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下命不久矣(21)

　　看上去应当是与鬼翡差不多的年纪，面容清秀，说是个江湖中人，更像是个文弱书生。
　　见晏秋一行人过来，柳舵主收起手中的折扇，与晏秋对视一眼，目光便偏移开来，温雅行礼，语气温和：“初次见面，秋姑娘果如传闻中倾城绝色。”
　　晏秋摸了摸面上的薄纱，眉眼弯弯，欣然笑纳对方的夸赞，“见过柳舵主，柳舵主比我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不必如此客气。”柳舵主转身拉开马车的帘子，神态谦和，说：“在下单名煜，叫我柳煜即可。曲夏阁离此地稍有些远，几位姑娘不妨坐马车过去吧。”
　　晏秋看一眼后面那辆马车，再看看柳煜，眼波流转，未置一词，点点头便上了马车。
　　曲夏阁确实如柳煜所言，与分舵相隔的有些远。晏秋隔着窗口的薄纱看了一路的热闹，既熟悉又陌生，待到地方时，还有些晃神。
　　不知何时柳煜的马车就行到了前面，对于对方那点弯弯绕绕晏秋心里清楚的很，没太在意。
　　不过是以为他会谦让，结果晏秋装傻当不知道，耍了他一把。
　　晏秋倒不是讨厌柳煜，只是碰见像柳煜这种喜欢绕着弯儿的人，就喜欢逗弄一下。说起来，教主虽然话不多，但是性子似乎算是直接了。
　　一旁的青沐提醒他一声，晏秋回神，正准备下车，不妨听到了一道女声夹在在热闹之中，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
　　青沐：“……怎么了？”都起身了，怎么又坐回去了？
　　晏秋转头看她，青沐头一次看到晏秋如此……尴尬的神色，更加疑惑。先下车的蓝馨紫气等了半天没等到晏秋的影子，紫气直接一些，伸手要撩帘子，晏秋眼疾手快给拽下去了。
　　紫气：“……”
　　蓝馨：“……”
　　察觉有些不对走过来的柳煜：“怎么了？秋姑娘不舒服？”
　　马车内，晏秋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扭头凑到青沐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青沐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在晏秋可怜巴巴的目光下，无语片刻，撩起帘子一角，对蓝馨使了个眼色。
　　蓝馨走过来，青沐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一说，蓝馨也是一脸惊讶，余光扫一眼周围，对青沐点点头，然后转头与柳煜道：“姑娘不小心磕到了头，柳舵主稍等，我为姑娘整理一下仪容。”
　　柳煜闻言，倒是没有怀疑，点点头：“请便。”
　　蓝馨上了马车，第一个动作就是拆青沐头上的发饰，嘴里小声而快速道：“你既然要来河阳，就没考虑过会见到她吗？”
　　晏秋可怜巴巴地端坐着，由着她们在自己脑袋上折腾，嘟嘴：“我记得危家应该回京城了的。”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而且你不是说一般人不会认出你么？”蓝馨一边细声说着，一边给晏秋换上更加婉约秀丽的发型。
　　本考虑到晏秋毕竟是个男子，此前他的发型相对简单一些，也没有太多的发饰。
　　虽然蓝馨觉得改个发型差别不大，但是晏秋如此要求，她便照做了。
　　听到她的话，晏秋委屈巴巴地说：“我说的是一般人，素素一向聪明，指不定就认出来了。”
　　蓝馨道：“光弄个头发顶什么用。”
　　晏秋：“当众揭女子面纱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他也是以防万一。
　　不懂他的脑回路，蓝馨眉心微皱，细细打量他片刻，道：“如果不是认识你，我也不信你会是女子。”
　　晏秋目光转向那窗纱，摸摸脸上的薄纱，道：“再加一层吧。”
　　蓝馨：“……”
　　片刻后，三人下车。
　　魔教教主的红衣美妾到了河阳一事，并不算隐晦，而近日柳煜有在曲夏阁宴客，这请的是何人，心知肚明。
　　因此不少人认出柳煜时，就对马车内的人多有好奇。他们三人下车时，周围就有不少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似乎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有人有幸看到晏秋那双波光潋滟的双眸，仅仅一眼，就让人见自难忘。如此美人，让人愈加想要一睹芳颜。
　　柳煜抬眸，对上晏秋时，视线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晏秋心下微疑，只是改个发型，柳煜之前见他时没什么特殊的表现，现在倒是觉得他好看起来了？
　　蓝馨在这时道：“让柳舵主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柳煜微微一笑，温文儒雅：“请。”
　　一旁的紫气视线落在青沐的头上，眼里透着疑惑：你们在玩什么？


第27章
　　晏秋余光看着道路那边的马车，危素素的声音便是从那边传来，他听了会儿，大概知道这位干妹妹应该是应约而来，却未见赴约之人，此刻正在生气。
　　收回视线，晏秋微微垂眸，神色温婉，与众人进了店，一路进了包厢。
　　无事发生，心里松了口气。
　　柳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浅笑着与他们几人介绍这曲夏阁的特色菜。
