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摄政王[重生主攻](19)

　　“皇上……”
　　“王爷……”同时开口，方荣轩有些微愣，姬瑾瑜却直接开口：“随朕前去九王府。”
　　“是。”方荣轩点头，低头的瞬间仿佛看见姬瑾瑜冕旒下白净的脸上满是焦急，再次抬起头入眼的还是姬瑾瑜那张平静如初的脸，乌黑清冷的眸子里全是静默。
　　龙辇上空气仿佛都因为冬日里冰冷的温度冻住，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势汹汹。可能是因为来不及换上厚一点的袄褂，辇轿内时常传来姬瑾瑜压抑的低咳。
　　“皇上可需要传御医瞧瞧？”小德子贴近辇轿，低声询问。
　　“无碍。”姬瑾瑜喝了一口热茶，把喉咙的瘙痒压下。
　　“到了九王爷府中，臣让止水前来给皇上瞧瞧？”方荣轩皱眉，怎么回来一路上都未曾染上风寒，就一下午加着一晚上，就咳嗽连天？
　　“不必。”姬瑾瑜摆手，不再多言。
　　方荣轩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几日都没解开的毒，开一副风寒药方也耽误不了什么。可他却不能这般开口，方荣轩清楚，小皇帝把姬瑾天——他唯一的弟弟看得有多重要！
　　“皇上一切龙体为重！”方荣轩不赞同，他就算不明说，想必小皇帝也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姬瑾天不答，只是捏着茶杯沉思。烛火下，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情绪。方荣轩心里痒痒的，有种想要探一探那浓密卷翘睫毛的真伪。现代有一种神器，貌似叫假睫毛？世上真有一个睫毛浓密卷翘如同杂志上走出来的封面女郎时，这个人还是小皇帝，方荣轩反而信了。
　　龙辇在九王府停下，叶云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前来接驾。令他为难的是，有两尊大佛，他是怎么地也请不动。犹豫地和姬瑾瑜说到，岂知姬瑾瑜只是摆摆手，“无碍。”轻轻飘飘两个字，就给翻篇儿了。
　　倒是方荣轩问了一句：“止水爷爷？”
　　叶云便把今儿的事情给讲了一遍，方荣轩点头不再说过，示意叶云带路。姬瑾瑜却早已绕过他，径直往里去了。
　　一路上，姬瑾瑜在外人眼里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进了方荣轩眼里就成了急不可耐。偏偏方荣轩还不能说破，只是有意无意地加快脚步，以至于身后伺候的奴才都快步向前，导致叶云也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忍住没让自己一个轻功飞起来——那样最快。
　　姬瑾天住的庭院不大，却在院外种了许多知名或不知名的花朵，但这些娇弱的花朵在炎炎冬日，早已是枯败之姿。把藤蔓藏进土壤里，明年春日再破土而出。
　　一进庭院，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苦涩的味道蔓延，直直钻进心肺里。还未尝到味儿，就知道这些汤药的滋味。
　　“止水熬的！”方荣轩不用问，都知道这些味道的来源，纳闷的是怎么这些汤汁残羹都给倒在了花园。
　　“禀皇上，这些都是前些日子里失败的药方。”一路上，叶云都在详细地和姬瑾瑜讲姬瑾天中毒的经过，听说是止水的爷爷来了，对姬瑾天的毒有办法，姬瑾瑜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视线投向紧锁着门窗里橘黄色的一片光，“开门！”姬瑾瑜道。
　　叶云左眼一跳，心里直道“糟糕”！他不想撞刀口，却又皇命加身，不得不为！止水公子！止水公子爷爷！都是皇上的错！
　　叶云忐忑地向前，双手有些颤巍巍，方荣轩看不下去了，也明白止水诊治时的那些坏毛病。挥手直接让叶云退下，自己直接推门而入。
　　霎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从鼻腔溜入，直达心田，带着淡淡的药香，在心田缠.绵悱.恻。像是野外不知名野花的芳香，又恰似江南暖江温软姑娘袖口里的荷包。充斥在众人脑海里的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好香！
　　屋内正在忙前忙后的止水被“吱呀”的开门声吵到，回过头满脸的的不爽直接写在了脸上，又在看清楚来人的瞬间将不耐烦的情绪退了个干干净净，兴奋、激动、又带着不知名的复杂难堪，几种情绪夹杂，最后出声的只是轻轻地一声：“王爷，你……回来了！”
