这会儿自己居然开始有心情细数起前两天的经历来,也许是针剂有着超乎寻常的效果,不但能压制住身体里的躁动,还能够抑制住心里的低落情绪。雷恩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药剂生效,脑袋里开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他想到了开拔前盛擎宇帮他收拾桌子,那瓶抑制液,那东西真的挺好用的,雷恩想,现在科技真的是发达了,口香糖啊抑制液啊,越做越五花八门了。也不知这瓶用完了以后,城里还有没有卖的。
他想到了安塞尔。安塞尔刚才的态度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是不是这里的士兵也经常忘记打抑制剂?应该不会吧,毕竟都是有经验的老兵了,不过一开始肯定会有人犯和他一样的错误,雷恩一想到安塞尔一个Beta无奈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想到了雪莉。呃……还是算了,雷恩想象不出那个冷面阎王在特殊时期的样子。虽然雪莉单就容貌来说还是非常好看的,但是武力值爆表这件事还是容易让人退避三尺。
身体有点热,雷恩一边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一边翻了个身。
他还想到了诺亚星球上那位卡梅特中将,那名看起来十分粗鲁的Alpha。他和安塞尔中将比起来感觉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雷恩有些骄傲地想,要是论气质,安塞尔中将可绝对是无人能及的。
然后,他想到了那个令他精神恍惚的东边战场。那巨大的战斗机甲、沾满了血迹的碎片、震天响的爆|炸声、满目的疮痍和漫天的狼烟。
雷恩猛地坐起身来。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撞得他的胸口生疼。
那才是真实的战场,雷恩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他以前一直以为打仗就只是一堆机器在空中互搏,从来没有考虑过在战争中“人”所发挥的作用。
归根结底,以前的他还是将战争看得太简单了。他一直在用一种单纯的孩子的心思去看待整件事,也怪不得最初盛擎宇会那样反对他步入军营。
在部队中的成长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尤其是当战争爆发的时候,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要比做上几年的训练要管用得多。雷恩确实觉得自己成长了,但在这成长之余,他也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
比如天真的幻想,比如盲目的自信。
比如自以为是的骄傲。
安塞尔说他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但雷恩不这样认为。他做得糟透了,根本就称不上优秀。用百分制来打分的话,雷恩只会给自己三十分。这三十分是用于表彰他能迈出步子来,而不是瘫倒在地上,或是在看到鲜血以后开始呕吐。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雷恩为那个胆小的自己感到耻辱。但这也是无可挽回的事实,所以这令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他应该怎么改,才能够变成和盛擎宇一样的游刃有余的兵?
连雷恩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还要寻找多久呢?从第一次下战场到完全克服心理障碍,他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估计没有人知道答案。
雷恩一下想了很多问题,直想得脸颊发烫,他下床往卫生间走准备洗把脸,刚走两步就觉得不太对劲。
脚下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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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雷恩快速向前走了两步, 眼看着就要走到浴室门口,忽然膝盖一软,差一点就跌倒在地。
他将身子往前倾,用力地抓住浴室门的把手, 死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已经下午一点了, 隔壁人应该已经去训练, 雷恩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到这点动静。他扑向水池边,用力地扭开水龙头,连手背磕碰在水管上,磕得通红都没有在意。
这热度来得极快,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他的脚底窜到了腰腹部。趁着脑袋还清醒的时候, 雷恩把水龙头调到最凉的水位,反复地将水扑到自己脸上。
还不够。身子虚得厉害,雷恩不得不放弃洗脸池,转向淋浴。身上的衣服已经来不及脱了, 他直接打开了淋浴开关,昨天没调回来的冰凉冰凉的水唰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雷恩背靠着瓷砖墙壁慢慢滑下,他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仰起头,感受着凉水溅在脸上。他的脸颊开始发烫, 但身子倒是没有预想中那样难受,想来应该是冲凉起到了作用。
真狼狈啊,雷恩有些无奈地想, 他一下一下地扯着自己的上衣,让水完全浸透整件衣服,一边胡思乱想到。又湿了一套训练服,这下盛擎宇又好说他了。
盛擎宇。
雷恩觉得自己不能想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现在,发|情热促使他的性别感官放大了无数倍,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闻到了盛擎宇残留在这个房间内的味道。
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不得不承认,信息素是Alpha和Omega之间一种最原始的联系。Alpha没有发情期,只会被Omega散发出的信息素吸引,连带着进入兴奋状态。这就好像动物的结合似的,一方勾引,一方上钩,雷恩曾经笑称这种状态是“返祖”,但事实是,只要完全陷入发|情状态,双方除了像动物一样不停地做,再不会有余力去考虑别的事情。
