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下命不久矣(77)

　　聊着聊着，晏秋正拿着一块荷花糕啃着，宁瑶突然问君琰，“不知教主昨日与秋秋住在何处？”
　　晏秋动作一顿，差点呛到。
　　正跟他聊着呢，不问他这事，跑去问君琰做什么。
　　想着，晏秋的目光也看向了君琰，嘴里慢吞吞地啃着糕点，腮帮子微微鼓起，瞧着可爱。
　　被突然发问，君琰不急不缓地放下茶杯，先是看向晏秋，视线在他腮帮子上停留片刻，才转向宁瑶。
　　“自然是本座的院子。”
　　宁瑶闻言，侧头看向晏秋：“瞧着你也没搬什么东西过来，打算在那住了？”
　　宁瑶自然是想晏秋住在自己这，但她不直接说，而是先问问晏秋。
　　晏秋还挺喜欢昨夜那床软乎乎的被子，加上这次回来，君琰处处的顺他的意，晏秋住的还挺开心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在江南住下去，昨日与君琰说了行程，今天也照实与宁瑶说了。
　　听到晏秋要走的时候，宁瑶还想挽留一下，后又听到李言秋的事，生生被晏秋给噎住了。
　　宁瑶：“说死就死了，你这也……”
　　“顺势而为，顺势而为。”晏秋笑了笑，不欲对此说太多，“若是可以的话，瑶姐能跟着我一起去魔教是最好的。不然，李言秋死了，飞燕宫什么反应都没，也太……”
　　宁瑶：“……等消息传开，我估计是江湖上心情最复杂的人了。”
　　前脚义妹刚成婚，大喜的日子，紧接着有听到义弟去世的消息，这……
　　宁瑶：“我可没你那神通。”装谁像谁，想哭就哭。
　　“这次还是要多麻烦瑶姐了。”晏秋也知这事有些麻烦，神色间有些愧疚，“哭倒是不用，哀莫大于心死，有时候不哭才是最难过的。”
　　听着他这语气，颇有心得的样子，一旁的君琰神色微微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有些阴沉。
　　晏秋做的位置与他靠近，面对着宁瑶，所以第一时间未曾发现他的异常。他看着宁瑶，娓娓道来：“只是需要瑶姐减少一些出门的次数，吃一段时间的素，发一段时间的呆……”
　　他说的越多，宁瑶脸色越木，待到晏秋说完，宁瑶呈现一种表情空白的状态。
　　晏秋温柔地询问：“瑶姐？”
　　宁瑶木：“你平常就是这么哄骗那些人的？”
　　“怎么能说是哄骗呢？”晏秋辩驳道：“我只是把他们觉得应该出现的情况呈现给他们看而已。神态动作都与他们印象中的人相合，若真要说的话，应该是他们自己骗自己才对。”
　　宁瑶一脸震惊地看着晏秋：“你说什么？”
　　晏秋眨眨眼，“难道不是吗？”
　　宁瑶沉思片刻，欲言又止，“那我……”
　　“瑶姐觉得我是怎么样的，我自然就是怎么样的。我骗谁都不会骗瑶姐。”
　　一旁的君琰低下头，静静地喝茶。
　　“我……”
　　晏秋神色认真地看着宁瑶，一副时刻准备倾听的模样。
　　宁瑶看了他半响，最终扶额，“等等，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先不说这个。”
　　“那我之前说的，瑶姐听懂了吗？”晏秋轻声问道，还体贴的伸手为她揉揉额头，“其实我就是说说我个人的心得，瑶姐不用完全照搬。”
　　宁瑶：“……那你说那么多做什么。”听的她脸都木了。
　　晏秋：“哦，其实我是想知道如果是瑶姐的话，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宁瑶：“？？？”
　　晏秋：“我从来没有演过瑶姐这样性格的人，所以有些好奇。”
　　宁瑶：“……”
　　君琰……继续喝茶。


第87章
　　最后宁瑶并没有与晏秋一同上路的意思, 而是留在江南再等两日，言道随后会与宁巧巧一行人一起过去。
　　晏秋也没多说，只说是在魔教等着宁瑶。
　　宁瑶原想着晏秋再多住一日, 哪知道晏秋昨日刚到江南, 今日就准备启程去魔教，也就在这儿停留了一夜。
　　宁瑶本觉得有些过急了, 但是算算时间，离中秋也没多久, 又觉得理所当然, 于是没有再多言。
　　总不能说, 现在把晏秋扣在这，就不让他们成亲了吧？
　　现在全江湖都知道魔教教主与飞燕宫宫主义妹喜结连理，婚期将近, 都等着趁这个机会上魔教瞅瞅魔教的样子呢。
　　虽然真正收到请帖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但是江湖难得有喜事，大家都想着魔教兴许会通融一二也说不定。
　　若是等到了时间，主角未到场, 君琰怕是要成了整个江湖的笑话。
　　对君琰，宁瑶是无所谓，但是既然晏秋看重, 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便由着他去。
　　于是当日中午，接风宴跟饯别宴一起办了，宁瑶还亲自动手给晏秋包了几只风味不同的鸡给他路上做干粮, 点心什么的自然不用多说，零零散散的装了不少送到晏秋的车上。
　　晏秋还未上车，便嗅到了里面散发着的食物香气，沉默片刻，又让人重新准备了一辆马车。
　　不是他嫌弃，只是并不是香气混合在一起就能变得更香，尤其烤鸡味道重，晏秋并没有打算让自己成为一只散发着烤鸡香的‘美女子’。
　　饯别的话，宁瑶没有说太多，温言细语地叮嘱一番，让晏秋路上注意身体。待晏秋淡笑着点头，一一应下后，宁瑶扭头看向君琰，神色严肃起来。
　　宁瑶：“别说你二人尚未成亲，即便是成亲了，秋秋也是本宫的‘妹妹’，若是让本宫知道你欺负他了……”剩下的话未说出口，威胁意味却显而易见，宁瑶看着君琰的目光大有深意。