　　方荣轩自诩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见了止水这般清瘦的模样也忍不住心尖一软，“本王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再安慰止水几番，就被身后的人踢了踢大腿，“让开！”姬瑾瑜是真的急了，甚至都不准备要自己君子的身份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个月忧心自己弟弟的病何时能好的哥哥，姬瑾天浑身被银针扎的如同刺猬一般，嘴唇干裂，满头大汗淋漓，红晕在他浑身密布。姬瑾瑜的心抽了抽，径直向前。
　　“公子止步！”一道苍老又不失力度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姬瑾瑜如梦初醒。方荣轩此刻也才回过神，对了！止水的爷爷！
　　俩人转过身，瞧着眼前这位满头白须，双眼紧闭，满脸还是乐呵呵的老头，心里同时一愣。
　　“老大夫！”方荣轩惊讶出声，转过头看看止水，瞬间明白了。
　　“呵呵……老夫先谢过皇上和王爷一路上的照顾咯！”说着老大夫就是双膝跪地，一个参拜。
　　方荣轩视线和姬瑾瑜片刻交汇，方荣轩上前扶起了老大夫。
　　止水在一旁也是瞪大了眼睛，他刚刚好像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自己爷爷？和王爷还有那个皇帝一起来的京城？
　　老大夫在方荣轩的搀扶下起身，朝着止水的方向呵到：“止水！”
　　止水撇撇嘴，只好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老大夫，小天的毒可有解？”姬瑾瑜并不在意止水的态度，没有这位心性傲慢的小公子，恐怕小天也熬不到今日等到老大夫。他现下唯一担忧的只是小天的毒！
　　“能解。”老大夫一脸爽快，“这天下没有老夫不能解的毒！只是……”
　　“何事？”姬瑾瑜皱眉。
　　老大夫转过身，又恭恭敬敬地跪下，“老夫有一事相求！”
　　“老大夫但说无妨，只要你能解了小天的毒，朕什么都能答应你！”姬瑾瑜急切地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小天的毒他一定要给他解！
　　老大夫缓缓转过身，分明他没有双眼，可众人还是察觉了他刺人的视线。
　　方荣轩叹了一口气，瞬间明了，止水也皱着眉头不语，只余下一头雾水的叶云和低头伺候的一种奴才。
　　姬瑾瑜虽然心里着急，但对于这位救了自己一命的老大夫也是多有敬意，挥手让众人退下。
　　方荣轩拉着还杵在原地不肯挪步的止水出了暖和的屋子，寒气瞬间袭来，方荣轩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鼻子还是痒痒的，方荣轩也没有在意，一心安慰止水，“该来的总会来。”
　　止水叹了一口气，眉心少有地浮上一抹愁云，“止水明白。”
　　方荣轩有意岔开话题，“对了，刚刚屋子里的那熏香是什么？本王闻着挺好闻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方荣轩此刻大脑有片刻晕眩，又很快消退，仿佛自己的错觉一般。自己难不成也染了风寒？
　　“哦！那是曼珠沙华！我爷爷调得一种毒药！是用曼陀罗的花汁做药引，配上蝎毒加以……”每次谈到毒.药，止水总能侃侃而谈。但此刻止水的声音却仿佛从天际传来一般，方荣轩整个世界都是快速的旋转，一阵天旋地转中，他失去了意识。
　　朦胧中，似乎还有止水的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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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皇宫：
姬瑾瑜：方荣轩朕的玉玺呢？
方荣轩（头枕某人大腿上）：唔……不知道。
姬瑾瑜：昨日不是你……你在……
方荣轩（坏笑）：我在干嘛？皇上？
姬瑾瑜（恼羞成怒）：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问朕？！
方荣轩（起身搂住姬瑾瑜，头凑近姬瑾瑜耳朵，吹了一口气）：臣不知！
姬瑾瑜（耳垂浮起一抹红晕）：今晚滚回王府睡！
方荣轩（哭丧脸）：媳妇儿我错了！(T＿T)[/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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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他失去了世上最重要的人

　　
　　方荣轩察觉自己又做梦了，还是前两次梦里的那位少年。只不过, 这次少年长大了。而且, 相貌和他一模一样。
　　他……是谁？方荣轩大骇。自己吗？不对！自己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原主？原主留下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些事情！那……眼前的这些事什么？