雷恩之所以如此讨厌发|情期,就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陷入那种不可控的状态。他想要掌握自己的一切,而不是让自己的身体落入Alpha的掌心,任人摆布。
就算是熟悉的Alpha也不行。
但人的身体就是这么奇怪,即便雷恩知道盛擎宇的信息素不会在他的房间内残留这么久,他依旧控制不住地去追寻那种味道,那种他记忆中的淡淡的香气,不刺鼻,也不太过浓郁,却能够清晰地凸显出那个人的存在。
先不论感情上的因素,单就信息素的味道来说,雷恩是喜欢盛擎宇这一款的。能这样想的他应该也是没有超脱出肉|欲的吧。雷恩自嘲般地勾起嘴角。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
抑制剂从注入到生效还要等一段时间,雷恩对针剂的效果还是有信心的,他只需要撑过这一段就好了。身上衣服箍得他难受,他不得不将上衣胡乱扯下来,并解开了裤子。
凉水在不停地流着,雷恩的皮肤表面已经是冰凉一片,但身体里却依旧燥|热。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的机甲笔记,从初中第一次接触机甲这个概念开始,一直到大一的机甲年代史,再到新兵营的二十只人形机,再到……
盛擎宇。雷恩睁开眼,有些绝望。他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盛擎宇的脸。那挺直的脊背,结实的胸膛,英气的眉眼和温暖的怀抱。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可越是这样,他越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这不太正常,雷恩撑着墙壁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在浴室中来回走动。他得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他看到放在一边的一小堆衣服,于是弯下腰开始整理起来。被他这么一折腾,之前原本洗干净的衣服又溅上了水,雷恩将它们一件件抖开来,打算一会儿热度过去,就出去晾上。
他看见了一件明显不合他尺码的黑色上衣。
是盛擎宇扔在这儿的那件。
该死。
当雷恩控制不住地拿起那件衣服时,脑中只剩了这一个念头。
他将那件衣服捧在眼前,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盛擎宇家养的猫,那猫的毛特别柔软,雷恩每次都忍不住想把脸埋进它的毛里。他现在就想把脸埋进这间衣服里,不过雷恩也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那有些东西可能就真的是回不去了。
令他难以忽视的一个问题是,他的下|身疼得厉害。
雷恩觉得自己应该丢下这件衣服躺回床上去等药效,但他需要冲凉水澡。也就是这一个晃神的功夫,雷恩发现自己已经挪不开脚步了。
真难受啊。
他咬咬牙,用力将那件衣服扔出浴室,然后像是阻隔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使劲将浴室门关上。
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这该死的欲|望。
当雷恩的手伸向自己的小腹以下时,他反复地告诉自己,这很正常。这种冲动并不肮脏,而是人身体的本能反应。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够超脱出肉|欲,除非他想要做的不是士兵,而是和尚。
他必须解放一次,身体里的热量烧得他直想哭。事实上他也确实流下了泪水,但并非是因为悲伤。雷恩平日里已经算得上清欲寡淡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发|情热烧起来的时候,才这么的令他难过。
他尽力不去想什么固定的人,所有他还记得的面孔走马灯似的从他眼前闪过,到了最后,定格在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上。
雷恩很庆幸自己因为发热而烧得眼前模糊,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个人是谁。
他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身体很虚弱,在爆发的那一刻雷恩眼前一黑,他隐约听见有什么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忽远忽近的,雷恩听不真切。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当雷恩再一次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旁边坐着医生。那家伙在打瞌睡。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还好,四肢的感觉还在,热度已经退了下去,他现在除了有点乏力以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不良反应。
雷恩开始回忆失去意识以前发生的事,然后身子猛地一僵。
他好像在高|潮的一瞬间昏了过去。是谁将他送来医务室的?来叫他去吃饭的威廉?检查出勤率的雪莉?还是……
雪莉或是盛擎宇,雷恩竟然有点纠结,他不知道光着身子的自己被他俩哪个发现会更丢人一些。
旁边医生悠悠转醒,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着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你醒了啊。”
“我……”雷恩一时语塞,“我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的本职嘛。”医生笑着站起身来,从药瓶里倒出两片来,递给雷恩,“把这个吃了。”
雷恩接过药来吞了,被噎得一抽。医生立即递过水来,眼中满是笑意。
雷恩小心地问他,“请问,我怎么……”
“你有点神经衰弱。”医生坐回椅子上,翘着腿,“再撞上发|情期,身体扛不住。没事,这是正常现象,我以前也见过不少类似的例子,缓过来就好了,不要有太大压力。”
神经衰弱……雷恩有点无语,他虽然是有点战争后遗症吧,但怎样也应该不至于到神经衰弱那个地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医生笑着说,“别逞强啊,我见过那种连觉都睡不着,还嚷嚷着自己没事儿的案例,你得学着去接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雷恩暗自腹诽道,你自己这样那样以后被人抬进医务室试试!