　　晏秋仍旧惦记着楼下的危素素，不知她何时离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柳煜说着，察觉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回神，抬眸对上柳煜略有些深意的目光。
　　晏秋：“怎么了？”
　　柳煜：“姑娘似乎神思不属，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若是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妨直说。”
　　晏秋下意识想婉拒，突然又想起什么来，眼里透出笑意来，道：“那我就直说了。”
　　柳煜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晏秋：“听闻河阳有三大美女，我只知其一是杨家三女杨水水，其二是你的妹妹柳雨竹，却不知这其三是何人。柳公子可否解惑？”
　　柳煜闻言微愣，似有不解，扫一眼晏秋身边的几位侍女，见她们神色坦然未有异常，也看不出什么来。
　　微微迟疑片刻，柳煜笑了笑，道：“河阳却有三美一说，前两位也正如秋姑娘所说，只这第三位，之所以语焉不详，则是因为这第三位为河阳百姓心中最美的一位，实则甚少露面，因此名声不如家妹与杨姑娘那般远扬。”
　　“这位美人，是本地太守之女。不过危姑娘的名字，在下便不知道了。”
　　晏秋眉眼弯弯，似有好奇：“她不是江湖中人？”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江湖中人，又是百姓所评，怎么就在江湖上传开了？”晏秋似乎愈加好奇起来，双眸注视着柳煜，问道：“我还以为是一位女中豪杰，还想去会会她呢。”
　　蓝馨&青沐：你刚刚还怕的跟什么似的！
　　柳煜自然不知晏秋跟危素素是什么关系，闻言笑了笑，“秋姑娘若是想听。在下慢慢道来便是。只是在此之前，将饭菜定下可好？”
　　“呀，一时聊的开心，倒是忘了。”晏秋眨眨眼，完全不记得刚刚柳煜说了什么菜，径直问道：“这里有烧鸡吗？”
　　柳煜：“……我让人去买便是。秋姑娘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已经放弃跟晏秋纠结菜的事了，有就点，没有就让人去别的地方买吧。
　　晏秋倒是没有在人家地盘上做客的自觉，偏头想了想，道：“别的倒是没有了，柳公子你看着……”
　　正在这时，包厢门被叩响，一道带着一丝焦急的男声在门外响起：“舵主。”
　　柳煜微微蹙眉，对晏秋道声歉，扬声道：“何事。”
　　“飞燕宫的宁巧巧找上门来，嚷着要见小姐。”
　　柳煜：“宁巧巧？你进来说话。”
　　“是。”
　　门被推开，那人低着头，未曾看晏秋这边一眼，干脆利落地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宁姑娘一开始说想让我们给她哥哥宁无弦送封信，属下算着时间，飞燕宫的人应该已经离开了总教，谈不上送信一说，便拒绝了。”
　　“之后宁姑娘又说要见舵主您，属下便说您外出有事，不在。”
　　“然后宁姑娘就找了各种由头，想进入舵主您的院子，属下与其他人将其拦下，宁姑娘就生气了。”
　　“宁姑娘让人把马车横在了院前，说是让您或者大小姐去见她，不然她就赖在咱们这不走了。”
　　柳煜看一眼听得兴致勃勃地晏秋，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我知道了，你们别让她进院子，其他的先别管。”
　　“是。”
　　“退下吧。”
　　待人走了之后，晏秋好奇道：“柳公子不去看看吗？”
　　“不去。”柳煜的语气有些生硬，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婉转了许多，道：“宁姑娘与家妹有些小事，让她们自己处理就好。”
　　“柳姑娘？”
　　“她听说秋姑娘要来，说是难得来一位姑娘，要准备一份礼，外出有几日未归了。”
　　这倒是让晏秋有些诧异：“给我的？”
　　“嗯。”柳煜谈到自己妹妹时，神态比之之前都要柔和许多，显然对她十分疼爱，“她自小性子就活泼，听到秋姑娘要来这住上些时日，想与秋姑娘好好相处。”
　　性子活泼……
　　晏秋眉眼弯弯，假装自己之前没听过柳雨竹的事一般，温柔地点点头：“我会与她好好相处的。”
　　柳雨竹名声可不小。
　　十三岁跟着柳煜从魔教下山，来到河阳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两个人杀进了当时恶名昭著的牛头寨，杀得人仰马翻，还一个个捆了送到官府里，得了一笔不小的嘉奖。
　　十五岁的时候，柳雨竹疑似被人拐走，河阳分舵着急上火就差把地皮都掀起来了，那妮子一个人把整个黑市毁了一半，拽着一群抢孩子的悠悠然回了家。
　　十七岁的时候，江湖人称小神医的温悠然求娶，柳雨竹直接把人揍的起不来床，此事不了了之。
　　今年二十有二，柳雨竹的美貌众所周知，但与此同时她的凶名也是不遑多让。虽然也有声音说她称不上什么美人，但大势所趋，河阳三美就有她的名字。
　　与柳煜的君子名头不同，柳雨竹在江湖之中，是地地道道的魔女。
　　一言不合就揍的对方不能自理的那种魔女。
　　虽然如此，柳雨竹的追随者却依旧不少，其中最出名的两位，一位是那从小神医长成大神医的温悠然，一位据说是西域的一位公主。
　　这些话，自然是晏秋从蓝馨她们那听来的。
　　晏秋本就对柳雨竹有些好奇，一是好奇她有些争议的美貌，二是好奇她的性格，三则是好奇一个女子用刀时会是什么模样。
　　柳煜与柳雨竹两兄妹，一个用剑一个用刀，柳煜的剑术听说很好看，而柳雨竹的刀法……