　　僵直地身子仿佛被人操控一般，不听使唤地一直前进前进。
　　摄政王府的布局特别有西北民宅的大气, 王府里几乎很少有江南小榭的婉约之态。道路四通八达，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 包括方荣轩的主卧一般。从大厅转个弯直走片刻, 就能到达。
　　入眼的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院子里满种的是一树又一树的红梅。隆冬的季节, 人未到，花香已至。红梅的幽香伴随着“咕噜咕噜”煮的桂花酿, 芳香四溢。分明是大雪纷飞，庭院小亭中一张紫檀木小桌, 一个暖炉, 煮着美酒。两人相对而坐，一人一件貂毛披风，一人一杯酒, 桌上摆着的单是一碟桂花糕。
　　两人的面孔是那样熟悉, 熟悉到令方荣轩惊恐。
　　只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添满，又端起自己的酒杯道：“小淋放心, 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连声线都是那般雷同！
　　“我……”面前的男子故作为难般皱眉，“轩哥哥……你这样违背王爷的命令, 对我这般好……小淋怎么承受得来！”
　　“小淋放心！”另一个方荣轩肆意大笑，“你想要漠北红梅在京城飘香十里，我做到了！你想要我一直伴你左右，我也做到了！我这一生，整个人都是你的了！帮你夺下这本应属于你的万里河山，又有何不可？”
　　“小淋今生能得轩哥哥相助，真是小淋莫大的福气！”说着，姬瑾淋眼里竟是滴溜溜地蓄满了泪花。
　　对面的男子心里软了一片，直接伸手略过桌面，把姬瑾淋揽入怀里，饱满又菱角分明的嘴唇贴在他耳侧：“小淋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
　　和方荣轩一模一样的男子没有看到的是，姬瑾淋嘴角那一抹分外讽刺的笑，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不对！方荣轩知道不对，却又具体说不哪里不对。上两次的梦境如同万花筒似的在眼前乱晃，一会儿是漠北黄沙飞舞的天空，一会儿是少年方荣轩往神似姬瑾瑜的小孩手里塞的玉老虎，一会儿是鲜血流淌染湿的泥沙地上，浑身是伤的少年，还有他轻轻的那句：“小瑜……对不起……”
　　如同一只吐血信子的毒蛇，在方荣轩大脑内一寸挨着一寸地啃噬，毒素渗透还未完全麻痹的脑髓，痛彻心扉。想要陷入昏迷，却又是一口獠牙上带着新鲜的毒素注入，清醒的瞬间痛意也分外清晰。
　　方荣轩还未前去揭开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就知道是姬瑾淋编织的谎言，突然，视线又是翻天覆地的一片翻转。
　　再次醒来，又是两个人的对饮而酌，只是换了一位主角。
　　“轩哥哥……当真……”
　　“太子殿下慎言！”那个方荣轩急忙起身作揖，“君臣有别！太子殿下还请称臣名讳！”
　　“你……”姬瑾瑜眼底满是震惊，青葱般的右手颤巍巍地抬起，食指直直地指着面前的男子，“你当真……不记得了？”
　　“臣不知殿下所言何事！”男子低头道。
　　姬瑾瑜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我不是输不起……我只是不甘心！你方荣轩爱谁谁，我都不感兴趣……可……可是，就算是不……好歹也要有个像样的理由啊！”说完，姬瑾瑜眼底似闪过一抹泪花，又被他强硬地压了回去，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流泪，可他似乎忘了，这个俯首称臣的男人低着头怎么会看见他满眼的泪花？“你何必……那这种唬小孩的把戏来骗我？”
　　姬瑾瑜摇摇头，方荣轩分明就看见了在明亮的烛火下，快速掉落的晶莹的液体。“罢了……罢了……是我错了！”姬瑾瑜拿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而尽，“是我错了！”语罢，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去。
　　低头的男子这才抬头起身，看向远方那个走路都有些不稳，在这严寒的雪夜里衣衫单薄的男子，心里兀然泛起一股心疼，却又不知这种情绪为何而来，很快被他无所谓般抛在脑后。
　　他其实对于这个江山之主是谁都无太大意见，刚刚和自己饮酒的太子殿下很优秀，是一位连自己父亲都称好的储君。但是，他却不能认同。
　　只要是小淋想要的，他愿意倾荡所有，双手给他奉上。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这片大好河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不对劲！不对劲！画面外的方荣轩摇头，不对！不对的！怎么会是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可他却又不知为何不对，何为对！这股思想充斥着他的脑海，在脑子里盘旋膨胀，都快撑破脑袋。