医生说,“我听说你的事了,原本也有计划找时间跟你聊聊,正好现在也是个机会。”
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雷恩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他确实得跟人聊聊,虽然有点丢人,但这是他必须走出的一步。
和盛擎宇聊只会让他心情放松,在这之后,他必须直面眼前的一切。
雷恩妥协了,“好吧,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送我来这儿的?”
“修。”医生的眼睛眨都不眨,毫不犹豫地说道。
“……”
雷恩看看医生,又看看身上盖着的雪白的被单,心想,我要是信你才是真的傻。
不过这话他当然没有说出口来。
在平原的另一边,远离Omega基地的地方,有一栋装潢十分华丽的别墅。安塞尔站在别墅门口,对着墙上的对讲机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了记得叫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模糊的乒乓乱响,声音透过对讲和大门一起传来,显得特别不真实。
过了很久,大门才缓缓打开,盛擎宇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
他满头是汗,双眼不知为何满是血丝,左臂半曲着,在臂弯处有好几个针眼,一看就是刚刚扎过的,伤口处还流着血。
安塞尔将一包东西递给他,“这是口服药,三天的分量。”
“足够了。”盛擎宇声音特别沙哑,他停顿了一会,对安塞尔说,“谢谢你。”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帮忙。”安塞尔对他笑笑,“倒是我应该谢谢你,保护了我的兵。”
盛擎宇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刚抑制住体内的冲动,思维难得的有些混乱。
“幸亏他的情况不算严重,没发生什么事。”安塞尔说,他看向一旁花圃里的花,没有去看盛擎宇一瞬间痛苦的表情,“我回去以后要重申一下纪律,叫他以后注意。”
盛擎宇看着安塞尔的侧脸,半天,说,“谢谢,那就……麻烦您了。”
“不客气。”
“我,”盛擎宇想了想,“大概后天就走。”
安塞尔看他一眼,“不用这么着急。”
“有一项任务我必须亲自去完成。”盛擎宇坚决地说。
听他如此坚持,安塞尔沉默了一下,说,“那你记得去跟他道别。”
“我会的。”盛擎宇说,“用我自己的方式。”
安塞尔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盛擎宇靠在门上目送他远去,直到安塞尔的身影消失在了平原上,他才将目光投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阳光柔暖并不刺眼,盛擎宇看着一队飞鸟从天空的这头飞向远方,忽然想起了雷恩小时候的模样。
阴郁的,乖巧的,泫然欲泣的,依依不舍的,小家伙在他身边时的表情永远是最丰富多彩的。雷恩信任他,盛擎宇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信任,并相信自己是雷恩心中最重要的支柱。
雷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追求,盛擎宇知道他对自己的信任很有可能会有穷尽的一天,盛擎宇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在那天来临之前,扮演好保护者的角色,不让雷恩因为他而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盛擎宇捂住自己的左臂,那上面抑制剂扎过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雷恩对他的信任可以终结,但绝对不能以那种方式结束。
这一次,他能够在闯入满是雷恩的信息素的屋子后,拼命保持住理性,那下次呢?或者,换做是其他人呢?
盛擎宇闭上眼,双唇紧紧抿着。
他的雷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该怎么做,才能够继续当一个值得信任的邻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