　　不凶，但是看着便觉得有点儿心里发毛，加上她本就是君琰的长辈，说这话的时候，就带上了一些年长者的施压。
　　君琰神色不变，侧头看向晏秋，薄唇微微抿起。
　　正当宁瑶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君琰道：“本座会护着他。”
　　会护着他，不会欺负他，也不会容许旁人欺辱他。
　　君琰未必是这个意思，但是听见他这话时，宁瑶下意识这样理解了，然后反应过来对方对自己做出了回答。
　　虽然神色间与平常并无两样，神色淡漠到带着一丝冷酷，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他说这话时的认真。
　　但也可能是错觉。
　　自从晏秋跟宁瑶说了一番有些绕脑子的话之后，这会儿宁瑶看别人的时候总是会多想一些，然后……头疼。
　　宁瑶收回发散地老远的思绪，点点头，“如此最好。”
　　见他们二人似乎说完了，晏秋拉住君琰，侧身站在他身前，对宁瑶道：“好啦，瑶姐，时辰不早了，再晚些我恐怕得睡在马车里了。”
　　若是在睡觉前未到达城镇一类的地方，晏秋就得在马车上入睡，虽然让属下尽量布置的舒坦，但是时间掐的有些紧，自然比不上床舒服。
　　宁瑶闻言，伸手捏了捏晏秋的鼻子，“小没良心的。好了，上路吧，大概过几日我就会跟上了。”
　　“嗯。”
　　此后不再多言，晏秋与君琰上了马车，与宁瑶挥手作别。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宁瑶才收回目光，面上温柔的笑意尽数收敛，侧头问身边的女婢，“那两个人还在魔教分舵呢？”
　　“回宫主，奴婢并未听说他们将人转移的事，想来是的。”
　　“嗯。”
　　女婢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公子这是……又忘了？”
　　“大概是这样。”宁瑶甩袖，转身往回走，嘴角微翘，“他要忙的事多了去了，这些小事怎么会一直放在心上。其他人不提醒，本宫也不想让他在这时候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女婢嘴唇动了动，想说晏秋说不准并不是不开心，指不定还打算拿着那两人取乐呢。但是想想自家宫主素来的行事风格，闭上嘴，没有多说。
　　宁瑶习惯性将自己的想法套在旁人身上，尤其是在晏秋这儿，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偏晏秋又素来不会因为这个与人计较，宁瑶怎么想，他就顺着宁瑶的意，直接结果就是——宁瑶总觉得自己很懂晏秋。
　　宁瑶：“既然他不记得了，便与郑舵主说说，若他们觉得养着麻烦，不妨丢到我们飞燕宫来。”
　　女婢躬身应是。
　　另一边，晏秋与君琰呆在一辆马车上，后面跟着原来那辆马车，这会儿已经干脆做了装食物的车子。
　　出了城没多久，晏秋本是带了几卷书放车上慢慢看，但看了没几页，便忍不住缠着君琰说起话来。
　　晏秋第一个问的，便是萧航一说的那个事。
　　晏秋：“教主，我在京城时有人给我递消息，说教主你往京城来了。可是我等啊等，都没有等到教主，教主你是不是？嗯？”
　　君琰本在一旁闭眸假寐，顺便充当晏秋的靠垫，闻言低头看他一眼，“嗯？”
　　像是没听清方才晏秋问了什么似的。
　　晏秋耐心极好，便又重复了一遍。
　　君琰听完，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尖，“谁与你说的，嗯？”
　　晏秋眨眨眼，想了想，还是很好心的没有卖了萧航一，道：“一个朋友。”
　　“本座既然答应你在江南等着，自然不会食言。”
　　意思就是并没有去了。
　　晏秋眨眨眼，还要再说，突然脸颊就被男人细长的手指捏住，还拉一拉。
　　晏秋仰起头，看着他，问道：“……教主捏我脸做什么？”
　　“无事。”君琰嘴上说着无事，手却没停，又捏了捏，才放开手，“本座是去处理些事。”
　　这是解释？
　　君琰毕竟是个教主，他若是因为什么事要离开，晏秋不用他解释，也能理解。但是君琰主动与他解释，那情况自然不一样。
　　心情瞬间又提了八个度，晏秋把手上的书合起放到一旁，转身搂住君琰的腰，“教主介意以后带我一起去么？”
　　君琰回答的很快，“你想去便去。”
　　“不怕被我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
　　君琰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黑发，语气淡淡：“本座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虽然君琰说的是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但是晏秋自动自发的理解为‘没有什么需要对你隐瞒的’，若不然，怎么没瞧见君琰对其他人也这般呢？
　　晏秋心里美滋滋，脸上笑眯眯，蹭了蹭男人的衣襟，道：“既然如此，我便与教主形影不离，可好？”
　　这话此前晏秋说过类似的，君琰给过了回答。
　　此刻又听见一遍这个问题，君琰抚摸他的动作微微一顿，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二人四目相对，没有回避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