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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师,大骗子(142)

作者:刑上香 时间:2019-07-26 18:31 标签:宫廷

  宋玄露出一个虚假又恰到好处的微笑,他轻轻握住了姬云羲的手。
  “声名、权利……对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对你来说也是?”姬云羲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又隐约有些不知名的迟疑。
  宋玄点了点头,俯首在他耳畔低语。
  “姬云羲,宋玄是南图的祭司,自然不愿意做一个卑微的脔宠。”他的声音中,带着毫无感情的温柔。“但若是我位高权重、贵不可言,又怎么舍得离开呢?”
  姬云羲的目光闪了闪,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
  名缰利锁,总是比金银锁链要来得实在。
  这是他从过往经验中得到的结论。
  10
  那位异国来的祭司,成了盛京头一号炙手可热的角色。
  宋玄没有想到,姬云羲的胆子会这样大,无所顾忌地带着他同进同出,连上朝都在边上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着旁听。
  要知道,他至少还是南图的使臣,连宋玄都觉得有些荒诞。
  朝臣仿佛被吓怕了的鹌鹑,个个敢怒不敢言,反倒有那一等精明势力的角色,来暗自走他的路子。
  那明晃晃链子,一端就在姬云羲的腕上缠着,一段却在宋玄的脖子上。
  他当真如同被豢养的家雀,日日炊金馔玉、衣轻乘肥,当真是享不尽的人间富贵。
  姬云羲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恼,只笑着问他:“如今祭司可还满意吗?”
  宋玄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烧着自己臣民的脂膏,硬将他在这粪土上贴做了一尊金箔人。
  他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姬云羲托着自己的下巴,终究是笑出了声音来。
  “祭司不是这样的人,何必装出贪财的样子呢。”
  宋玄的瞳孔微微皱缩。
  那人却似笑非笑地说:“早说了,我是不会厌了祭司的,你趁早熄了心思罢。”
  宋玄瞧着他,不知怎的,心头竟是一动,脱口而出:“我没指望你腻了。”
  倒不是自视甚高,他只是不会将一切都赌在这人反复无常的心思上。
  “那祭司指望着什么呢?”姬云羲似乎兴致盎然。
  宋玄抿紧了嘴唇。
  “什么都不要紧,祭司高兴就好。”他将勾着指尖的金链,将一脸漠然的祭司牵到身前,轻轻咬着他的耳朵。“顺着我一点,这回不绑了,好不好?”
  宋玄瞧着他陌生却又旖旎的眉眼,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11
  御书房里的人影交叠着。
  宋玄仰面半倚在榻上,四肢大敞,由着身上的人进进出出尝了个通透,滑腻的脂膏在摩擦中“咕啾”作响,听得他面红耳赤,忍不住用手背覆了自己的眼睛。
  姬云羲却硬要捉了他的手,逼着他与自己对视:“宋玄……宋玄,你看着我……”
  他的脸上染上了病态的晕红,痴迷中带着说不出的妖冶色欲。
  他不知信了哪个弄臣的鬼话,弄了助兴的药物,不顾自己病弱的身子,硬是胡乱用了。
  却弄得两个人都意乱神迷,生不生、死不死,在这肉欲中惑乱了心智。
  宋玄被蛊惑在他艳丽的情色中,两股迎送,贪婪地吞吃着,每一次动作都带着他炽热的呻吟和吐息。
  一双眼眸更是水光潋滟,让人不忍别开眼去,生怕将那引诱错认成了多情。
  床摇塌动,伴随着金链叮当作响,唇舌纠缠的啧啧水声。
  姬云羲恨不能死在这一刻。
  纠缠了一宿还多,宋玄起身时,嗓子已经沙哑了,那人的东西还在他的体内,甫一动作,那东西粘连着白丝,滑了出来。
  淫靡得令人羞恼。
  他只想假作瞎子,当作没瞧见。
  姬云羲却将他拉了回去,附在他耳边轻笑。
  “祭司原来这样销魂。”
  宋玄恨自己昨晚怎么没咬断他的舌头:“比不得您的妖娆风姿。”
  姬云羲丝毫没有惭愧之意:“那朕的妖娆,祭司尝得可还尽兴?”
  宋玄一时无语,他想,自己是不能跟一个混蛋谈礼义廉耻的。
  他起身披上衣裳,姬云羲却静静地瞧着床顶。
  他说:“昨夜我若是死了,就好了。”
  这句话真是下流极了,他却说得毫无障碍。
  “我想死在你的身上。”
  宋玄的目光停滞在他的身上,几多变幻,终是轻声说:“你放我走罢。”
  “你明知道不可能。”姬云羲笑着说。
  宋玄的神色复杂:“哪怕你会后悔?”
  姬云羲说:“我不会后悔。”
  12
  宋玄暂时的示弱和忍让,总能换来一些东西。
  譬如一定限度内的自由,比如那些隐秘的、联络南图、收买人心的机会。
  表面上,他仍是那个温和平静的囚徒,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直到,有一个叫方秋棠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以为这位富甲天下的商人,是来进献珍宝,意图从他这里获取好处的。
  可当他仔细瞧着那人带来的奇巧物件的时候,却忽得听到一声:“祭司想念南图吗?“
  宋玄微微一怔。
  方秋棠注视着他脖颈上的金链,一双狐狸眼中带着说不出的算计。
  “您……憎恨着某个人吗?”