　　方荣轩想上前去拉住姬瑾瑜，双脚却仿佛被钉住一般，一动不动，直到那个衣衫轻薄的男子消失在视线尽头。
　　回来……不对！
　　刹那间，画面又是一转。
　　异常熟悉的烽火狼烟，异常熟悉的排兵列队，异常熟悉的宫廷墙院。
　　数万方家大军压城而入，喊着“不杀百姓，只取狗皇帝项上人头”的口号，直直地向那座墙高院深的宫廷前进。
　　意外的，宫门竟是大大敞开，似在迎接一般。
　　宣政殿里，竟是无一人伺候，只有一人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上，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书信，正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你来了？”根本没有抬头，姬瑾瑜仿佛头顶长了眼睛一般，就看到了来人。
　　和方荣轩一模一样的男子，一身戎马劲装，贴身的铁盔把他高挑出众的身子衬得极好，右手拿着长矛，脚上踏着针线扎的密实的战靴。身后是数万大军，军.队迅速包围了整个大殿。
　　“皇上倒是闲情雅致。”
　　听到男子声音，姬瑾瑜眼睛一弯，细碎的光芒从他漆黑如夜的瞳孔里闪烁而出，轻轻的笑声回荡在这空荡的大殿。“因为……再不看……就只能去阎王殿和鬼差商量，让我偶尔看一眼了。我只好尽量全部记着心里去，以后在地狱做事时，被大姬列祖列宗痛骂时，心里可以默诵这些……可能心里会好受些！”
　　看他这幅豁达又弥漫着一股自己也不知从何处升起的愁绪，男子不由出声：“那是什么？”
　　“这个？”姬瑾瑜扬扬手中厚厚的一叠信纸，笑道，“信呀！你给我写的信！”
　　“哼！”男子冷哼一声，“世人都道皇上失心疯了！臣看世人果真没有说错！臣可不记得臣何时给皇上写过信！既然皇上不能继续守护着大姬的这片大好河山，不如让贤？”
　　姬瑾瑜嘴角还是挂着笑，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真好看……”许久，他低喃道，语气似痴迷，似眷恋。
　　“世人都道朕已经失心疯……可朕知朕未曾有，偏偏有人硬是要给朕安上这个名头。”姬瑾瑜一页接着一页翻动着自己手上的信纸，“你时常一两日就会给我来一封信，每次我收到后，都不知要怎么回你。回的频率太快，我怕丢了面子。回的太慢，又怕冷落了你，让你难受……”姬瑾瑜低头轻喃，不知在和谁话。
　　“所以，我就等你的信，你写三封，我回一封。这样，我既可以多了解你的一切，又可以和你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可……我还是太傻了！以为这般不冷不进地和你聊着，这信上的一切就能全部成真……”语气到了最后化作一股浓浓的失落。姬瑾瑜再次抬头，他嘴角的笑意已经不知何时褪去，只留下满面愁容。
　　他眼里的情绪太多，男子看不明白，悲戚，哀痛，怅然，以及那深藏在眼底的爱恋。深深在男子心里划过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酸涩一片，却又分外迷惘。男子故意遗忘一般，“请皇上退位让贤！”
　　“呵呵………”姬瑾瑜轻笑出声，笑着笑着，两行清泪无力划下，“你明知道……你无论各种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也答应过要陪我守候着万里河山！如今，山河依在，你人却不在……我一个人寂寞地守着这片河山又有何用？”
　　那叠厚厚的信纸被姬瑾瑜仔细折叠贴胸放好，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倾巢爆发，“方荣轩！你明知道！明知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明知道的！”泪水仿佛是被人卸了闸，决堤而出。
　　“如果你想要……你说就好啊！我随时都可以给你……你为何……你为何要骗我说你忘了？你怎么可以忘？！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我不信！我不信！”姬瑾瑜撕心裂肺的喊到，那副疯妇一般的哭闹，若不是那一身龙袍，谁也不会想到皇上竟然哭得像个孩子。
　　男子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喉咙像是被人拽住一般，发不出声，通不了气。这股难过太迅猛，他还未做任何防备就这般来势汹汹。
　　这时，撕心裂肺哭闹的姬瑾瑜像是哭累了一般，颓废的倒在椅上，“你说一声……我就能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