  宋玄想,他一直在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13
  方秋棠借着宋玄的东风,成了进贡的皇商。
  他有很多办法能将书信传递进来,他的时钟会定点跳出送信的小鸟,他的音乐盒里面有藏信的机关……
  宋玄没有办法经常与他会面,却知道了很多消息。
  大都是南图的消息。
  比如,南荣君一直在想办法与大尧交涉,将他要回去,可姬云羲却压根没有回应的意思。
  再比如,前一阵子苍野将军为了他夜闯神宫,被人发现了,幸亏没有丢了性命。
  还有一些,是关于姬云羲的。
  他说,姬云羲暴虐无道,杀尽了贤良,只留着一群阿谀谄媚的恶人当政。自从陆相的头颅高悬城墙,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为一心为民的官了。
  又说,官吏欺压百姓,以至于四处民意沸反、怨声载道。
  这阵子又逢了天灾,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以至于义贼夺了粮仓赈济灾民,却反被官兵屠戮一空。
  他的老家有人已经反了,打得是佑王的旗子,也不晓得是真是假——正在被官兵围剿。
  方秋棠有一个义兄弟,不是手足,却胜似手足。他的义兄弟一直在为姬云羲卖命,做着不干不净的事,伤天害理,迟早也要被姬云羲除去。
  他选择与南图合作,也不过是想推翻这位荒诞残酷的帝王,将那人的性命捞出来。
  如此看来,姬云羲竟是天下的祸首了。
  宋玄读过了这些书信,一一烧了去,只剩下余烬,明明灭灭,迷惑着他的心神。
  他想,自己是没有做错什么的。
  可总有一张孱弱艳丽的笑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那天,宋玄梦里,一直是一个瘦弱的少年,满身疮痍、踽踽独行的身影。
  他张嘴想叫那人的名字。
  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14
  宋玄站在摘星阁的楼顶远眺。
  从他来到大尧以后,他经常站在这里:这里能看到皇宫的全景,跟摘星阁一样的死气沉沉,阴冷迫人。
  或许摘星阁比皇宫稍好一点。
  这里有风。
  而皇宫里,却连风都被挡在了朱墙之外。
  姬云羲问他:“祭司在想什么呢?”
  宋玄迟迟未答,半晌才说:“大尧就是这样的吗?”
  “大祭司说我是尧人,只是在南图生活的久了,便记不太清大尧的样子了。”
  他来了以后,只瞧见了皇宫,只住过这摘星阁。
  似乎一切都是让人快活不起来的样子。
  姬云羲跟他一起倚在栏杆上,盯着乌沉沉的天空,和那远处的宫殿:“是啊,大概就是这样的罢。”
  “那这外头呢?”
  “这外头?”姬云羲不知想了什么,似乎也不甚起意。“也是差不多的罢。”
  宋玄颇有些意兴阑珊。
  “你还恨我吗?”姬云羲问。
  宋玄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人的感情太过复杂,以至于他也辨不清是非爱憎了。
  “你还是恨我罢。”姬云羲意味不明地说。
  至少长久。
  15
  宋玄在盛京熬过了冬,捱过了夏,正正好一年的时候,图国与大尧终究是开了战。
  彼时盛京官员不过是些应声虫,各个粉饰着面子上的太平,宣称大尧国富民强,区区南图不足为患。
  而姬云羲,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由着他们吹捧。
  到了户部核算的时候,却说要建新的宫殿。
  宋玄当时就在边上,眼瞧着那户部老大人颤着胡子,眼泪都要下来:“圣上,国库空虚、边关吃紧,当以大局为重——”
  在这个光景,敢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都算得上是有胆魄的了。
  姬云羲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这意思是说,朕不顾大局了?”
  便有那一等荒唐的出来附和:“家国天下,不安家何以治国?圣上寝居不宁,就是一等一的大事,大人对圣上莫不是积怨已久?”
  这一句话,便教那发须皆白的老人“扑通”一声跪倒,吓得口齿打颤:“老臣、老臣绝无此意——”
  这后头便是众人落井下石,将这事捧到无上的高度上去,仿佛要将这人直接拖出去处死才好。
  上头的帝王眼瞧着这一切,仿佛看了什么好戏,眼中透着说不出的欣悦来。
  反倒是宋玄皱起了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算了罢,这位大人也不是有心的。”
  姬云羲闻言,眼神在他身上赚了一圈,撑着下巴:“祭司可是南图的祭司。”
  宋玄没说话。
  他的确不该掺合这烂摊子的。
  姬云羲轻声笑了起来:“罢了,国库里的银子不必动。将年初说的皇陵停了罢,银两拨来,先将宫殿修了。”
  他瞧了那户部尚书一眼,笑了起来:“朕不过说个玩笑,卿不必放在心上,起来吧。”
  那老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姬云羲一下一下地扯着宋玄颈上的链子,眼中带着隐约的笑意,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宋玄也只假作瞧不见罢了。
  16
  姬云羲果真将白日里的帐记到了宋玄的头上,甫一下朝,便拉着他去了御书房,给他瞧那不知从哪来的春宫图,要与他做那家犬交配似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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